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勉聽他喊聲較大,幾乎讓場中所有人都聽到了,便知道他的意思。方勉笑了笑:“先生的幻術高明之極,方勉只是僥倖看出先生的破綻,若要方勉再看下去,方勉可就未必那麼幸運了,不過既然先生下了那麼個好彩頭,方勉還是願意試試。”
方勉說話也高明之極,如如果他的幻術被方勉“僥倖”看出了破綻,那可見他的技藝有多拙劣。如果方勉看不出,那也不會丟這份面子。那演員見方勉圓滑的很,知道討不得好,只翻了個白眼,便回到臺中繼續表演。
那演員手一翻轉,出現了一疊黃紙。他向着方勉詭異的一笑,口中唸唸有詞,將一疊黃紙盡數撒入天空。那疊黃紙在空中四散飛舞,突地,冒起了陣陣青煙,轉瞬便着起火來。“好”人羣中響起一陣掌聲,這火如何能說來便來?衆人何時見過如此絕技,這可是吉兆啊這年輕的仙師,法力非同凡響。
方勉一見此景,臉色一沉,這一幕何其的熟悉。黃磷,那是黃磷。閔嶽一見黃紙自燃,自然看出了端倪,立刻帶着老大往臺前的方勉圍攏過來。“老四,看出來沒有?我一直沒弄懂的就是,他們怎麼將黃磷藏於身上,黃磷在身上的溫度要遠遠高於外界。”閔嶽低聲問道。
“我關心是同樣的黃磷藏身之法,會不會有聯繫呢?”方勉若有所思。這黃磷藏身之法並非所有都會的,尤其是在大明朝,知道黃磷的人也屈指可數,更何況將黃磷這種危險品藏於身上。
空中燃燒着的黃紙飄落。尚未落地,本月朗星稀的夜空,驟然吹起了狂風,燃燒的黃紙隨風飛散。飄飄揚揚,颯是好看。那演員右手一指,手中突然多出一隻巨碗,碗中無數條錦鯉,不停的躍起。:“風聲水起,鯉魚躍龍門。王爺可滿意?”那演員一臉得意的對着王爺作揖道。眼神不停的瞄着方勉“方公子,如何,可看出端倪了?”
衆人紛紛喝彩,此行來王府之中可謂不虛此行,之前方纔上演一出精彩絕倫的武打戲,現在又來了仙法表演,竟然如同諸葛孔明一般,能借來風助興,此等通天測地之人,如何能不叫大家拜服。不過這個演員卻在挑釁另一個傳奇人物,就是召喚天火神雷的方勉。這杭州之人幾乎都聽過方勉之名,如今看一人鬥法,一人破法,着實精彩。
方勉皺着眉,他自然知道那火從何來,那水從何來,而那風,他卻不知曉了。難道真的如諸葛亮借東風一般。方勉突然想到史學家解析諸葛孔明借東風一事,如若真有借東風其事,那也是諸葛亮懂得天文,夜觀星象,測算而出,以借爲名,讓東吳欠他一個大人情。想到這裡,方勉擡頭望望天,嘴角一斜,笑道:“這位先生年紀不大,竟然懂得星體運轉,測算星象。方勉不才,略知一二。先生如若能把長袍拖了,我想那魚也便知曉。”
那演員一愣,很顯然如此精彩的幻術,從來沒有人猜透過,竟然被方勉轉瞬之間看得透明,他臉色一變,狡辯道:“那召火之術,是不傳之秘,你也能知曉。”
“黃磷藏身。”方勉吐出四個字。
那演員臉色一變,聲音中帶着點顫抖,咬牙切齒的說道:“那你可知如何藏身的。”
“這個方勉不知。”方勉搖搖頭說道。
那演員重重的舒出一口氣,待臉色稍緩之後,才低聲說道:“方公子能看透小人的幻術,可謂舉世無雙,小人拜服。”
王爺眯起眼睛看着方勉,臉上神情複雜,轉而舒緩開來,高聲叫道:“好,好,好。”連着三個好,方纔道出心中所想說。
周圍一衆人等這才知道,這個方勉真的不是一般人,王山臉色鐵青,如若這個神奇的方勉投奔了王爺,那自己豈不是隻能被趕出杭州?只是現在方勉與王爺越來越近,卻如何都下不了手,那個歐陽小妞說去行刺方勉,不想這許多日過去了,竟然音訊全無,彷彿人間蒸發了一般。現在急也毫無辦法,只等孫緹騎把項雲嬌帶回來,再定他個謀反罪,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那演員轉身正待上去繼續表演,不想方勉卻叫道:“先生留步,方勉有事想問先生。”
那演員臉色一沉,瞬間又恢復了平靜,轉過身來:“方公子請講。”
“方勉數月前曾流落海上,被倭寇追殺,不想方勉人賤命硬,命不該絕。竟然還抓到了一個奸細。”方勉頓了頓,那演員臉色平淡。方勉冷笑着繼續說:“那人也有和先生同樣的技藝,便是黃磷藏身而不燃,方勉擒住一人,另一人自吞黃磷而亡。方勉得到一本秘籍,先生可知是何秘籍?”
那演員的身軀明顯一震,方勉冷笑道:“便是和先生一樣的易容術!”
那演員一驚,笑道:“方公子說笑了,小人如何會易容術?”那人緩緩轉過身去,右手在臉上一抹,轉過身來,竟然是一位老態龍鍾的老人。“方勉好眼力,竟然知道老夫懂得易容術!”
方勉笑道:“僥倖,僥倖,觀星一術,絕對不是年紀輕輕便能學會的。”
那老人冷笑一聲,突然身形一動,竟然從整個臺上消失了,周圍的夜空中突然升起一股股的白煙。濃厚的霧氣中看不清人,只能看到依稀的影響。
兄弟幾人保持着一貫的默契,團團的圍成一個圓圈。方勉腦中飛轉,突然心中一震,大喝一聲“王爺小心!”便往着記憶中王爺的方向撲去,突然間,一道寒光從天而降,方勉不知撲倒的是誰,只知一道冰涼透過後背,寒光消失,赫然一柄長劍穿透了方勉的後心,直插心臟。空中那道人影拔去長劍,一道血劍飈飛而出,濃稠的熱血灑了一地,方勉感覺靈魂彷彿被抽離了一般,心中頓時閃過無數的影像,那癡癡苦守着他回去就寢的李華梅,那古靈精怪滿手是針的童瞳,那黑臉的義氣大漢李磊,還有身邊和自己圍成圈的兄弟們,遠征在外的包資,昨日裡還在觥籌交錯,今日便要陰陽兩隔。方勉心裡一痛,噴出一口鮮血:“夫人,愚夫下輩子再來陪你。”方勉的身軀如同折斷的大樹,轟然倒地。
“老四!”華戟一見方勉撲過去尚未來得及相救,卻看到一道寒光穿透方勉的身體,帶出一道血光,後面跟上的閔嶽,唐雲,一見老四背後那一道血光,雙目赤紅,發了瘋般的衝了過來。華戟一把長刀胡亂揮舞着:“你這個王八蛋,給老子滾出來,老子砍了你祖宗十八代。”
煙霧散去,方勉趴在血泊之中,寂靜無聲,月光映照下,血光閃爍觸目驚心。包峰悲呼一聲:“四哥,爲什麼!”
華戟大刀一揮,熱淚盈眶,對着王爺怒吼道:“襄王!我兄弟敬你,尊你,你竟然請人來害我兄弟性命!我取你狗命。”
“大膽!格殺勿論!”一干王府侍衛將華戟等人圍在當中。華戟雙目赤紅:“哈哈,人多就了不起了?今日我兄弟就算報不了仇,也要陪老四而去!”
襄王臉色蒼白,神情肅穆無比,大聲道:“我若要殺方勉何故出此下策,你們進杭州之時盡數擒殺便是。方勉雖不是我殺,卻也因我而傷。快傳郎中!”好好的壽宴,竟然來了這麼一出實在叫襄王難以接受。
華戟冷靜下來,扔下刀,哭喊着跪倒方勉身邊“老四!你醒醒!兄弟們大業未成,怎麼能少了你!”性子何等的高傲剛烈,哪曾在人前流過眼淚?來這大明一年來兄弟幾人同吃同行,歷經生死,感情深厚無比,早已把他當作了自己親兄弟。今日又由着自己地不察,斷送了老四性命,怎不悔恨欲死。
“王爺!可有武林高手!幫老四護住心脈,我來施救!”閔嶽痛哭流涕悲傷之時,理智的去探了方勉的脈搏,突然想到中國古武術博大精深,關鍵之時,能起死回生,加上他的療傷之法。
王爺大聲吼道:“府中的內功高手!快給我過來,給方勉施救!”王爺的一聲暴喝,府中那些俠士不敢怠慢,急衝衝的趕過來,又是打穴,又是截脈,集數家之長,方纔止住了方勉的血不再外流。
“王爺,屬下無能,方勉體內帶有陰柔內力,排斥極大,倘若我們強行灌輸,只會讓方勉加速死亡。”一俠士對着王爺說道。
王爺眉頭緊鎖,虎目含淚:“誰會陰柔的內力!速來救治方勉!”衆人都是大老爺們,學的都是陽剛十足的內力,如何能救治?包峰抹去臉上的淚珠:“哥哥,哥哥,哥哥學的是陰柔的內力!”包峰雖然想到包資學的陰柔的內力,但是包資遠在去金陵的途中,如何能來?
華戟突然想到,陰柔的內力,雪菲宮?華戟一抹臉上的水珠,不知是淚還是汗了,背起方勉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