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驚速變臉
聞淵一進門便看見青峰將被子抱到牀上正要鋪開,當下邊走邊問道:“青峰,你在做什麼?”
青峰停下動作,轉過身:“聞大人,奴婢在給殿下添被子,殿下說冷。”
“先別急!”
聞淵走到牀邊,千歌臉頰通紅,額間卻無汗液滲出,微閉着眼,乾澀的嘴脣在喃喃而語。聞淵側耳仔細去聽,才分辨出對方反覆說的原來是“冷”或“好冷”。爲千歌把了脈,伸手試了試千歌的額頭,滾燙異常,再小心地將千歌的下顎微微用力向下捏開以便觀察舌苔。迅速將千歌手腳的溫度都試了個遍,涼的徹骨,偏偏向腕部及小腿處微微一挪便燙得驚人。
清兒與菲兒也都趕了過來,氣喘吁吁地同青峰一道在一旁站着。
“怎麼去拿藥箱的宮侍還沒到?”
聞淵心下焦急,語氣也帶了罕見的怒意。
發熱本就是個可大可小的病症,但是藥箱不拿來,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再小的問題都要拖大了!
“等不及了,菲兒清兒,你們將二殿下的雙手使力揉搓,直到雙手回暖!青峰,你去打一盆熱水來,多拿兩條毛巾,快!”
聞淵自己本就在牀尾,乾脆將千歌白嫩卻冰冷的雙腳握在手中揉搓,見雙腳沒有回暖的痕跡,顧不上臣子之禮,直接將其分別攏入自己衣袖深處。清兒見狀,眼裡閃過一絲不明意味的情緒,而菲兒眼睛一亮,忙將千歌的手直接捂在懷中。聞淵見狀心底略過一縷不快,然而情況緊急,也顧不得太多。
“怎樣了?手還涼否?”
“回大人,暖了些!”
“那就好,你們可以把手放回被中了。”
那便還好,聞淵鬆了口氣,袖中的雙腳可能是得了熱的緣故,也暖了些,只是自己上臂反倒有些冷意。若是發熱畏寒,尤其是冬日,先將四肢取暖再進行治療會好得多。
青峰得令離開,沒一會便端着一大盆熱氣嫋嫋的水回了來。聞淵將袖中的雙腳放回被中,道:“你們三個將毛巾浸了熱水,擰乾後分別擦拭二殿下的額頭、頸部和腕部,待毛巾變冷再浸熱水,反覆擦拭,明白了?”一邊說着話一邊自己也擰了條毛巾爲千歌擦拭小腿。
古籍原本是不提倡身體降溫,追求的是治標更治本的方法,只是拿藥箱的宮侍動作實在過慢,而體表降溫能爭取些時間,鑑於此聞淵只能咬着牙姑且一試了。
“是!”
幸而青峰拿來的毛巾不少,幾人也是反覆擦拭了幾次,聞淵再次查看千歌情況的時候千歌已經不再喊熱,嘴角微微翹起一個甜美的弧度來,顯然情況好多了。聞淵舒了口氣,還好自己胡亂折騰沒釀出什麼錯。
這時宮侍終於拿着藥箱小跑而來,聞淵從中拿出紙筆迅速寫下藥方,交給腳力最快的青峰去藥房熬藥,又取出個藥瓶,倒出一粒深褐色藥丸:“端碗熱水來。”
聞淵小心翼翼地將千歌扶起,沒想到經過之前一連串折騰依舊呼呼大睡的人此刻竟被自己頗爲小心的動作打擾醒來,睜開惺忪的睡眼,輕輕嘟囔着:“唔,好渴,好餓……”
不等聞淵發話,菲兒便端着水送到千歌脣邊。千歌微微皺眉,輕聲道了謝,擡起有些無力的手接過碗自己喝起水來。一碗水灌了下來,嗓子舒服了許多,千歌這才轉過頭,看向正靠扶着自己聞淵,虛弱道:“我怎麼了?”
“王爺發熱,該吃藥了。”
其實千歌第一天跟着上早朝時皇上便讓人宣讀了封太女和親王的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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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千歌對此沒在乎,也沒提出讓身邊的宮侍改口,而聞淵身爲臣子,當然是必須要改的。
王爺?千歌歪了歪腦袋,才反應過來稱呼的問題。聞淵還沒把藥丸遞過去,只聽千歌瞬間慘兮兮的聲音:“又要喝藥?”
聞淵頓時哭笑不得:“是藥丸,吞下去就好了,湯藥剛去熬,還需一段時間纔可。”
千歌聲音更加慘兮兮了:“又是藥丸又是湯藥的?我這麼嚴重?可不可以省掉一個?”
聞淵忽然就明白自己根本不需要解釋什麼,於是直接板起臉,以波瀾不驚的語氣說起來話。
“王爺還是趁早服用了吧,否則一會苦上加苦更加難熬。”
見千歌放棄掙扎,聞淵這才心情好了些,待千歌用過菲兒端來的早膳直接把藥丸喂進千歌嘴裡。
“這些日子還請王爺多喝熱水,多加休息,尤其是今日。”
“嗯。”
千歌有氣無力地回道,自己想不休息都不行,這不,又覺得困了!於是懶洋洋地再次鑽進被子裡補眠。聞淵便站在一邊,不時探向千歌的額頭,亦或是試探千歌手腳的溫度。
千鳳一下朝便匆忙趕來,身後還跟着也頗爲擔心的千惠。
“微臣參見皇上,太女殿下。”
“起來吧,歌兒怎樣了?”千鳳坐在牀邊,輕撫上千歌的額頭。
“回皇上,王爺剛剛睡下,藥正在熬製,因此尚未服藥。”
千鳳掃向跪在地上的一干宮侍,冷笑起來:“你們這羣奴才是怎麼當的?怡親王燒熱了竟然都不知曉?!”
“奴才該死!”跪在地上的幾人低着頭齊齊道。
“確實該死!”千鳳怒哼一聲,道,“朕問你們,怡親王好好的怎會突然燒熱起來?”
“母皇……”
千歌虛弱的聲音輕輕響起,千鳳忙看向睜開眼的千歌,心疼地慈愛道:“歌兒,醒了?還難受麼?”
“母皇,是兒臣昨日貪玩,在外頭吹了一日的風,纔會吃了風着了涼的,他們這些做奴才的那能管得住我?”
千歌笑了笑,主要目的倒也不是爲跪在地上的人開罪。唉,本來就是自己的問題,昨天在宮外玩了一整天,太興奮,也沒注意其他的,沒想到今天自己就成了病號了!
“歌兒,不是母皇說你,自個兒身子都不當心着,這可怎生是好?”千鳳嘆氣道,“這些奴才怕是被你寵着了,不知自己幾斤幾兩,連奴才的本分都沒做好,還留着作甚?”
千歌聽這意思不對勁,忙撒嬌道:“兒臣知錯啦,兒臣以後一定會注意的啦!只是這幾個人兒臣也用順手了,要是換了別人兒臣會不習慣的,等兒臣身子好了,狠狠罰一下就是了,再說兒臣現在不也需要人麼?”
“也罷,反正都是你身邊的人,母皇也作不得主,你喜歡就好。”
直到千鳳離了皇女所,一直在旁邊靜靜站着的千惠才愧疚地開口道:“二妹,都是大皇姐的不是,明知你身子不好還拉你出宮。”
“大皇姐,是我自己貪玩,不關……”
千歌話音未落,青峰端着碗熱乎乎的濃稠湯藥進了來,房間頓時瀰漫一股難忍的苦味。
千歌皺緊眉頭,眼睜睜地看着那碗東西離自己越來越近,說話的內容一轉,語氣控訴又哀怨:“沒錯!大皇姐,都是你的錯!要不是你,我纔不用喝這麼苦的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