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秋後算賬
再次見識到千歌幼稚的一面,千惠和聞淵都不禁會心一笑。
“好了好了,是我的錯,喝了藥,身子好了就不用喝藥了,乖!”千惠忍着笑,用哄小孩的語氣說道。
“蜜餞拿來沒?”
千歌猶不知足地問,在得到肯定答案之後才憋着氣一股腦把藥全部喝完,然後立馬塞了一塊蜜餞進了嘴裡!待嘴裡的苦味被酸甜掩蓋住,千歌閉着眼打了個呵欠,二話沒說又縮進被子裡,不一會就直接睡着了。
又過了一陣,千惠才明白過來自己被晾在一邊的事實,只好無奈地走人,見聞淵沒有離開的打算,隨口問道:“聞大人不走麼?”
聞淵低下頭道:“微臣昨日失察,致使王爺惹病,今日自然要寸步不離,以做彌補。”
千惠若有所思地看了聞淵一眼,“嗯”了一聲才走。
菲兒搬了張椅子放在牀邊,聞淵便坐着,邊看醫書邊關注着千歌的情況。剛纔喝的藥都是辛涼發汗藥,對千歌這種無汗的高燒效果最佳,只是千歌身子虛,自己必須在旁看守防止其過汗傷津液,再說,自己不親自看着也始終無法放心。
果然,不出半個時辰,千歌額上便出了許多汗。聞淵將手探進被中,熱度足夠,溼度不足,便將之前青峰抱來的一牀被子蓋了上去,又要了盆熱水和毛巾來,本想直接爲千歌擦拭額頭,卻不料清兒拿着擰乾的熱毛巾笑道:“聞大人,這些粗活交給我們下人來做便好,您吩咐着就是。”
聞淵心下一陣怪異,再想想清兒之前撞見的畫面,又不好意思起來,便溫言道:“也好,你將王爺面上與額間的汗擦拭乾淨,待殿下滿頭大汗便再擦即可。”
清兒依言行事,聞淵坐在一邊,忽然覺得自己留在這可能多餘了。
擦汗有侍人,鋪牀有侍人,煎藥端要依舊有侍人,他何必留在這裡?
不待聞淵思慮完全,千歌似乎是熱的難受了,竟在睡夢中扭動起身子,覺得效果不佳後在被中擡起腿想踢被子。
聞淵見狀忙站起,壓住千歌被角,生怕冷氣進了去。千歌正在發汗的時段,要是進了冷氣也不就前功盡棄了?以身體壓住被角,探進去一隻手,果然被中有了點溼度,可見千歌正在出汗。
菲兒本在一邊無事可做,見聞淵如此動作,忙自告奮勇道:“聞大人,還是由奴才來吧!”
聞淵看了菲兒一眼:“菲兒,你將王爺被子壓緊,千萬別讓冷風進了去!”
“奴才省得!”
菲兒剛替了聞淵壓住千歌下半部分的被子,千歌的雙手便不安分地亂動起來,清兒也明白髮汗的重要性,不待聞淵動作,手還拿着熱毛巾,人倒是已經過去分別壓下了兩邊快被掀起的被頭。
聞淵吐出一口氣,拿了清兒手中的毛巾,又浸了熱水擰乾,坐在牀頭爲千歌擦起汗來。
“呼,好熱……”
千歌皺起好看的柳眉,撅起嘴呼着氣的同時還嘟囔道。
聞淵離得近,正好聽到,也不知千歌能否聽得進去,在千歌耳邊輕聲勸道:“王爺,發發熱捂捂汗身子就能好了,還請殿下忍一忍吧。”
“唔……”
也許是聞淵的勸慰起了作用,也許是鼻尖嗅到的藥香令人安心許多,總之千歌也不再鬧騰,老老實實地繼續睡着。
聞淵又是等了一陣,才讓清兒菲兒鬆了手歇一歇,但也不能大意,依舊要注意防範着。
好在千歌后來真是十足十地配合,一直安靜地睡着,額間的汗擦了又出,出了再擦。聞淵估摸着時間,又試了下被中的熱度溼度,覺得差不多了,便讓人將多添的被子除了去,畢竟出汗過多也是傷身的,現在這樣倒也正好,只等着二殿下睡醒就是了。
“多準備些熱水,王爺醒來必會口乾舌燥。”
“是。”
千歌從昏睡中醒來,只覺全身熱乎乎溼淋淋的,然而又好像輕鬆了許多,連帶着精神也好了很多,不像剛纔昏沉大過清醒的模樣。
千歌微微一動就被聞淵發覺:“王爺醒了?可還有不適之處?”
千歌搖搖頭,笑了笑,正要坐起卻被聞淵按下。
“王爺現在還不宜起身。”
“哦!”
千歌摸了摸鼻子,不起來就不起來吧!不過這個稱呼實在還不太適應。
“王爺還請好好休息,多飲熱水,微臣這就向皇上稟報去。”
“去吧,”千歌看着聞淵隱約的疲憊,不由心裡一緊,道,“有勞師傅了,師傅氣色看上去也非上佳,也當多注意纔是。”
“微臣多謝王爺關心,不過還是莫叫微臣師傅了,微臣擔待不起。”
千歌笑了笑,不點頭也不搖頭。
千歌算是走運的了,這病來得急去得也快,沒過幾日便生龍活虎,只是眼看着王爺一天天地來送藥就是不停歇,千歌終於忍不住了。
“聞大人,本王的病不是已經痊癒了麼?”
在聞淵又一次親自送藥過來,千歌忍無可忍,終於板起臉,也是第一回用如此正經的語氣稱呼道。
聞淵知道這是千歌賭氣的情緒作祟,也不覺惶恐,好整以暇地抿了口茶水,施施然道:“不知王爺是否還記得與微臣的約定了?”
千歌臉上一僵,顯然剛想起來這麼一茬。
聞淵對上千歌的臉,又是微微一笑:“看王爺的神情,彷彿是記起來了,那麼微臣想,這賭注既已下了,微臣還是遵守規則爲上,不知王爺是否有同樣的想法?亦或是王爺只是隨口一說,當不得真的?”
千歌不太自在地道:“本王自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不就是半個月的藥麼!我喝還不行麼?!”
聞淵無聲輕笑,果然是紙老虎一枚!“既如此,那約定繼續。”
千歌以慷慨就義的神情喝完藥,吃了好些塊蜜餞纔好了些,裝作無意道:“對了,大人現在可還會腹痛?”
“回王爺,微臣近日並無不適。”
千歌撇撇嘴:“本王不懂醫術,怎麼能知道大人是不是在坑我?還是由聞院長每月固定來兩回當着我們的面互相查看的好。”千歌趁這個機會提出來,倒不是不相信聞淵,藉此可以多清楚聞淵的病情,何樂而不爲?
聞淵挑眉,點點頭算是應下。
沒想到王爺能想到以母親制約自己,頗爲精明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