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紀侯父女的計謀
風逸和靈兒聞言反倒鬆了口氣:原來這婉夫人費盡心機引他們前來,目標就那個能調動齊國兵馬的虎符。
風逸還是沒有隨身帶軍符的習慣,他將兵符放在管夷吾家的密室了,給管師說好等他倆的新家收拾妥當之後就去取,但是至今也沒去。
這段日子,風逸帶着屬下暗中除去了幾個心懷叵測的權臣;朝臣們個個戰戰兢兢,再不敢私下亂結朋黨、在殿堂上對齊王倚老賣老,朝局漸已穩定;他本想把軍符交還小白的,小白顧慮到再有後宮婦人做祟,重遭大哥之前的那種惡遇,也同意虎符先放在管仲手裡。
他和靈兒對望一眼,相對苦笑:這就是該收手時不收手的結果,早早離了齊王城,還會再攙和到這些陰謀當中、再次成爲權術的犧牲品?
這時,一個長鬚老頭兒帶着兩個少年衝上樓來,“婉兒,快些行事!樓下面有個黑臉的將官帶人在附近打問銅面齊將的下落,說是齊王有急事宣兩個暗衛統領,他四處尋找,路人指點到我們這邊了!”
“父侯,他們身上沒有軍符!”
“用點手段逼供,不信他們開不了口!”
婉夫人一把扯下風逸的面具,她愣住了,“父侯?”
“如何?”
“就算找不到虎符,我們也有恃無恐了。”
“婉兒你說的是何意?”
“怪不得這個王君大人從不敢露出真面目,他——是齊國先君姜諸兒!”
長鬚老頭一個箭步衝過來,“怎麼可能?姜諸兒不是早就死於連稱之手?他若活着爲何不奪回王位?婉兒你說的可是真的……你是如何識得姜諸兒?”
“父侯,我們紀王城被這賊人攻下之時,婉兒便服隱在民衆之中,看着他騎着白馬、耀武揚威地進了宮城,我看得清清楚楚,他的面目我至死也不會忘記!”
紀侯也曾在第一次齊紀之戰中遠遠見過姜諸兒,他定睛一看,果真還是二十年前齊世子的那張面孔,除了眼角隱有皺紋之外,幾乎沒有多少變化。
“姜家賊子,你害我國破家亡,今天老夫就讓你償命!”說着他拔出了佩劍!
“不可,父侯!留着他還有用處,至少我們能拿他向齊王姜小白換幾個城池!”
“原來你就是那個棄宮私逃的紀侯。”風逸嘴角一彎,“居然是你們設計暗算我們!你若早有這種心智與氣魄,怎會輕易讓本王拿下紀國?”
“你?!死到臨頭還要做逞口舌之強……老天爺留你一條狗命,就是想爲我嬴子留得手刃大仇的機會!婉兒,若是以他的命要脅姜小白,姜小白定不肯應下我們的條件;你試想:他怎會讓世人得知先君尚在人世的消息?齊人若是知道姜諸兒沒死,說不定會迎回先君歸位呢!那姜小白要是知道此人身份已經泄露,恐怕比別人更想讓姜諸兒去見閻羅吧。”
“你說得不錯。”風逸神色如常道。
紀婉眼中閃爍着複雜的神情,她盯着姜諸兒,忽地道,“那我們更不能傷他,反倒要保住他的命!用幻術控制他的心神,再打着他復位的旗號,鞏是齊人響應的不在少數;到時候,我們紀國舊屬也會響應父侯的指令,復國大計何愁不成?”
紀侯恍然大悟,“婉兒果然謀略勝過爲父!你若是個男子,咳、咳!我們下一步該如何佈置?這兩個奴才如何處理?殺了他們?”
他指着半是昏迷、半是掙扎的靈兒和春林。
“先留着吧,不知道這女子是何來歷,若是姜諸兒的侍姬,齊王不可能許她以暗衛副統領之位……難道是那個與兄苟合的妖婦姜靈兒?”
紀婉近觀靈兒的容貌:“不可能,那妖婦已是三十多歲的老女人,這女子近觀與我年歲相仿,不出二十五歲……”
“主子!門外有齊宮侍衛打問兩個帶銅面的將官大人;小人已回覆沒見過,那侍衛官雖已走開,面色甚爲不信,說是路人指引到這裡……”
紀婉一皺眉頭,“此地已不能再留,快些收拾妥當,所有人從後門出發回息國!”
“婉兒,我們還要去投靠息侯啊,他已娶了嬀氏,似乎不再把你放在心上……”
“我又何嘗把他放在心上?不過是一個臨時的依靠而已,父侯快些叫人動手備車吧。”
一會兒上來三個吹樂的美少年,他們看似文弱,手下卻毫不含糊,一人一個,把風逸三人扛在肩上、下到院中全部塞進一個寬敞的馬車裡面。
就在這時,侍衛官鐵林還在附近挨護查問;齊王到底急着找風逸和靈兒做什麼呢?
原來,他求娶周公主的稟書已得到應允,天子已下昭讓魯君姬同爲公主議親;小白親手寫下國書,想讓大哥和二姐扮成使臣去趟魯王宮,好讓他們一家子借這個機會團聚一番;內務府把厚禮都準備好了,就是找不到這兩個大忙人了。
鐵林急得冷汗直冒,他倒不是怕那兩位大人誤了主君的好事;他心裡隱隱有些不安:這段時日,暗衛營誅殺了不少奸臣佞黨,同時也樹立了很多暗敵;不過多半日的時間,兩位統領大人音訊全無,焉知不是被賊人暗中下手?
王君大人武藝高強,關健時刻尚能自保,可是夫人全無內力,若是有何不測……鐵林的心漏跳了一拍,他對下屬們大聲叫道:“不必管擾不擾民了,出了岔子本將頂着!把這條街給我挨家挨戶的搜,遇到可疑之人一併抓捕!”
“是!屬下遵命!”
鐵林就站在方纔問過的那個宅園門口,等着手下們四下進民宅搜查。
直到天黑,也沒什麼結果;鐵林氣極地轉回身,猛然想起身後這個宅子還沒進去搜尋,便衝到門口用力地敲着門;敲了一刻鐘還不見有人應答,他心知不妙,一腳將門揣開!
諾大的一個宅園,空蕩蕩地,一個人也沒有,午時他來詢問時還聽到裡面絲竹器樂聲陣陣響起;鐵林將手一揮,所有的屬下涌進了這所宅院。
樓上樓下連個人影子都沒有,似乎許久沒人住過一樣。
鐵林聽手下們彙報確是無人居住,下房裡甚至沒有煮火做飯的痕跡;宅院的後門居然通向另外一條大道!鐵林氣悶地敲敲自己的額頭;他忽然看到樓臺上飄拂的輕紗,急忙讓副手點亮火燭、走上木製的樓梯。
樓臺上有三個竹榻,地上尚有茶葉的殘渣;鐵林注意那些茶渣還是溼的,心中更覺不妙。
地上有一幅絲帕!鐵林眼角一跳,把帕子撿起來湊到火燭下面:絲帕一角有個小小的‘靈’字,他聽妻子書雲講過魯夫人的名諱;此時,鐵林已經能夠肯定兩位統領被人設計綁架了!
“快!你們兩個回王宮將兩位統領失蹤的事稟明主君,我帶其他人去通知各處城市嚴查出城的車馬!火速!”
“是、是!”一行人飛快地向最近的一個城門奔去。
鐵林此時行動已是晚矣,紀婉的馬車此時早已出了臨緇的南大門;三輛馬車在數名乘馬劍客的護衛下,一路向南方的息國行進。
方纔在城門口,守城的兵士也甚爲關注這三輛華麗的馬車,他們聽到是有名的美姬婉大家的車行,便挨個車簾掀開望了望,滿眼的美女和俊男晃得他們的眼睛都花了,一個個色授神與地讓開道兒,不捨地盯着婉大家的車行出城遠去。
風逸和靈兒、春林都被紀侯的手下換上了色彩豔麗的外袍,這三個人的外表本來就很出衆,紀婉又把他們的長髮放下,乍一看去,就是三個俊美的歌伶琴師。
紀婉的馬車甚爲寬大,她和另外兩個少年坐在風逸三人的對面;靈兒勉強支撐着身體靠坐在馬車裡的竹榻上,春林臉色蒼白,眼中一片絕望:要不是掛念兩位大人的安危,他早已咬舌自盡。
風逸卻是在閉目運功,緩緩地將內力引出丹田,流向被迷藥混亂的經絡。
“沒用的,好人……”紀婉聲音柔膩,將粉面貼近風逸,“這種軟筋散是我按照紀國丹師的秘方配製的,你的氣血運行得越快,藥力就越加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