他必須在變天氣前,讓皇甫天佑和李秘趕回來。
寶珠固然重要,皇甫天佑的安危同樣重要。
沒一會兒功夫,坊主聽說皇甫天佑回了紅秀坊,急匆匆地親自去門口迎接太子天佑。
皇甫天佑聽完來龍去脈。
因爲有要李秘去要羽喬初夜的事在前,皇甫天佑第一反應就是未必知在故意刁難李秘。
濃眉就是一皺。
“讓我陪李秘出海,是坊主的意思,還是未必知的意思?”
“除了李秘,未必知並沒有指定什麼人去,或許他也不想寶珠出事,所以才允許有人陪同李秘前往。”
“既然這樣,我就走這一趟。”
皇甫天佑雖然沒見過未必知真面目,但來往多年,和未必知交情還不錯。
心想,未必知不可能對自己做什麼出格的事。
再說,他藝高膽大,還真不怕未必知跟他玩花樣。
照這樣的天氣來看,今晚定有颱風。
他同樣不放心李秘一個人出海。
坊主鬆了口氣,千恩萬謝地出去。
現在只要找鳳淺討回寶珠,再找到李秘。
剛下臺階,下人匆匆跑來,“老爺,李秘回來了。”
“他人呢?”
“他帶了寶珠回來,在老爺書房等着老爺。”
坊主慌忙向書房一路急跑而去。
鳳淺正在看牆上的八馬圖,見坊主急匆匆地進來,從袖子裡取出寶珠。
“坊主答應我的事……”
坊主見着寶珠,心定了下來,清了清嗓子,開始擺架子,“我答應你的事,當然算數,不過寶珠不是在長樂郡主手中,怎麼會在你這裡?”
“我照着坊主的提醒,去找了郡主幫忙,郡主爲了能讓她府上的公子們早些完成任務,所以很爽快地答應了。”
坊主氣噎,早知道這麼容易,不如他自己去求鳳淺,還不用損失一塊通行證。
伸手去拿寶珠。
鳳淺把手縮了回來,“長樂郡主說這珠子還不能給你。”
“爲什麼?”坊主心裡一緊。
鳳淺取出那本春宮,遞了過去。
坊主迷惑,接過一看,嚇出一身冷汗,“這是什麼意思?”
鳳淺冷哼了一聲,“長樂郡主讓我向坊主討一個說法。”
這本春宮畫得極爲細緻,連擺設的花紋都一絲不差,一看就知道是在人字院二號房裡的。
只有紅秀坊裡的人才有可能畫得出這麼細緻的畫冊。
不管這畫冊裡的事情是真是假,這東西都絕不能畫的。
紅秀坊出了這樣的事,皇甫天佑和長樂郡主追究下來,身爲坊主,就不可能沒有責任了。
一件事還沒擺平,又來一件,坊主一個頭三個大,“這件事,老夫真不知道。”
“坊主的意思是,不知情,這件事坊主就不管了?”
“老夫當然不是這個意思,請問,這東西是從哪裡來的?”
“是紅秀坊的義童撿到的,被止燁公子看見,討了去交給郡主。”
坊主一腦門的冷汗,“可否讓郡主給老夫幾天時間,老夫一定把這件事查清楚了,給郡主一個交待。”
“郡主不想這件事,再讓更多的人知道。”
“那郡主的意思是……”
“坊主只需回答我幾個問題。”
“什麼問題?”
“這個紅秀坊的那些鏡子由誰佈置的?”
“許大智。”
“他現在在哪裡?”
“就住在坊裡。”
“請坊主把許大智找來。”
除了佈置那些銅鏡的人,還有誰能知道,在一些時間段,可以通過光線折射窺視各房間的情形。
皇甫天佑和鳳淺的名譽在紅秀坊受損,事情可大可小,處理不好,後患無窮。
坊主急着完成無顏交給的任務,讓未必知看看寶珠。
偏偏出了這事,他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急得不住搓手,只盼快些提了許大智來,把事情三下五除二的解決了。
哪知下人回來,說找不到許大智,聽同房的下人說,看見他把值錢的東西都帶走了,不知去了哪裡。
跑路了。
鳳淺冷笑。
坊主額頭冷汗涔涔,“紅秀村只能進不能出,他就算逃出了紅秀坊,也離不開紅秀村,老夫這就派人去找。”
損壞他們名譽的人不能放過,但也不能因爲這件事誤了寶藏的事。
鳳淺沒有堅持用寶珠繼續要挾坊主,取了寶珠出來。
寶珠到手,坊主鬆了口氣,“寶珠是回來了,但又出了點問題,如果這問題解決不了,同樣找不到神秘之門。”
鳳淺眉心微微一蹙,這老東西又要變卦?
“坊主主這話,是什麼意思?”
“寶珠失竊的事,引起了未必知的猜忌。”
“哦?”
“雖然我已經向他解釋過了寶珠已經找了回來,但他不肯相信,一定要親眼看一看寶珠。”
“給他看不就行了。”
“是要給他看,不過……”
“不過什麼?”鳳淺感覺,又要節外生枝。
“未必知要你把寶珠送去。”
“爲什麼是我?”
“他沒說,只說要你送去。”坊主也想不明白,爲什麼未必知處處和李秘過不去,“你放心,天佑太子會送你去,天佑太子一定會保證你的安全。”
“在哪裡?”
如果換成別人,鳳淺絕不會理會,但未必知這個人,鳳淺也想見見。
鳳淺能感覺到未必知處處針對她,她也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弄明白,未必知這麼做的原因。
“他在海邊備好了船,送公子過去。”
“什麼動身?”
“現在。”
鳳淺眉頭微微一蹙。
換成別的時候,鳳淺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但今晚是朔月。
鳳淺回來後已經有過一次陽氣不足,不能沒有顧忌。
坊主怕鳳淺不肯去,忙道:“如果能儘快出海,或許能在天黑前趕回來。”
有皇甫天佑同行,鳳淺不好再推辭。
再說只要能在子時前趕回來,鳳淺就沒什麼好擔心的,答應下來。
坊主立刻叫人通知皇甫天佑。
親自送了皇甫天佑和鳳淺出門。
無顏半依在房子拐角處的長廊下,愜意地把玩着手中白玉骨金織扇,細長的眼角微微揚起,浮上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祝你們渡過一個美好之夜。”
許大智正爬在樹上,等着光線透進人字院二號房,突然見有人躍上房頂。
他是一個下人,在這個時辰絕對不能呆在人字院裡。
如果被人發現,如果有說得過去的理由,輕的話捱上二三十板子,但如果說不清楚,就會被人當成窺視紅秀坊的機密,要按紅秀坊的規矩處置。
窺視紅秀坊機密的,只有一個下場,死。
許大智嚇得趕緊把畫冊塞進懷裡,爬下樹,從小門離開。
躺在牀上,魂纔算飛了回來。
摸了摸脖子,這腦袋算是保住了。
在樹上蹲了半夜,早困得不行,衣服也不脫,倒頭就睡。
等聽見起牀鈴,不得不從牀上爬起來,整理睡皺的衣服時,才發現懷裡塞着的畫冊不見了。
頓時嚇得瞌睡全無,牀上牀下的翻了個遍,也沒有畫冊的影子。
想到昨天逃得匆忙,難道是不小心掉在了什麼地方?
那東西如果被人得去,光憑着皇甫天佑和玉玄的那兩張臉,他就死無葬身之地。
額頭上滲着冷汗,顧不得洗漱,飛奔出屋,順着昨天回來的路線找過去。
這個鐘點,下人已經可以進院子打掃。
他提了個掃把,進了人字院,忽地看見早起的義童躲在角落升火烤紅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