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錚的再次出現,把菊城四大家族又一次推高到風口浪尖上。
源家。
“回來了?”源修竹驚喜地詢問着僕人,眼中露出貪婪神色。秦錚啊秦錚,當我聽說你忽然消失時,你不知道我心裡有多痛苦,因爲我無法讓你看到我韜光養晦的成果,這是何等令人不甘的結局啊!現在聽到你又一次出現,我才覺得自己的屠龍之術有了用武之地,你這顆熠熠生輝的新星,將成爲我登上巔峰前最合用的磨刀石!
源修竹興奮地在書房裡走來走去,嘴裡不停唸叨着,似乎秦錚已成爲他囊中之物。
蘇家。
蘇婕妤靜靜坐在大廳一角,優雅地擺弄着面前的茶器,茶香在空氣中飄蕩着,讓焦躁的蘇家人漸漸安靜下來,有了心曠神怡之感。
“咳咳。”蘇晉咳嗽一聲,顯然有些牴觸潛伏在大廳四周陰影裡的人們。
這些人曾經是蘇家人,卻漸漸被訓練成冷血無情的殺人機器,隨着菊城的安定而淡出人們的視線,長久以來,蘇家早就忘卻了他們的存在,可當他們再次出現在眼前時,所有人的心中都冒出寒意。
他們就是雙刃劍,搞不好就會割傷自己,蘇家人的心頭籠罩上一片陰雲,只能默默祈禱秦錚快些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還他們以無須如坐鍼氈的安慰感。
何家。
何其狂不是個安穩的人,讓他向源修竹那樣藏頭露尾,或像蘇婕妤那般安靜祥和,不如要了他的命!
自從知道秦錚再次出現後,除了吃飯睡覺,他每日都呆在練武場中揮汗如雨。他始終不明白,曾經被他踹得滿地打滾的秦錚,怎麼就能猝不及防地將他撂倒?這世上,真的存在着所謂武學奇才麼?
他不信!
一段練習結束後,蘇家僕人走上前,遞上毛巾和清茶,殷切地說:“少爺不用生氣,那小子不過是靠偷襲取勝的下三濫,下次見到,少爺一定能爲何家鏟滅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放屁!”何其狂怒斥道,他是個高手,能深切體會到當日秦錚手段的巧妙。
“我要打秦錚,是因爲他偷襲了我,和家族沒任何關係,你告訴老爺子,我報我的仇,他設他的局,別把我算進來!”
何其狂這個武癡對家族恩怨毫不在意,引得僕人顯出擔憂神色。
滿家。
這裡沒有任何動靜。
平日裡囂張跋扈的父子二人正對面而坐,誰也沒有說話,任由尷尬的沉默在兩人中間擴展開去。
半晌,滿家和嘆口氣,說:“你有你的道理,但我不能拿滿家冒險。”
“我只要元和!”滿成器梗着脖子,絲毫不理會父親的勸說。
元和地產,是滿家還留在地產界的最後一塊產業,當此蘇何兩家全面合圍,源家坐山觀虎鬥的時刻,這份產業變得極爲雞肋,就算讓滿成器拿去敗壞,也並不會構成多大損失。
其實滿家和是振奮的,始終爛泥扶不上牆的兒子居然提出了這樣的計劃,大出意料之外。
更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打算投入給他萬般屈辱的秦錚門下,這讓滿家和更對兒子刮目相看。
知恥近乎勇,迎恥而上更需要常人無法做到的勇氣,滿成器的轉變令他幾乎要開酒慶祝。
可是,秦錚行麼?連八兩地都不再支持他了,他還拿什麼和蘇何源三家進行爭奪?滿家真的要跟着這個一窮二白的小子走到黑?他不敢做出決斷。
或許,是我老了吧?滿家和同意了兒子的想法,看着兒子衝出家門,忽然無力地倚靠在沙發上。
他想起當年白手起家,不斷打拼家業的時代,那時候的他也是這麼意氣風發,天不怕地不怕,硬生生追着菊城老大砍了三條街,收掉了他所有的地盤,最終贏得了開創基業的起點。
現在怎麼就怯了呢?是因爲有家有室,代價太高?還是因爲喪失銳氣,沒了衝勁?
或許都有吧!他嘆口氣,吩咐管家去通知各個堂口,打算重新啓用那些多年不曾沾身的地下勢力了。
面對風雨飄搖前寂靜的菊城,他感到了巨大的恐懼,必須靠這幫老弟兄才能給自己增加勇氣!
日暮西斜,晚霞爬滿天空時,所有知情者都呼出了一口氣。
今天中午,源家放出話來,源修竹要向秦錚雪名聲盡喪之恥;
稍晚時候,蘇家流出消息,多年未曾現世的蘇家暗門似乎已經出現;
再晚些時候,何其狂開着車走遍了菊城的大街小巷,在遍尋不着後發了狠,要秦錚出來見自己……
這些消息在幾分鐘內傳遍菊城的圈子,讓他們心驚肉跳。
一場盤腸大戰,似乎就要在秦錚面前緩緩鋪開。
然而直到日落時分,人們也沒見到秦錚的身影,好像他並不知道這些,也好像他根本不在菊城。這讓所有人放下心來,原本收起來的盤口陸續打開,迎接着夜幕下狂歡的菊城。
就在這時,十幾輛麪包車停在了不夜城的門外。這是蘇家從東方明珠夜歌市引入的娛樂場所,剛剛上滿顧客,準備迎接又一個盆滿鉢溢的夜。
麪包車門打開了,滿成器走下車來,站在不夜城門口,眯着眼打量着不夜城的招牌。
有眼快的迎賓趕忙迎出來,陪着笑說:“滿少,今天打算怎麼玩?”
“不玩,看看。”滿成器繼續打量着招牌,似乎在丈量着這裡的範圍大小。
迎賓一頭霧水,但不敢質疑,只能繼續賠笑道:“滿少,您老想看什麼?我給您指出來?”
滿成器指指不夜城,說:“那你告訴我,四十個人能把這裡砸得連墨水瓶都不剩麼?”
這算什麼問題?迎賓愣了,心想就算你滿少有滿家撐腰,也不可能沒事兒砸蘇家的店玩吧?再說現在不都說你在準備報復秦錚麼?難道……難道秦錚進了不夜城,我們都沒看見?
迎賓趕忙賠笑說:“滿少,秦錚那小子絕對沒有來不夜城,我們蘇家和何家同氣連枝,何家大少被他打了,蘇家怎麼可能歡迎他嘛!您多慮了,真的多慮了。”
滿成器睥睨了迎賓一眼,那頗具威勢的眼神讓迎賓心裡打了個突。他曾多次接待滿成器,也知道這貨是個倚仗家世橫行霸道的二世祖,雖然故意裝狠,卻很難真正嚇到見過世面的迎賓們。
但現在這眼神,讓迎賓感到一陣不妙。
“你就說能不能吧!”滿成器就像他以往表現弱智時一樣,糾結着讓迎賓摸不到頭腦的問題。
不回答不行了,這位主兒可是會把人往死裡打的!迎賓諂笑着說:“能,肯定能,慢說四十個人,滿少就是自己來,不夜城也會幫您一塊兒砸得。”
“不用你們動手,你也別糊弄我。”滿成器變得睿智起來,沒有接受迎賓的奉承。這倒不是說他一夜之間就變聰明瞭,而是他打定了主意,就不會爲外人所擾。
滿成器一指不夜城,對身邊的保鏢說:“聽見了麼?人帶夠了,砸!”
十幾輛麪包車忽然打開,裡面涌出四五十個黑衣打手,手持棍棒推開迎賓,衝進了繁華時段的不夜城裡。
迎賓直接傻了,他兩腿哆嗦着看了半天,直到裡面傳來鬨鬧和慘叫聲,纔回頭問道:“滿少?這是什麼意思?”
滿成器第一次用看弱智的眼光看着別人,笑着說:“我剛纔不是問你了麼?你說能砸,也砸得掉,現在不認賬了?”
你他娘坑我!迎賓欲哭無淚,轉身跑遠,掏出手機撥打起來。
“少爺,”一個保鏢在滿成器身邊恭敬地問他,“要不要阻止他。”
滿成器搖搖頭,說:“告訴下面的人,他們還有十五分鐘,我要這裡什麼都不剩下,十五分鐘一到立馬就走,出不來的我不會管他。”
保鏢點點頭,衝進了喧鬧的不夜城,顯然是去傳達滿成器的意思了。
喧鬧聲越來越大,夾雜着男人的怒罵和女人的驚叫,開始有顧客不斷涌了出來,向着遠處逃去。
大家都是來玩的,誰能想到碰上全武行呢?逃吧!不逃說不定就完了!
人流涌過來,有保鏢站到了滿成器面前,想幫他阻擋人潮,以免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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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成器不耐煩地把保鏢推開,帶着享受的神色看着涌向自己的人潮。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力量,那種遠遠超過在學校裡欺負人的過家家把戲的快感!
氣勢從滿成器身上噴薄而出,威嚇着眼前的人們,他們自覺分開道路,從滿成器身旁涌過,給這個少年流出了兩米方圓的空地。
不夜城的門前上演了驚人的一幕,上百人相互擁擠、踩踏着衝向外圍,卻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逆向站在人流中,毫髮無傷,面帶微笑。
有如驚慌羊羣面前的乳虎,雖未長大,卻用獠牙震懾了所有的宵小。
不遠處的天台上,秦錚讚許地點點頭,對劉雲棟說:“不錯吧?”
劉雲棟帶着難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下面的滿成器,由衷讚歎道:“這小子,低估他了。”
“不只是你而已,用不着沮喪。”秦錚信步向另一側走去,看着遠方正儘速趕來的車隊。那是蘇家的車隊,他們已經接到了迎賓的示警,卻在街口被人潮堵住,怎麼也進不來。
另一側,滿成器順利收隊,坐上面包車,揚長而去。
這就是秦錚的倚仗。
在所有人鄙薄他們這些一窮二白的少年時,在所有人嘲諷他們這些虛張聲勢的少年時,這些少年並不會被嚇到。
惹惱他們,只有一個下場。
乳虎嘯谷,百獸震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