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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插了侯君集和他身邊的眼線後,李建成所有的精力就是爲西征軍籌措糧草軍餉事宜,這一日,能成來到長安戶部所屬的府庫:
“奉丞相令,前來府庫調取錢糧!查閱物品。”隨着府庫的庫門打開,李建成大驚:
“庫丞!這是怎麼回事?”庫房內空空如也,用後世常用的話說——就是耗子也養不活。李建成惱怒的拔出劍架在庫丞的脖子上:
“說!是否是你們倒賣府糧!”李建成知道,關中一帶由於兵災人禍,糧價飛漲,一斗米可賣至萬錢,黑市更是無價,因而倒賣軍中官府物資者不計其數,已經查獲了幾起,由於李淵害怕牽連過廣,沒有追查,但如果戶部直屬府庫也這樣,那就太可怕了,感受到劍上的寒氣,庫丞戰戰兢兢的答道:
“啓稟世子,以往開挖運河後,長安物資都是由江南經洛陽轉運過來,可自從先帝征討遼東,鎮壓民間造反,中原戰火不定,江南水路和洛陽的路路已經堵塞,府庫在很早的時候就沒有進過東西了,我們戶部存儲的錢糧本來就不多了。再加上丞相攻入長安後,經常下令犒賞長安各路守軍,拿出了長安府庫的大部分金銀府藏,還有招募新兵,糧食也差不多了。這裡是往來賬目和丞相歷次的手諭。”李建成看着空空如也的庫房和府丞遞上來的文書賬目,心中也充滿了憂慮。
“各位大人,如今府庫空虛,本世子奉父王之命前來籌措軍需,希望各位能鼎力相助,盡心盡力杜果這次難關。”
“世子大人,卑職與狄大人前幾日也曾經巡視鄉里,由於徵兵出戰,徵召壯丁已經降至十六,現在關中一帶田地荒蕪,市井除了長安以外都很蕭條,而且丞相在入主長安的時候也以聖上名義減免了關中河東三年賦稅,即便我們現在食言自肥也難以度過難關呀!”說話的黃文清,他在聽說徵西主帥定爲李世民後,知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道理,就與狄知遜一起走訪了長安周邊的十幾縣,回來後給李建成上了一道文書,講述關中百姓苦狀。現在他說的也是實情。在場的官員都一一點頭。
“黃大人所言極是,我日前與黃大人巡視鄉里,不單田地荒蕪,而且還有幣制混亂,原本大隋國泰民安,大業通寶流行天下,可如今華夏大地分崩離析,各大勢力割據,銅錢貶值,大宗交易皆以金銀交易,更有甚者,有些大戶私造錢幣,弄的民間不敢收錢,而小門小戶沒有那麼多的金銀儲備,只好以糧食布帛流通,以物易物。”
“什麼,竟然有人私造錢幣,這不是造反嗎?這還了得。”李建成聽到後將自己面前的長案拍斷。
“殿下息怒!自古時局如果動盪不安,自然有人會鋌而走險,做些平日裡不敢做的事情!而且那些私鑄錢幣之人與關中世家多有聯繫,如果我們強行從他們嘴中虎口奪食,恐怕。。。。。。”李建成被狄知遜這麼一說,馬上冷靜了下來,是啊!有什麼比參與貨幣流通更容易發財的呢?別說是現在天下紛爭不斷,即便是號稱法制的後世,民間私自制造貨幣套購物資的事情也不斷髮生。
“算了!眼下時局的確不是處理這件事情的時機,待我朝同意中原以後,再行貨幣統一之策,現在還是商量如何解決眼下吧!各位佈置有何良策解此困局,你們也知道,如今大軍開拔在即,如果沒有糧餉,到時那些兵士非動亂不可,李建成想在場的人看去,大家都低頭沉思。尹阿鼠向李建成這邊望了望,又低下了頭。
“尹主簿有什麼話請說。”尹阿鼠獲得李淵准許,進入李建成的世子府任職,被李建成任命爲世子府主簿,負責錢糧支出。
“殿下,卑臣有一策,不過有些難登大雅之堂。”
“請直說!”
“長安一帶有專門從事借貸的商人,如果殿下肯降下面子。。。。。。”
“大膽!殿下是高貴之人,怎可與那些市井之徒打交道!”狄知遜是個深受儒家文化薰陶的文人,講究士農工商的等級制度,就是其他人也感覺堂堂唐王世子去與市井商人打交道不妥,但心中也知道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就一個個低頭不語。李建成聽到後到覺得沒有什麼,在漢代的時候,漢景帝平定七國之亂,也因此養活了不少高利貸的商人,就是後世,中央政府爲了解決財政危機,也發行國債想民間借貸。因而向狄知遜揮揮手。
“好!爲了解決眼下危難,我也就顧不了那麼許多了!尹大人,你想辦法約一下,只不過此事不可隨便傳揚,如果說出去恐怕不好。”在場的人都知道厲害關係,皆都點頭稱是。
“現在我們再談談關中均田之事,各位大人,如今均田之事已經迫在眉睫,狄大人、黃大人,你們走訪關中各地,對於着均田之事,理應多多分擔,你們可有什麼對策。”
“啓稟世子,我們二人雖走訪多地,但關中到底有多少田畝,我們尚不知道具體數目,這件事情還需要時日我們才能理出章程。”
“不可,兵貴神速,恐怕我不能給你們多少時間了。”平日裡,李建成對這些謀士家臣都禮恭下士,輕言細語,今天,狄知遜等人聽出了李建成話語中的嚴厲。
“殿下,臣保舉一人可完成此大任。”李建成又發現是尹阿鼠在說話。
“請講!”
“就是原河東郡丞——當今王爺的寵妃張氏之舅父薛琳。”
“哦!先生爲何舉薦他?”
“不瞞世子殿下,卑臣曾經是薛琳下屬,而且我知道他曾經任過戶部,開皇年間的官員均田,他就參與過,卑臣認爲他可以爲殿下解惑。”
“好吧!來人,備馬!本世子要去拜訪薛大人。尹大人,你就陪本世子去一趟吧!”李建成與尹阿鼠來到了薛琳府中。
“臣!薛琳參見世子爺!”
“啊!薛大人請免禮,建成此次前來是有一難事想來請教薛大人。”
“世子爺請說!”
“本世子聽說,大人在開皇年間曾經參與均田之事,如今本世子希望大人能夠爲在下解惑。”
“哦!世子爺原來是爲了這件事情而來呀!”薛琳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神色。
“啊!原來是當年均田之事,當年下官曾經任過戶部堂官,協助當年的戶部尚書蘇威大人主持均田事宜,世子爺請等我一下。”說完,薛琳起身從房中拿出一大堆的書簡。
“公子請看,這些是當年卑臣協助蘇威大人編寫的典章規制以及關中一帶各縣的地畝數目文書,還有卑臣在外放之前收集的關中一帶的可開荒耕種的山川地貌,請世子爺檢品!”李建成翻看那些文書查閱,發現薛琳也是一個有心之人,他不單記錄了當年隋文帝時期各大官爵人等的俸祿職田的分佈和普通百姓的永業田官田的之屬劃分,還有關中一帶的田園地貌,哪裡可以開墾豐收,哪裡是荒灘溼地,都記載的非常詳細。
“世子,不是下官誇口,雖然下官離開關中數年,但這些仍然可助世子不受愚弄欺瞞。”
“薛大人真是當世高賢,我一定稟明父王,出面保奏薛大人出任戶部侍郎,主持均田事宜。”
“謝世子爺!世子爺,卑臣還有一事想向世子也稟報!”
“大人請講。”
“世子爺!如今關中河東一帶,民生凋零,如果還按舊法收稅,恐怕百姓負擔太重,不利於我朝爭取民心,卑臣起草了一個章程,請世子爺品評。若是合適,請代爲奏請唐王!”說完又拿出一道奏則,李建成翻開仔細觀看,只見上面寫着租庸調製——
每丁授田後,每年上繳粟二擔,稱爲“租”。丁男爲國家服勞役,每年二十天,如有特殊原因,不能服役,可以按日計算,每日繳絹三尺以代替,這稱爲“庸”。隨地方土產,每丁每年上繳絹、綾各二丈,布加五分之一,繳絹、綾的,另加綿三兩,繳布者另加麻三斤,這稱爲“調”。所謂:“有田則有租,有戶則有調,有身則有庸。租庸調是農民對國家的正常義務,但並非全民如此,皇親郡王以上,命婦一品以上,勳官三品以上,職事官九品以上,老、殘疾、寡妻妾與僧尼、部曲、客女、奴婢等,皆爲不課戶。‘這不就是唐初時期所推行的嗎?正是由於這項制度的實施,解決了唐初武德時期軍費短缺,一直到開元時期才被廢除。’李建成心中想到!
“先生真是大才!建成一定向父王代奏!”在薛琳的協助,李建成的主持下,關中浩浩蕩蕩的均田運動又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