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馥軒和許雲暮同時問道:“什麼奇招?”
孫寧和乾癟的眼皮眨了眨,說道:“奇招就是……讓我們的人打到他們內部,然後從他們內裡進行破壞!”
許雲暮和駱馥軒覺得他說得有一些道理,問道:“那麼孫元帥的意思是怎樣呢?”
孫寧和說:“我的意思麼……我可以帶着這些人質去投降,博得秦昭他們的信任後帶着我的家人回到雍京,再把雍京城給奪回來,這樣豈不是一舉兩得!”
“這個……”
許雲暮聽完之後沉吟起來,孫寧和的計策固然可行,可關鍵的是他這是否是出自真心?如果是真的固然好,可若他虛晃一槍,到那邊之後真的繼續給秦昭賣命,那對自己這支叛軍隊伍來說可真是雪上加霜!
駱馥軒要比他直截了當得多,問道:“元帥,你該不會是在騙朕吧,覺得朕大勢已去,所以就想再投奔回秦昭的陣營!”
孫寧和欲哭無淚,道:“皇上,您這還有什麼可懷疑的,我孫寧和就算再沒立場,也不能吃回頭草啊,如果那樣的話,別說秦昭如何看我,就算以後真是皇上敗了、秦昭勝了,我孫寧和繼續在他手下作官,也受不起別人的白眼啊!話說當年若不是爲了保住我這一家老小,我也不能厚着臉皮投了秦昭,現在既然已經投靠皇上,那麼只要皇上讓我保住我的家小,那我就永遠都是皇上的人!”
駱馥軒坐在那裡打量着他,似乎在分析他話的真實性。
這時許雲暮卻說道:“可是孫大人,就算是你說的那樣,可是身爲元帥卻在表上投敵,那對士氣又是多大的打擊,我敢保證,只要你一投奔秦昭,這軍營裡大半的兵士都將隨你而去!”
“這個……”孫寧和也無話了,事實上確是如此,這些西晟兵將可大多都是自己召集來的,如果自己大張旗鼓地回到秦昭麾下,那麼這些本就屬於秦昭的兵將沒有不回去的理由。
許雲暮眯着眼睛沉吟了一會兒後說道:“我倒是有一個主意,元帥可以來個暗投明不投,投了又沒投,虛虛實實,沒準更可以取信於秦昭。”
駱馥軒和孫寧和都有些奇怪,駱馥軒問道:“許丞相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暗投明不投、投了又沒投’?”
許雲暮說道:“我的意思就是說,元帥可以暗地裡去與秦昭說,你想要回到他那裡,但是爲了救回吳凱和肖平川的家人,你先暫時不回去,想辦法把他們的家人放了再回去,這樣秦昭肯定就不會再傷害你的家人了,而你的人也仍舊是在我們這方的,將士們肯定不知道,然後其他的事等你救出你的家人再說!”
孫寧和略一分析,這個計策對自己來說可是好到不能再好,可以讓自己在兩方都得利,兩方都討好,這樣的話就算駱馥軒最後敗了,自己也沒準還能留下一線生機……
想着連連點頭,道:“好好,許丞相的主意果然妙!”
駱馥軒也點頭:“嗯,許丞相果然足智多謀,這計策實在是太絕了!”
許雲暮嘴角挑起一絲嘲諷,心想若不是被逼無奈,當自己願意這麼拉攏孫寧和,不過他的一家子人,死就死了,自己家破人亡,難道有別人陪着不好麼……
當天夜裡,津城的守軍在城牆上發現了一支無頭羽箭,箭桿上了綁了一封書信,信上寫明要秦昭親閱,守城的楊志拿到後沒敢隨意拆開看,等到第二天早上拿給秦昭。
秦昭現在的精神已經好多了,雖然仍舊不能行動,但是處理事務已經沒問題了,所以他的病房已經成爲津城內的中軍帳。
他拿到信後展開一看,竟然是孫寧和發來的。
信的前半段全是對秦昭的虔誠懺悔,直到後半才寫到主題,主要目的就是讓秦昭不要傷害自己的家人,自己願意重新迴歸秦昭麾下,不求秦昭再像從前一樣對待自己,只要留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就行,他願意在反軍中爲秦昭做臥底,幫助秦昭順利抓到駱馥軒和許雲暮,並且會讓秦昭穩妥地把那十幾萬大軍收回。
秦昭看完之後把信遞給展紅菱,說道:“這個孫寧和真是兩面三刀,反覆無常,真不知道他說的哪句是真話,那句是假話!”
展紅菱看完之後說道:“要依我看,這全都是假的,什麼‘他不求高官厚祿,只求王爺留下他和他一家的性命’,哼,若是他的要求那麼低,他還背叛王爺作什麼,好好在西晟作官就是了,我看此人分明極有野心,卻還要欺騙王爺!”
她看完後信已經偉到吳凱和肖平川手裡,肖平川看完當時就怒了,說道:“這個吃裡爬外的東西,還想着腳踩兩隻船,左右逢源!作夢,門都沒有!末將覺得王爺應該回一封信,直接大罵他一通,叫他死了這份心思!”
吳凱也道:“王爺,此人的話信不得,孫寧和此人趨炎附勢、言而無信,他不會真心回到王爺駕下的!”
秦昭半倚在牀頭,淡笑了一下,說道:“要我說孫寧和未必就沒有再討好我的心思,只是他這份心思卻讓人更加反感,不過既然現在他主動來找我們,倒也是件好事,省得我們擔心要兩軍陣前去救人,被許雲暮動什麼手腳。”
展紅菱想了想說道:“雖然他這是送上門來讓我們利用,但是卻也未必能讓我們利用得徹底,我想他就算放人質也不會很痛快,只是有他在,我們的人質會更加安全一些。”
秦昭說道:“總算是有作用,就比沒有好。”
說着告訴楊志:“晚上你讓軍兵留意一點,看有沒有人與我們聯絡,讓孫寧和想辦法來見上一面。”
楊志應道:“是,王爺。”
夜晚,西城牆頭某處昏暗的燈光下,士兵正在昏昏欲睡,突然聽到身邊啪地一聲響,他轉頭看去,只見一隻無頭羽箭落在身旁。
他連忙撿起,小跑送去給當值的肖平川和吳凱。
吳凱和肖平川拿到後又拿着來見秦昭和展紅菱。
秦昭這幾天恢復得極快,今日已經能坐起來了。
他這些日子一直在睡着,現在身體開始好轉,反倒睡不着了,正坐在那裡和展紅菱談駱馥軒的事情。
肖平川和吳凱得知他們沒有休息,直接進到屋內,把羽箭呈上,說道:“王爺,王妃,反軍那邊果然有消息過來了。
展紅菱接過羽箭,解下上面綁着的紙卷遞給秦昭。
秦昭拆開一看,見上面只寫了簡短的幾個字:請安王出城相見,孫寧和。
展紅菱站在秦昭身邊也看清這幾個字,嗤道:“明知道王爺傷着不能動,還讓王爺出去見,不知是怎麼想的,我看他若想見王爺,不如讓他進城好了。”
秦昭說道:“他肯定不敢進城,不然若是被我們扣在城中,就連談條件的資格都沒有了,我想他這樣寫是想找個能作得了主的人去與他見面吧。”
說着看向吳凱和肖平川,說道:“既然是你們兩個的家人,那就由你們替本王去好了。”
吳凱和肖平川對視一眼,吳凱說道:“王爺,雖然那邊的人質是末將兩人的家眷,可是其他事務末將二人卻作不了主,不如……請王妃出城一趟,末將二人肯定會保護好王妃的!”
“王妃……”秦昭看着展紅菱的目光有些猶豫,畢竟是與敵人相見,展紅菱一個女子,就算有吳凱和肖平川保護,風險也還是有的。
展紅菱見他爲難,坦然地說道:“我去就我去,沒什麼大不了的,有吳將軍和肖將軍陪着,再安全不過,王爺在衙中等我們的消息吧。”
秦昭知道展紅菱素來潑辣,這些年風風雨雨也經歷得多了,可是還是忍不住擔心,叮囑道:“王妃小心,無論什麼情況下,且不可和孫寧和單獨在一起。”
展紅菱道:“我知道的,王爺放心好了,只有我算計他的份,不會讓他坑到我的。”
說完到自己的房間換了衣服,在吳凱和肖平川的陪同下出城。
孫寧和雖然是與駱馥軒和許雲暮商量好的,可是爲了不引起展紅菱等人的懷疑,他還是沒敢在明處等着,只叫一個心腹隨從在城門附近盯着,見到展紅菱和肖平川、吳凱等人出來,那隨從走過來說道:“請問幾位是來見我家大人的麼?”
肖平川說道:“不錯,我家王妃來了,叫他過來見面。”
那隨從說道:“城門這裡太空曠了,且有燈光,請幾位隨我來。”
展紅菱擡步就隨他走。
吳凱叫道:“王妃……”
展紅菱笑道:“沒事,除非你們不跟着我。”
吳凱和肖平川連忙帶人跟上。
那隨從帶着展紅菱走到城門不遠處一片矮樹叢前,只見孫寧和正帶着五六個人在那裡等着。
展紅菱走過來說道:“你就是孫寧和?”
孫寧和點了點頭,說道:“正是在下,您就是安王妃吧,下官一猜就會是您來!”
展紅菱冷笑了一下沒有多言,說道:“說吧,你是什麼意思?”
孫寧和故意端着姿態,說道:“呵呵,下官請王妃出來,就是想聽聽安王爺和王妃這裡是什麼意思?”
展紅菱再次冷笑,說道:“我們沒什麼意思,抓你那一家子只是我們用來對反軍起個警醒作用而已,若是孫大人不想要,我明日就可把他們的人頭掛到城牆上,反正我們的人質你們是要用來換城池的,敢傷一人,吳凱和肖平川兩位將軍立刻去平了你們的軍營!”
孫寧和被她噎得臉色一白,然後乾笑道:“呵呵,王妃這肯定是說氣話,凡事都是以和爲貴的好,何必會不會就打打殺殺的。”
展紅菱曬笑道:“喲,孫大人的這話說的,你可是反軍元帥,你說以和爲貴,不打打殺殺,與你的身份還真是不合。”
吳凱和肖平川以展紅菱身後偷笑,心說沒想到自家這王妃不是個好對付的人,難怪連皇太后都敗在她手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