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悅的不再回復使得小工作室忐忑地繼續做着之前的工作,《貓耳貓耳》的熱度在網絡上繼續發酵着。但漸漸地,一些不一樣的聲音冒了出來。
白之彤發的那條微博也有一定的轉發量,隨着《貓耳貓耳》的推廣,兩撥人羣的重疊度越來越大。終於有耳朵尖的人聽出了不對的地方:“有沒有人覺得那個小貓跳舞的大家都沒聽過的BGM和《貓耳貓耳》有點像?”
這人正是那天轉發白之彤微博求BGM歌名的唱見,雖然也是業餘歌手,但也有幾分專業知識。她一開始以爲自己找到了當時懸而未決的問題的答案,還很高興,認真聽過一遍《貓耳貓耳》之後,卻又皺着眉頭。兩首歌很像,有不小的一段重疊,但絕對不是同一首。如果沒聽過原來的那個清唱,她可能會覺得《貓耳貓耳》還是很可愛的一首歌,可以學唱一下,但有那個清唱版本珠玉在前,這個唱見怎麼聽都覺得《貓耳貓耳》不夠完美。
一查發表時間,誰先誰後顯然易見。
很喜歡嵐衫的清唱的女孩正義感爆棚,不打算沉默,直接發了幾條微博吐槽。
華悅的公關部一直在抽空關注着這件事,在這個冒起的小火苗上略一點火。
唱見本身帶着一部分的粉絲,但這種一個外人抄襲另一個外人的話題在粉絲裡其實沒引起多少關注。私人微博發出去之後評論寥寥,都是死忠粉跟着表達氣憤和讓她消消氣不要氣壞了的,偶爾還有幾個梅琳醬的粉絲過來罵,都讓她給刪除拉黑了。
眼看着事情要過去,沒想到一個專門抨擊各類抄襲的博主轉了這件事。
漸漸地,竟然也有不少人開始就這件事分析了起來。並不是所有人都站在唱見的這一邊,有人覺得兩首歌的確像,又是一前一後地發佈,是抄襲沒錯了,也有覺得明明不一樣的,還有開嘲諷的,兩首歌發佈的時間差太短,如果說抄襲的話,那用這麼短時間完成寫歌、編曲、編舞、錄音、拍MV這一串動作,梅琳醬也是個人才了,怎麼可能。一來一回討論着,不管是反抄襲博主微博下還是小唱見的微博下,轉發評論都一點一點增加了起來。
這把火燒得不旺,但是聚沙成塔,漸漸也形成了一小股的聲音,在清一色“萌”“可愛”“PURIPURI”的誇讚聲中引起了部分人的關注。
華悅公關部一點一點地給火供給着柴。
小唱見很是高興,這種抄襲有關的事時不時地就會發生,但幾乎都很快地沒有了聲音,大衆是不會在意的。這一次居然有這麼多人關注,她作爲微博的首發者,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大好事。
她接着發微博:“關於時間線的問題,我有一個猜想,就是‘叫我小白’小姐姐是翻唱,人家原唱是早就公開發布的歌,梅琳醬抄襲的是原唱,這樣就不存在時間太短來不及抄這一說啦。所以說,有沒有哪個大佬提供原唱鏈接呀,跪求!”
白之彤當時純粹是隨手發的炫耀微博,微博內容很是簡略,唱見就以爲是白之彤在唱歌逗貓,這幾天給白之彤發了好幾條的私信求原唱的鏈接和歌名。不過白之彤被要求配合公關部暫時不要對這件事發表任何說明了,她就乾脆把微博通知關掉了,沒有看到。
這一次小唱見的跪求還是沒有答案,翻遍整個網絡,都沒有人能找到一首所謂的“原唱”。
有關抄襲的爭論便一直在拉鋸下去,但漸漸地,討論也平息了下來。
小唱見很不甘心,但是卻也無可奈何。
就在這時,嵐衫接到了應人歌的通知。
“編曲結束了,伴奏也差不多弄好了,準備一下,這幾天保護好嗓子,我看着安排一下你進錄音棚錄歌的事。”應人歌發了條微信過來,簡單說明了一下,然後就沒再管,彷彿這是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彼時嵐衫正背靠着牀頭,懷裡抱着黑貓小白,手機丟在一邊。她還沒來得及解鎖手機,光是掃過亮起的屏幕上鎖屏界面裡的通知推送,嵐衫沒忍住,一下子蹦了起來。
小白受到了驚嚇,趕緊伸出爪子抱住嵐衫的脖頸,整隻貓垂下來,身體拉得很長。嵐衫這才趕緊托住它的屁股,把貓重新抱在懷裡,把臉埋進了毛毛裡,甕聲甕氣地說:“小白,我要出道啦!我好高興啊!應姐說你要跟我一起去拍MV,你也要出道啦!你高興嗎!”
黑貓小白心想着你高興的話我就特別高興呀,一張貓嘴,軟糯糯地一聲“喵”飄了出來。
緊接着嵐衫就又倒回了牀上,連同小白一起埋在了被子裡。毛絨絨的一團貓往嵐衫的懷裡一鑽,被帶着在牀上翻了個身。然後,剛剛還高興得不行的嵐衫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蜷起身子:“小白,彤彤姐要是能跟咱們一起出道就好啦。我想跟她還有你一起跳舞唱歌呀。”
小白想了想,好好收好指甲,艱難地從嵐衫的緊抱裡伸出一隻爪子來,在嵐衫的臉頰上拍了拍,以示安慰。以後是有機會的啦。
這一次的意外雖然使得公司決定提前推嵐衫出道,但並沒有把她的名字從女團的候選裡劃掉。這件事嵐衫自己是不知道的。
但小白的肉墊安慰似乎並沒有傳遞到嵐衫的心底裡。
一聲嘆息落在了黑貓腦袋上,使得小白只覺頭頂一片溫熱。它疑惑地掙扎着擡起腦袋,琥珀色的眸子望向自己頭頂的女孩。女孩難得在它在的時候沒把目光聚集在它的身上,而是又不知道在想什麼了。
黑貓小白很奇怪,最近的嵐衫真是太容易走神了。究竟發生了什麼呢。
*
嵐衫第二天跟着應人歌去了錄音棚。
離開教室的一路上,嵐衫接收到了很多練習生羨慕嫉恨的目光。華悅的練習生數量說少不少,但真正頂尖的也是有數的,在嵐衫不知道的時候,她已經成了不少人心底裡需要踩在腳下的目標之一了。
而今天,身爲經紀人的應人歌特地來找嵐衫,引她離開了教室,要往錄音棚去正式錄歌。消息在練習生之間傳得飛快,不知道前因後果的檸檬精們說起了酸話。
也有例外,白之彤就很高興地衝着嵐衫揮手還讓她加油。鍾晴也是很驚喜,沒想到這一屆練習生里居然這麼快就有人得到出單曲的機會了,還是她很喜歡的嵐衫,也跟着喊了幾聲加油。一轉頭,鍾晴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麼,捅了捅身邊的白之彤,神秘兮兮地問:“不會是因爲之前那個抄襲事件吧?”
鍾晴很喜歡上網看八卦,是練習生裡極少數知道整件事經過的人,還特地去給嵐衫打過氣,鼓勵嵐衫繼續寫歌,別被那些小人氣到來着。
白之彤高深莫測地瞥了鍾晴一眼,不想回答這個八卦精。
沒得到答案的鐘晴感覺自己一顆躁動的八卦心無處安放,又轉到了自己身體的另一側,剛要開口八卦,發現自己另一邊站的居然是殷馮半夢,又悻悻地閉嘴。
想了想,鍾晴低下頭,給嵐衫遠遠地發了一條微信,叫得很親暱:“寶貝兒,等會兒回來跟我們分享一下,真正的、專業的錄音棚用起來是什麼感覺呀。”
嵐衫一路緊張得要命,並沒有低下頭去看手機。
在這一天到來之前,嵐衫從來都沒有用過錄音棚。就連她進入華悅時用來當敲門磚的歌,都是她用自己的手機錄下來的。應人歌給她安排的錄音棚遠遠算不上華悅最好的那一間,但對於嵐衫而言已經很是氣派了。
當隔音門被關上,帶着頭戴式耳機的嵐衫,面對着玻璃板外抱臂的應人歌,整個人都僵硬在了當場。
耳機裡開始播放起伴奏,但那一串躍動活潑的音符卻彷彿是搗亂的小惡魔一樣,飛快地從嵐衫耳邊溜走。嵐衫沒抓住節奏,張了張口,什麼都沒唱出來。
應人歌擺擺手,外面立刻切斷了伴奏。
嵐衫的不在狀態顯然易見,應人歌挑着眉,打開了對講設備。當着外人的面,應人歌也沒說什麼重話:“不急,新人進錄音棚都有個適應過程,我今天定了這間錄音棚兩個小時,錄不完的話我們可以再排隊。”
華悅旗下的大小歌手不知其數,更何況這間較爲普通的錄音棚還開放對外租賃的服務,如果再排隊的話,就要再浪費上幾天的功夫。嵐衫趕緊回神,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專注在錄音這件事上。
應人歌把對講設備一關,有電流聲輕響。此時伴奏還沒再起,嵐衫的整個世界突然就陷入了黑暗與寂靜之中。
應人歌重新站了回去,讓嵐衫先自己冥想一陣。
倒是錄音師晃着身子,彷彿是很欣賞剛剛的伴奏,打着節拍:“這首歌可真不錯。”起了話題跟應人歌閒聊,“我在錄音棚工作這麼多年了,也是有點耳力的,這首歌肯定能紅的。”不知是真心還是隻是吹捧。
應人歌提着嘴角,一點也沒客氣:“我也覺得,這女孩很有潛力,這首歌還是她自己寫的呢。就是性格上差了些,還需要磨鍊。”
“唱作歌手啊,厲害了!”錄音師連忙說,“這首歌寫得這麼活靈活現,我彷彿都看見有一隻小貓在自己眼前跳了!她肯定很喜歡貓吧,讓她想想自己的貓,肯定能很快進入狀態的。”
此刻的嵐衫,在沉浸在全然的黑暗之後,彷彿出現了幻聽一般。她的耳畔,傳來了一聲輕輕的“喵”的聲音。
世界上喵喵叫的貓咪數不清,但偏偏嵐衫就在第一時間確認了,這一聲屬於小白。
緊接着,小白就彷彿跳出在了她的眼前一樣,用輕快的步伐踩着音樂的節奏。
這幾天被聽了不知道多少遍的伴奏似乎也在嵐衫的耳畔響起了,合着貓的輕躍一起,在嵐衫的身周親暱地纏繞着。
嵐衫也開始跟着節奏點着腳尖,身體的僵硬終於被舒展,表情也變得輕鬆而愉快。
她沒有睜開眼睛,但她卻即將張開脣。
應人歌捕捉到了這樣的變化,立刻打斷了錄音師的話,指着棚內:“快,放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