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扁鵲此時面世
此時大周朝對諸侯的威攝已名存實亡,齊王漸已成爲當世最有發言權的君主。
秋日的天空,雲淡風輕、晴空萬里;姜諸兒登上臨緇城中新建的靈臺極目四望,放眼天下:在這茫茫蒼穹之內,六合神州之中,東至滔滔河海、西至萬里黃沙、南至楚越蠻夷、北至冰原鬍匪,唯齊最雄!他在當世已無敵手!
這是否是靈兒所說的功成身退之機?他已年滿三十八歲,正當男人的最佳年華,此時攜嬌妻行走江湖,看遍人世間萬紫千紅,豈非是最圓滿的人生?
這一年的初冬,齊王安排好朝中的事務,準備去姑棼的貝邱山狩獵。這次他只帶了盂陽和石之紛如兩位心腹將官以及幾個年青的侍從。
因爲這一次的出行他另有計劃,不想讓過多的人蔘與其中。一行人駕着馬車先去了禚地魯夫人的行宮。
靈兒正在行宮的院子裡自個轉圈兒,她倒不是認爲自己和姜太貓一樣長了條多餘的尾巴。
昨日診堂接收了一個來自長清縣的孕婦。孕婦的胎位不正,下紅一整日也不見開骨縫;當地的穩婆不敢託大,提議讓他們一家到禚地尋女醫接生。
靈兒爲那個痛得面色青白的婦人服了催產藥,那婦人在診堂哀叫了近一日也沒有生產的跡象,靈兒和寒香對着哭叫不止的一家人束手無策。
“妹子!”姜諸兒一進院門就看見靈兒的身影,不由得高興得叫起來。
靈兒翻翻眼皮,見是齊王,這人不懂生孩子的事,沒用。她繼續在院中慢走着苦思冥想。
“靈兒。”齊王不高興地走到她面前,“本王來了,你連個笑臉都沒有,是我來得次數太多了麼?沒新鮮感了?你厭倦了?”
靈兒瞪他一眼,怎麼這話說得和一個失寵的怨婦似的。
“大哥,診堂裡有個婦人正在生孩子,你聽聽,在這裡都能聽到她的哀嚎聲,我正想着用什麼法子幫她!”
“唉,女人不是天生就會生孩子嘛,你幫不上她,就跟我一起去姑棼吧,我們去貝邱山……”
“你就知道打獵、吃肉、玩樂!你們這些男人,高興的時候把女人捧在手心裡,心啊肝啊的,不高興就把人丟到一個小房子裡關着。等到女人生下孩子,就只會問是男孩還是女孩?從來不知道女子生育時受的那般死去活來的苦楚!”
“呃,我不是那樣的人。”齊王被靈兒噴了一臉口水,尷尬地說。診堂裡生孩子的又不是他的女人,幹嘛衝他發火?
靈兒蹲在地上又去想接生的各種手法,‘實在不行就給她剖腹取子?可是這個時代沒有抗生素,傷口感染了怎辦?到底她爲什麼還不開骨縫呢?’
齊王蹲到她身邊,“靈兒,我這次想帶你到貝邱山不是爲了打獵玩樂,是想讓你見見風族的族長,他纔是我真正的親人——我的叔祖父。”
“盂陽幫我查探過了,當年我被太夫人的手下擄進齊宮之日,祖父母和父母全被太夫人的親信殺死。我想帶你去拜祭他們的墳墓,給他們說我是他們失散的兒子,你是他們的兒媳……”
齊王喃喃地說道。不料,靈兒擡起頭,“我再給她做艾灸試試!”
姜諸兒失望地站起身來,靈兒根本沒在意他說什麼,一心只想着那個難產的孕婦!
“那……你還是去救你的病人吧,我走了,下次你有時間再隨我去姑棼吧。”齊王落寞地望着靈兒,等了一會也不見妹子挽留他,便嘆口氣走出行宮大門,帶着盂陽他們出發了。
靈兒不知道他何時走的,仍是蹲在地上,口中唸叨着:“灸合谷、氣海、關元、三陰交、復溜、崑崙、至陰,若是骨縫開全了,就做個**側切,把孩子拉出來。不能再耽擱了,再耽擱孩子也保不住了!”
她拿定主意站起身來,“哥哥呢,他剛纔說去貝邱山見誰?風族長、叔祖父?呃……先救下這個孕婦再說吧,哥哥不會生氣的,他從來就沒生過我的氣……”
靈兒準備好艾棒、銀針、沸水消毒的羊腸線、鋒利的小刀,大量的軟麻巾,當然還有寒香和她的鼓。
產婦的家人全讓她趕到診堂外面,房裡只有她和寒香,靈兒思量着,萬一這婦人還是不開股縫,孩子的胎音弱了,就給她做剖腹產,就算產婦活不下來,還能救下孩子。只是這種接生的手段絕不能讓外人見了,否則產婦的家人不會感激她救了孩子,反倒是會認定是她殺害了嬰兒的母親。
這婦人對艾灸還是很有感應的,沒等灸完最後一柱,婦人就哭叫着肚子痛更害了,然後混血的羊水帶着孩子的頭皮一起出現……她在產婦的數聲尖利的慘叫後把胎兒拉了出來。
“謝天謝地!唉,是個小哥兒,以後不必受我們的生育之苦了。”靈兒抹了一把汗。
寒香揉着痠痛的腰,去淨了手,給自己和夫人換上新的口罩。那婦人用力咬帕子的時候,她也不由得跟着咬自己的面罩。生孩子啊就是一場生死之戰!
靈兒給產婦喝了一杯溫熱的蜜漿,那婦人緩過勁來,便要抱自己的兒子。
寒香將孩子用小被裹好,遞到她懷裡,婦人含淚笑道:“這麼個小人兒,長得和只雀兒似的,居然差點害我丟了命!奴家要爲他起名叫扁鵲!”
“什麼?扁鵲?!”
“是啊,奴家夫君早爲孩兒取好名字。夫君姓姬,是秦氏人;他前日說若此次生子便叫姬越人,生女便叫姬越女;這回小婦人不聽他的,就叫扁鵲!”
“奴家在閨閣時,聽聞扁鵲是上古的神醫,讓小兒叫這個名字,一是爲沾沾仙氣平安長大,二是希望他長成以後也像夫人一樣,能精修醫術、治病救人哪。”
寒香已把產婦的家人叫進房裡,那些人對着夫人稱謝不已,又忙着去圍看那個剛出世的小孩子;婦人把方纔的話又對她夫君講了一遍,那男子連連點頭,握着婦人的手喜極落淚。
靈兒比他們更歡喜,她走到診堂外面,一個人喃喃道:“諸兒哥哥,名醫秦越人是我接生的呢!那我豈不是很偉大?”
她想到齊王離開時鬱郁的神情,忽然有些不安:哥哥似乎是把這次出行看得十分重視,他是去貝邱山……拜祭他的親生父母!靈兒懊悔地敲敲自己的腦袋,自己居然連一句保重的話都沒對諸兒講。
怎不留他在禚地住上一晚?等她爲那婦人接生之後,一起去姑棼豈不更好?
……
嗯……嗯……神醫秦越人(號扁鵲)據說是山東長清縣人;他的醫術傳自神人長桑君(長桑君的另一個學生‘莊子’也是不得了的大人物)。
秦越人的準確生卒日期現在不好確定,有說是戰國時期(據《韓非子.喻老》),也有說他是春秋初期的(據《史記.扁鵲倉公列傳》)。呃,反正陌的這部文想像的成分多,寫史實的成分少;內行們不要和我計較啊,不要因此給陌打低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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