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星墜社與騰飛社的最後一場比賽你看了沒?”路人甲忿忿不平的說道。
“如何會不看?”路人乙怒道“星墜社的當家大將一個都沒上場,上的全是些不知名的球都踢不完整,居然輸了個三十比四。”
路人丙嘆了口氣說道:“你們可曾買那賭劵?”
“如何不買?我花了整整一百兩銀子,買了二十個不同的結果,不想結果卻是這般。”路人甲嘆道。路人乙苦笑道:“大哥你還好,我花了二百多兩,本猜了個騰飛三十比零,後來最後關頭,星墜社的主將趕回,這才扳回四球,未曾被別人打了個完勝,卻也懸殊了比賽的結局。今日這二百兩泡湯了。”
“兩位老哥,這賭場如風雲,瞬息萬變,誰知這星墜社的大將在這個節骨眼上被王爺召去了呢?”路人丙病懨懨的嘆了氣,想必也輸了不少。
“幾位哥,都在這啊?”路人丁看到愁眉苦臉的三個哥們,眉開眼笑地說道。
那三人一見這路人丁嘻皮笑臉的,便氣呼呼的說道:“你笑個屁,哥幾個都快輸的賣老婆了。”
“你們這是怎麼了?輸成這樣?買的賭分球劵?哎呀。幾位大哥啊,你們怎麼這麼笨呢?買了賭分球劵再花些錢去買左右劵啊。”路人丁聽到幾人的訴苦,一臉驚訝的說道。
“左右劵?什麼東西?三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左右卷用小布袋裡面裝着一張小木片,木片上分爲紅黑雙色,每個口袋一兩銀子,從外面看不見眼色,只需要買上幾塊,倘若是黑隊勝,黑色的木塊可以換取三兩銀子。紅色的木塊便沒用了,直接丟了,如若紅隊勝,紅色的木塊便能換得三兩銀子,黑色的則無用了。我今日買了十數個,大多都是勝的隊伍,這不,雖然比分沒猜中,但是這左右雙色木塊,卻給我把比分花掉的銀兩賺回來了,還額外多出了些許。”路人丁笑着掏出白花花的銀子,接着說道:“今日我家隔壁的乞丐陳二中了千餘兩銀子,這不他們全家老小都要在杭州城中買地居住了。想不到這條鹹魚也有翻身之日,只可惜這賭局之事乃是上天而定,實在無能爲力啊,我等只能祈求上天眷顧。”
那三人扼腕嘆息道:“我等未曾看那賭坊的公告,只匆匆買了比分便去看比賽了。也罷也罷,反正之前我們星墜社以一勝一平領先,如今負一場,也只是平手,待到元宵佳節的那次比賽,我們星墜社必然能將騰飛社一舉拿下。”
“我看天算賭坊今日也要虧損不少,今日他們的星墜社大比分失敗,球賽之事果然非人力難測啊。”路人丁說道。
他們聊天的地方距離天算賭坊並不遠,聊天的字字句句都被包榮一一聽在耳裡,包榮冷笑一聲:你們這些羊羣永遠不會懂得包五爺的心理的,羊毛出在羊身上,你們賺回去再多的銀子,都是從你們手裡弄來的,你今日賺了,明日賠了,後日陪了,經年累月,越輸越多。包五爺宅心仁厚,不願賺窮苦之人的錢財,只賺你們這些富戶之財,也算是杭州一福了。
“夫人,夫人,我的新衣服呢?”方勉急衝衝地衝進房裡,抱着李華梅嚷道,李華梅掙了幾下,未曾掙脫,便笑着說道:“夫君,這麼大人了,還與小孩子一般,這過年有什麼好高興的。”說罷便取出親手做的衣服,給方勉細心的穿戴整齊。然後看着方勉那深深鐫刻在自己心中此生難以磨滅的容顏,嗔道:“醜八怪。”
方勉抱着李華梅笑道:“醜八怪你也要?”李華梅轉過去輕撫着方勉的臉,含情脈脈,呵氣如蘭。小聲地說道:“我夫君哪裡是醜八怪,分明是個瀟灑男兒。”方勉雖不如包資那般出彩,卻也不是尋常人的大衆臉,李華梅此說,確實也不是情人眼裡出西施的自我安慰。
方勉笑了笑:“夫人你與幾位姐姐在家做年夜飯,我與兄弟們出去溜達一圈。”李華梅笑道:“早去早歸,把大哥與老七的的衣服帶去。他們都未成家,這大過年的未曾穿新衣,如何出的去門?我便按照以往的尺寸,也與他們做了一套。這老五的,便由他嫂嫂來做,我若做了,反而惹人話說。閔二哥的衣服,童瞳刀子嘴豆腐心,上次與我一起出去扯布料之時,便也扯了一塊天藍色的上等綢緞,想必那便是閔二哥的衣服了。”
方勉一愣,自己都忘了兄弟們沒有女人在身邊,一羣大男人只能穿着外人做的衣服過年,豈不是讓人笑話?還是自己體貼的夫人想的周到。方勉摟着李華梅輕吻了一下臉頰,便捧着衣服出門去了。李華梅追着叮囑道:“夫君,出門了切莫出風頭,惹人注意,安全第一啊。”
方勉心中一陣感激,回頭笑道:“夫人放心。”跑出門外,只聽到樓下老大已經在喊叫了:“老四,快下來,今日杭州城中有節慶。”待老四跑下樓來,卻見老大依舊穿着往日的衣服,心中一酸:“大哥,你這衣服也該換換了,你要不嫌棄我老婆笨手笨腳的,那這件衣服就穿上吧,還有件老七的。”
唐元笑道:“四哥你這說什麼話呢,四嫂那簡直是我們的衣食父母,四嫂做的衣服,旁人花多少錢也買不到的。我就知道,幾個嫂子肯定捨不得我們穿着舊衣服過年的。”
正說笑間,那幾人也被女眷放出門來,包資一見剛剛換上新衣的老大和唐元,驚倒:“哪裡來的新衣服?”老大笑道:“老四他婆娘給做的,你們都有女人疼,可不比我們這些單身漢啊。”老大這話雖然說得悲涼,但是言語中卻不帶一絲絲的悲涼,只當玩笑說出口來。包資笑着從背後取出一個布包:“這是雲嬌給你們做的衣服。”唐元興奮的大叫:“哎呀,雙份收穫啊。還是嫂子們心疼人。”
臨近傍晚時分,西湖邊燈火通明,爆竹聲聲,處處張燈結綵,小孩子穿着鮮亮的新衣,沿着西湖邊的街道玩耍。沿着街道走去,一路上人聲鼎沸,包峰興奮地叫道:“這新年果然不同,男男女女都上街來了。”
方勉點點說道:“這新年在古代叫做歲首,象徵着一年伊始,今天的除夕夜便是燈火通明,家家戶戶都要守歲,放爆竹,驅逐污穢,和一年的壞運氣。”包峰笑道:“不知道今日杭州城有沒什麼活動,比如美女送貨上門之類的。”
“你想得美。”唐元鄙視的看了包峰一眼:“你以爲這是在苗族呢?”包峰一聽,頓時瞪大了雙眼:“苗族?苗族什麼情況?”唐元笑道:“其實沒多大的差別,都是一樣的殺豬宰牛,走親訪友,持續多日。”包峰白了唐元一眼:“切,那你還說。”唐元壞笑了一聲:“不過,第四日之後,姑娘或者小夥子去別的村子游方場“遊方”,男女互對歌,傾吐愛慕之情。如果對眼,那就可以婚嫁。”
包峰一臉驚訝,從來沒聽說談戀愛還有組隊進行的。於是轉頭問道:“二哥,你娶童瞳是不是也要唱山歌?”閔嶽白了包峰一眼:“我會唱個屁的山歌。老六所說的應該是現在,哦不是,是五百多年後的習俗吧。”
唐元點點頭笑道:“對,我家離苗族的聚集地不遠,小的時候,把苗寨的山歌當笑話來看,長大之後才知道,苗族的水靈小妞唱起了山歌就是有主了。”
“哈哈,難怪你一聽到童瞳是苗女,就捶胸頓足的。”華戟大笑道。唐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苗族很少與外界通婚的,我和我認識的那羣牲口想要搞定一個同校的苗族小妞,一直到畢業,別人愣是沒記得我們叫什麼。”衆人一陣發笑,笑聲爲消,便看到周圍人羣一陣騷動,往西湖邊涌去。
華戟眼疾手快,拉住一個路過的大哥問道:“大哥,你們這般匆忙,幹什麼去?”那大哥一聽這幾個公子哥居然不知道,便恨鐵不成鋼的吼道:“你們居然不知道?蘇小姐在西湖的畫舫上留下了幾道對聯,凡是每對出一聯,便可往前走一步,參加過關,第一關對聯之後,共有四關,分爲詩詞歌賦,只需過了這四關最後的獲勝者,將有可能成爲蘇小姐的心上人。你們沒看到杭州的公子哥都已經過去了麼?”
華戟轉頭四下一看,果然只剩下一些老人,小孩和婦人。平日裡四處騷包的文人騷客此時都已經不見了蹤跡。“去看看?”包峰小心翼翼的問道。“啪!”腦袋上捱了包資一巴掌。包峰委屈地說道:“哥,你有老婆了,我們還是光棍呢。”包資嘟嚷道:“去就去了,大家都懂的,幹嘛說出來,給聽到了我和老四還過不過了?”方勉在一邊不住的點着腦袋,那眼神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意思。包峰打了個寒戰,跟着一羣壞笑的人往西湖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