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緣來如此之歡欣
靈兒坐上馬車把王城周邊的井田都巡查了一番。
將士們這次幫農人汲水溉田並不能徹底改善旱情。但有個最大的收穫是:這樣的災荒之年,全國上下沒有如之前的災年那般頻起農奴暴動。
王朝的威信加強了,靈兒走到哪裡都能看到張張黑瘦的臉上露出感激的笑容。
民風淳樸啊。靈兒心中感嘆:一點點的恩惠就讓他們感激涕零。做爲當權者有什麼理由不爲他們着想?是農人種出的糧食供養五穀不分、四肢不勤的貴族們奢華享樂,是農人的子弟爲權貴們的利益征戰南北,流血流淚!
靈兒站在田間長聲嘆着。衛城走過來,“夫人何事不快?”
靈兒搖搖頭,“若是風調雨順,不起戰事,這些窮苦的農人能過上安寧的日子,那該有多好!”
衛城黯然。他是平民出身,深知底層賤民過得如何艱難。夫人的話讓他感概萬千,他擡起頭,眼中多了幾分敬佩,“夫人有如此悲天憫人之心,是魯國子民的福份。”
“我也做不了太多事。”靈兒面有憂色,“這地是澆了一遍返青水,可再不降雨的話,幾日便乾透了。總不能讓將士們再幫着澆水吧,那軍馬勞頓不說,糧草開支也不是小數目。”
天不絕魯人。十日之後,終於降下開春第一場大雨,宮外行人奔走歡呼,都說是君夫人的善行感動了上蒼。
靈兒在窗前望着院子裡的花樹在雨水滋潤下悄悄吐出了新芽,心情也豁然開朗。
“寒香,你看那花樹下有隻鳥兒!”“啊?”寒香心不在焉,沒聽清夫人說了什麼。
靈兒嗔笑着推她一把,“想誰呢?我猜猜,不會是衛統領吧。”
“夫人——”寒香又羞又急,低下頭不停地絞着手絹。
靈兒正色道:“衛統領雖說是衛妃的哥哥,但爲人耿直,和衛妃截然不同。再說那衛清的壞心思都來自齊夫人和司寇姬揮,她和衛家也不甚來往。若是衛統領與你有意,我是贊成的。”
寒香的頭垂得更低,小聲說:“奴婢已是殘敗之身,配不上衛統領。”
“這是什麼話?你是替我侍寢,也就是說給魯侯侍寢的人是我。寒香是清清白白的,配得上任何好男人。”
不過是一層膜而已。在那一世,花上八十元便能恢復處女身份。
“可是……”
“是誰說,若擔心元帕之事,她是有辦法的?”
寒香聽得惱羞,轉身便向房外走去。靈兒得意洋洋,唱起小曲。“鄉下有位姑娘長得俏,她有位情郎住在對面……”一句未唱完,就被匆匆折身回來的寒香捂住了嘴。
“夫人,您這是唱的什麼呀,小心被外人聽見,真是的!”靈兒嘻嘻地笑着,繼續看窗外雨景。
紅豆正從窗前走過,兩手絞着帕子,一臉的似笑非笑,恍恍惚惚。
靈兒大笑起來,“又是一個思春的小娘子——”
……
“姑娘們,饒命啊……”靈兒被寒香和紅豆擠在中間,不依不饒地撓她的癢癢。
幾日後。
“無恥妖婦!她居然連你身邊的裨將都要算計!”司寇大人憤怒至極。君夫人竟然把侍女紅豆許給了姬溺的心腹裨將陳猿,擇日就要過門!
“父親,此事與夫人無關,陳裨將在孩兒房中跪了半日,定要娶君夫人那位侍女。孩兒被他糾纏得沒有法子,纔去求了主君。”
“若不是姜氏授意侍女勾引陳裨將,陳裨將哪會迷惑至此!她把幾個陪嫁女賜與朝中大臣的子弟做妻,大半朝臣成了姜氏的助力!還有她那個堂姐妹姜妃,整日裡纏着主君飲酒做樂,迷得主君連早朝都免了多次,這姜氏姐妹真是狐妖轉世啊!”
偏這齊國女公子還是他姬揮提議讓魯侯求娶的,姬揮想到這裡,恨得鬍子差點揪下來。
他沒注意到兒子怪異的神情:姬溺生平第一次感到因公孫的身份而產生的不平。
姬溺想到若是當年父親在爭奪王位之時得到勝利,現在能承魯王位的就是他姬溺,而齊公子姜靈兒便是他姬溺的枕邊愛侶!他跪坐在父親面前,其實已經魂不守舍。
姬揮以爲兒子贊同自己的論點,喋喋不休地說着下一步如何讓主君厭棄姜氏,如何才能幫慶父公子奪得世子之位……
公孫溺眼前一亮:對啊,如果主君將夫人貶爲側夫人,他可以在大立軍功之後,請求主君將靈公子賞賜給他啊。
這個時代,除了王侯的正妻,其它的姬妾都可以做爲賞賜屬下的物品。若是有人重美姬而輕賢士,則會被世人詬恥,名士也不會再當他是明君而忠心隨附。世風如此,沒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妥。再者說,姬溺面容俊朗,素有當朝第一美丈夫之名,自己料想靈公子定會更歡喜與他爲妻的。
姬溺想象着夫人與他花前月下、琴瑟和鳴,兩情相悅的美景,臉頰上居然升起一團火熱的緋紅。
姬揮發覺兒子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以爲他心中對姜氏的恨意也是甚深,便絮絮地說起如何將君夫人扳倒的計劃;姬溺忙正容危坐,認真地和父親商議起下一步的謀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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