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姐姐!徐姐姐,你在想什麼呢?”一個面容秀麗,身材婀娜的女官正在因爲自己的身世而惆悵出神,這時,聽到有人叫她。這名女官馬上回頭:
“啊!是蕙娘啊!”
“姐姐在想什麼呢?是不是在想出宮之後找一個俏郎君啊!”那名女官看着這個叫慧孃的宮女:
“蕙娘,姐姐沒有向俏郎君!姐姐只是在想其他的。”
“哦!我知道了,姐姐一定是在想宮外面的親人!”聽了蕙孃的話後,那名女官的臉上突然悲傷起來,眼中有了些許的淚花。蕙娘看到女官的眼睛,突然意識到了自己可能說錯了話。
“姐姐,怎麼了?難道你不想家,不想宮外頭的親人?”女官看着蕙娘那張年輕的臉——蕙娘,你還年輕,你不懂得女人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的難度,你也不懂得,自己以後的命運。就在那名女官爲自己和叫蕙孃的宮女未來命運徘徊的時候,一名太監來到了這兩名宮女身邊。
“請問是掌燈女官在哪,徐慧徐女官在嗎?”那名女官聽到太監喊自己,馬上回過頭來:
“啊!公公!小女就是徐慧!不知道公公……”那名太監眯着眼睛對徐慧說道:
“徐掌燈給咱家走吧!皇后娘娘在等你呢?”這時,蕙娘向那名太監問道:
“皇后娘娘!敢問公公,皇后娘娘叫我姐姐有什麼事情嗎?”
“大膽!皇后娘娘的召喚也是你一個小小的奴婢該問的?”蕙娘被那名太監一陣怒斥,搞得自己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徐慧安慰蕙娘道:
“妹妹,你在這裡等我,姐姐去去就來!”
“奴婢參見皇后娘娘!恭祝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鄭婉珍頭戴鳳冠、身穿鳳袍,威嚴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人。鄭婉珍走近:
“擡起頭來!”徐慧起身,將臉看向鄭婉珍,鄭婉珍用手將徐慧的臉扶住,用手摸了摸徐慧的皮膚。很光嫩。
“嗯!看不出來,徐女官也真是天生麗質啊!面容長得真是……哎呀!就連本宮也看的有些心動了。”徐慧的內心十分緊張,不知道鄭婉珍到底想幹什麼?
“徐慧,本宮記得,你好像是華陰屠城那年入的宮吧!馬上就要出宮了,有什麼打算啊!?”一提起華陰屠城的事情,徐慧的心裡充滿悲傷,當初,突厥頡利可汗阿史那咄吡帶領東部突厥聯軍暗中偷襲關中,華陰數天屠城,自己一家,整個家族十七口,除了自己和爺爺,都死在了突厥人的刀下。後來,皇帝陛下與東部突厥要聯姻的事情傳到了關中百姓的耳朵中。自己的爺爺與關中一帶的百姓一起到皇城門口請願,希望皇帝陛下收回成命,當李建成出來看他們的時候,自己的爺爺,爲了讓李建成收回成命,自己的爺爺將自己推了出來,讓自己入宮。在宮中這幾年,爺爺的叮囑一直在耳旁徘徊着:
“慧兒,你是我們徐家的獨苗了,記住,國仇家恨,都系在你的身上,記住,你一定要踏上皇帝陛下的牀榻上,爲皇帝陛下生下皇子公主,爲我們徐家增添榮耀,並且,一定要讓東部突厥完全滅亡,記住了。惠兒!”而就在幾個月前,自己的爺爺因爲重病,已經駕鶴西遊了。當自己得到消息的時候,爺爺已經入土了。所以,現在,這個世上徐慧已經沒有親人了,而爺爺的囑託還沒有完成,曾經,自己因爲李建成迎娶阿史那雲歌,與東部突厥結盟而憤怒,覺得李建成是一個不顧百姓死活,貪圖美色,直到東部突厥滅亡,阿史那咄吡在朝堂上被李建成侮辱,被李建成逼迫而死的時候,徐慧才感受到了這個男人的強大,每當李建成與後宮后妃一起纏綿的時候,徐慧多麼希望,在李建成的身下呻呤和躺在李建成身邊的是自己。‘還有阿史那雲歌那個賤人在皇上的身邊,還有,爺爺的囑咐還沒有實現,自己不要說沒有爲皇帝陛下生下皇子公主,就是連成爲皇帝的女人都沒有實現。馬上就要出宮了,到時候,宮外面一個親人也沒有,自己能去哪呢?還有,在爺爺的墓前,自己該怎麼說呢?’徐慧想到這裡,突然感到,皇后娘娘是自己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徐慧馬上爬到皇后鄭婉珍的面前: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求求你,讓我留在宮中吧!奴婢在外面已經沒有家了,求娘娘讓奴婢我留在宮中,做什麼都行,求求你了,皇后娘娘!奴婢求求你了!”徐慧拉着鄭婉珍的裙襬,拼命的苦求着,鄭婉珍的太監和宮女想把徐慧拉開,徐慧抓着鄭婉珍的裙襬,沒有放手,鄭婉珍向手下的太監宮女揮揮手,太監和宮女鬆開了手。鄭婉珍柔和的對徐慧說道:
“徐女官,本宮也非常同情徐女官的遭遇,突厥人入侵關中,家遭慘變,世上唯一的親人也死了,即便是出了宮,外頭沒有人倚靠,也是難得活,就算是到了邊疆,陪給有功將士,也可能是缺胳膊斷腿,脾氣暴躁,行了,別哭了,你的心思,本宮幫助你完成。你也不用擔心了,總管太監那裡,本宮會讓人去說,將你留在宮中的。”
“多謝皇后娘娘,多謝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的大恩大德,奴婢沒齒難忘!”鄭婉珍點點頭,示意徐慧下去。鄭婉珍的貼身女官向鄭婉珍問道:
“皇后娘娘!這個女人一看就是貪慕虛榮的人,爲什麼要這樣幫她呀?”鄭婉珍斜着眼睛看了看自己的貼身女官,女官被鄭婉珍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馬上低下頭不說話了。鄭婉珍心裡說道——當初鄭婉珍也想過,從自己的親族中挑選美女,但是,從深處考慮了一下,發現,自己的這個想法真是幼稚。那些與鄭家有聯繫的官員世家,一旦將他們的女眷弄入宮中,在沒有得勢的時候,也許,短時間內會效忠自己,但是,她們身後家族也是底蘊雄厚,對自己不會有任何的感恩之心。自從父親對自己說太子的事情,鄭婉珍就動了心思。如今李建成登基已經有八年了,但是,還是沒有立自己的兒子承陸爲太子的意思。當然,承陸非常優秀,但是,楊妃的兒子承道也很優秀。這就使得鄭婉珍的心頭壓上了一塊石頭。還有,在當時自己與楊豔、曹語嫣一起前往宣政殿去向李建成進諫,勸說李建成廣納天下彩女充實後宮的時候,爲什麼阿史那雲歌會等在前往宣政殿的路上?這就證明,阿史那雲歌在後宮之中,一定也安插了很多耳目,也取得了一大批的支持者。所以,那些官宦世家的小姐們絕對不能走入宮中,進入李建成的視線,一旦她們走入了宮中,那麼一旦得到了李建成的寵愛,身後又有家族勢力人脈的支持。到時候豈不是前門來虎,後門進狼。鄭婉珍於是將目光放在了後宮之中。通過觀察,鄭婉珍發現,徐慧這個人頗有一些才氣,一手毛筆字工整有力。最重要的有兩點——第一,徐慧自己家族寒微,宮外面又沒有什麼可以依靠的家族勢力。第二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徐慧與阿史那雲歌有私仇,阿史那雲歌的兄長阿史那咄吡親手策劃了華陰屠城,阿史那咄吡是死了,東部突厥是滅亡了。不過,鄭婉珍知道,只要阿史那雲歌在這個宮裡,那麼,就如同一根刺一樣,刺在徐慧的喉嚨裡頭。如果把這樣的人扶植上李建成的牀,到時候,爲了鞏固自己的地位,絕對會與自己結盟,而且,自己也會洗刷外界對自己的看法。鄭婉珍向自己的貼身女官吩咐道:
“園綠!你好好佈置一下,明天是承陸殿下的生辰,明天我們讓陛下看一場好戲!”
第二天,李建成正在批閱奏摺,明宇公公向李建成說道:
“陛下,皇后娘娘派人前來,希望陛下去皇后殿一趟!”
“哦!有什麼事情嗎?”
“陛下!您忘記了,今天是承陸殿下的生辰,皇后娘娘在皇后殿擺下了豐盛的宴席,等待陛下駕臨。”聽明宇公公這麼一說,李建成拍了拍腦袋:
“哎呀!朕怎麼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好,去告訴皇后娘娘,朕忙完公務之後,今天晚上一定到!”李建成歸納了歷朝歷代,皇子與父親爭權的故事,李建成認爲,一方面,皇權的誘惑,另外一方面,又何嘗不是皇帝將自己的皇子們都看做是鞏固皇權的工具而已,什麼時候當成父親和兒子呢?爲了多多培養自己與子女的感情關係,李建成每次皇子公主的生日,李建成一定會親自前往,爲他們慶賀,還有過年過節,李建成都會與自己的皇子皇女們一起度過。到了晚上,李建成來到了皇后殿,鄭婉珍帶着李承陸還有楊豔、曹語嫣和他們的子女歡迎李建成:
“臣妾恭迎陛下!”
“兒臣參見父皇!”
“啊!衆位平身吧!”當李建成坐定之後,鄭婉珍拍了拍手,一陣清新典雅的樂聲響起了。隨後,一陣悠揚的歌聲響起,只聽見那歌曲甜美,歌詞清新:
“庭絕玉輦跡,芳草漸成窠。隱隱聞簫鼓,君恩何處多。欲泣不成淚,悲來翻強歌。庭花方爛熳,無計奈春何。春陰正無際,獨步意如何。不及閒花草,翻承雨露多。春陰正無際,獨步意如何。不及閒花草,翻承雨露多。”聽得李建成入了迷。
“好好好!歌真好聽!不知道這歌詞從何而來。”鄭婉珍笑着對李建成說道:
“陛下,這是前隋侯夫人的遺作!當年隋煬帝楊廣在位期間廣造高樓,併網羅天下美女數千名納於迷樓中幽閉,侯夫人就是這幾千名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隋煬帝的宮女之一,最後自縊而死,臂懸錦囊,左右取進,得自感詩三首。描述自己謹守童貞,又無法得到皇帝的寵幸,她死後顏面豔若桃花,美貌異常,臂系錦囊,中藏宮怨詩,引發楊廣無限悲傷,令選美失職瀆職的宦官自盡,她是歷史上少見的死後纔得到帝王無限寵愛並且美名、才名俱滿天下的美女。侯夫人大約16歲進宮,24歲左右自殺,存詩13首,爲初唐四傑先聲。”
“好啊!又如此才名,卻從未得到帝王寵幸也是悲哀呀!”楊豔聽了這話之後,臉上有些微紅,不過,李承道沒有什麼。
“梓潼!你說侯夫人存詩13首,可是聽這歌詞,好像並沒有13首啊!”鄭婉珍笑了笑:
“陛下,這欣賞詩詞,光靠紙面上欣賞實在是太過無趣,不如讓人朗誦出來。”李建成點點頭。鄭婉珍喊道:
“有請徐女官!”當徐慧被請過來的時候,原本就天生麗質,再加上徐慧又被鄭婉珍裝飾過,自然更加風采照人。只聽到徐慧朗朗頌道:
“陛下,侯夫人又妝成詩云:妝成多自惜,夢好卻成悲。不及楊花意,春來到處飛。又遣意雲:秘*洞遍仙卉,雕房鎖玉人。毛君真可戮,不肯寫昭君。又有詠物寄意的空靈飄逸的小詩《春日看梅》:砌雪無消日,捲簾時自顰。庭梅對我有憐意,先露枝頭一點春。還有自傷雲:初入承明日,深深報未央。長門七八載,無復見君王。寒春入骨清,獨臥愁空房。跚履步庭下,幽懷空感傷。平日所愛惜,自待卻非常。色美反成棄,命薄何可量。君恩實疏遠,妾意徒彷徨。家豈無骨肉,偏親老北堂。此身無羽翼,何計出高牆。性命誠所重,棄割亦可傷。懸帛朱棟上,肚腸如沸湯。引頸又自惜,有若絲牽腸。毅然就死地,從此歸冥鄉。”李建成聽到侯夫人詩詞之後,心中感念頗多,鄭婉珍也在旁邊加了一把火:
“陛下!宮中才女甚多,這位徐才女就是一位,前朝煬帝和侯夫人的教訓,千萬不能在我朝上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