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Y是中遠公關部的,過來韋歆這邊營銷部的機會本不多。這天公關部的負責人帶着下屬一行過來韋歆這邊開會,解釋說是公關部會議室因電信線路中斷正在搶修。
韋歆最近忙着自修大本很久沒有和MAY約會,突然看見MAY隨着大部隊走進她們屋馬上笑顏如花,MAY也衝她眨眨眼進了會議區,手比劃着電話聯繫,韋歆笑眯眯點頭。盧令祥這時正好端着咖啡杯站在秘書LISA身後看報表修改紀要,不經意擡頭看見了韋歆那張難得一見的俏臉。
LISA發現盧總突然沒了聲音回頭一瞧,盧總的眼睛正直直盯着員工區。
“怎麼了?要我幫忙嗎?”LISA禮貌詢問。
盧令祥回過神,“沒事,想起還有一個電話沒打,一會讓韋歆到我辦公室來。”
“是。”
兩分鐘後,韋歆被LISA用內線通知去盧總辦公室。
韋歆從來沒去過盧令祥的辦公室,更確切地說沒有靠近過盧頭兒三米以內,是不是楊林對她不滿意讓盧令祥命令她走人?如果真是這樣,那麼走人理由是什麼,她倒是想問一下。
LISA一直在檢索報表,忙得擡不起頭,只用眼神示意韋歆徑直進去便是。
韋歆只敲了一下門,盧令祥便答:“請進。”似乎他一直在等這敲門聲似的。
韋歆一進屋發現盧令祥的辦公室與去複印室的過道有一點驚人相似,不過這裡更誇張是有兩面落地玻璃牆,韋歆看着遠處的港口船隻在緩慢移動,W市政府的大鐘樓竟然可以一眼望見,今天不是週末天空上會不會有一隻因孩子疏忽飛天的氫氣球呢?中遠坐落在商業區,有大型商場、寫字樓、銀行,唯獨沒有沒有家屬區,所以繞房飛的鴿子羣也沒有,沒有太陽灰濛濛的天上什麼都沒有,江面上倒是飛着幾隻江鷗。
“咳……是不是覺得‘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盧令祥繞有興趣注視着韋歆,眼鏡片後面的眼睛裡滿是探究。
韋歆覺得很失態,她對高處的喜好一直沒有抵抗力,聽見盧總開口打趣她不好意思低下了頭。
“叫你來也沒有別的事,是我對新員工關心不夠,我都不知道你是哪年來我們公司的?”
“去年,上個月才轉正。”
“你和楊林是發小?”
韋歆擡起頭,漂亮的眼睛看着盧令祥,盧令祥也看着她等着她回答。
韋歆雖然覺得問題有些越界,可是回答一下也沒有什麼大不了,於是她點點頭說:“是的。”
“這就不難解釋了,他真沒必要繞了這麼一大圈。昨天在打高爾夫時他說我對員工培訓不關心,浪費了合同裡的一些培訓課目,我說近期有個註冊會計師證的公費指標是在本市,可是人選也要從研究生職員裡選,他推薦了你。我頭一次知道我的職員裡有個人叫韋歆,今天當然讓HR調了你的檔案出來看,你的學歷並不是研究生,我說怎麼沒讓你去培訓。無非,我很奇怪,就算是發小,幫人出頭從來都不是他的風格。”
“是楊總跟您推薦我去深造?”韋歆一時無法接受,吃驚寫滿一張臉。
“我也吃驚。”
“您如果爲難,我可以不去的……畢竟您纔是我的老闆。”
“不爲難,一點不。我爲難的不是送你去深造,是楊林開出的條件我無法拒絕。當然,這個條件我不方便跟你明說,所以我很疑惑他讓我答應栽培你的動機在哪裡?……不過現在我發現你知道的更少,好吧,沒別的事就回去工作吧。深造的事HR會有人找你的。怎麼?還有事?”
“我想問盧總一個問題。”
“哦?你問吧,能講的我一定告訴你。”
“我沒到中遠之前一直以爲天宇國際是楊林他父親創立的,來這裡上班後接觸到天宇國際的所有董事局成員才發現並沒有楊林父親的名字,您知道楊林這麼年輕如何會是天宇國際的少董?”
“你怎麼會對楊林一無所知,你們這發小是真發小嗎?”
“十歲前認識,十歲後我隨母親搬家再沒見過。”
“十歲?那你們記性還真好。不過我知道的也不多。”盧令祥從座位上站起來看着窗外,背對着韋歆,他覺得整件事越來越有意思,從韋歆問的問題來看,這個女孩子確實唐突了些,可是他又憋不住想對她說點什麼,“雖然知道的不多,跟你提兩句也無礙。我和楊林在商言商,私下裡關係其實並不親厚,天宇國際不只在W市,在整個大中華地區楊林都是第一行政總裁,你說他好不好命?大家都知道天宇國際一直是第一船王何天宇的,既然你和楊林是發小,應該知道楊林的母親姓薛,而何天宇的現任夫人正好也姓薛。”
“一切解釋不通當得知迷底,便通了。那麼楊林的父親楊炳逸呢?”
“這個我從來沒聽說過,也不知道。”盧令祥在眼鏡片後面的臉儒雅謙恭,不是韋歆給他當了近一年的下屬恐怕早被迷得七葷八素敗下陣來。
“謝謝。”
“一句謝謝可不行。”盧令祥曖昧地笑着,韋歆雖然沒有靠近他三米以內,可是盧總這種和女客戶之間的應酬之笑她經常見。
“您教過我們,討價還價要在亮底牌之前,現在說不行晚了。”
“哈哈……”盧令祥自然沒料到初出茅廬的小丫頭敢跟他這麼講話,他又一次意味深長地注視了韋歆片刻,揮揮手讓她下去了。
盧令祥看着韋歆關上的門,臉上的笑容迅速消失。他刻意隱瞞了自己正在瑞士度假的老婆是何天宇最小的女兒何薇薇,楊林差點結婚的宮珊珊宮家和何家一直是姻親,何家能當海上霸主是通過多少代聯姻換來的。楊林不喜歡女人這個謠言從他回國時就伴隨着他,直到要結婚又取消婚約盧令祥也沒覺得楊林喜歡過女人。盧令祥是徹底迷茫了,他又從暗格裡拿出韋歆的人事檔案,只有可憐兩頁紙,任憑他翻來倒去看了幾十遍也沒看出什麼花樣經。
這邊韋歆回到自己座位正好看見坐在她位置上的MAY。
“你開完會了?”
“是啊,到盧總辦公室幹嘛去了?捱罵了?”
韋歆發現周圍同事都把耳朵豎起來了,衝MAY笑笑沒有接話。
“罵聲聽多了會變得跟我一樣,死豬不怕開水燙,心態特別好。”
“週末你來我那過吧,有什麼話那會再聊,現在我們這麼明目張膽串崗被盧總髮現一個月工資就充公了!”
“知道啦,我就是找你拿個主意,等不到週末了嘛。”
“什麼主意?”
“買房子啊!”
“可以啊,MAY同學,年紀輕輕已經混到能買得起房子了!”
“是啊,就是中遠受理的那個金都藍灣!”
“啊,那裡一平米一萬,你中□□了!”
“□□沒中,關鍵是我一窮人只能買得起頂樓。”
“頂樓?我最喜歡頂樓了,你快說說你那棟有多少層樓?”
“三十七層。頂樓是複式,銷售理念就是複式二樓得自己搭,搭出來的面積不算購買面積,也不算物業費面積,最小戶型有四十平的,首付八萬,剩下的用公積金貸款,每月從公積帳戶扣除實際不用再交什麼錢。”
“這麼好的事,你還問我幹嘛,直接拿下不完了嗎?”
“唉,W市你還不知道一樓與頂樓皆不能買,一樓潮死,下雨前屋裡小水溏,木質裝修上長着各式蘑菇,頂樓冬冷夏熱,國仇家恨一樣不缺。我媽說我敢打破這傳統買了一樓或是頂樓直接把我送瘋人院,我還指望她從暴發戶那贊助我個大頭呢。”
“一樓是不能要,頂樓一定要!W市夏天和冬天呆哪個樓層不一樣要人命?我給你算筆帳,先不說你這種高層住宅小區,十四層以下全年無陽光,首先非頂樓住戶夏天也得開空調吧,頂樓劣勢在於你比樓下多開前後各一個月,一個月算三百塊電費,你一年比別人多六百塊,冬天比別人點取暖器也同理,你一年一共多掏一千二。你買頂樓房子因爲樓上白送你,四十平就是四十萬,你嫌屋頂是尖的活動面積沒有四十平,我們就除以二,你淨賺二十萬,用這錢來交頂樓需多掏的取暖降溫費,夠你多用一百六十七年,這二十萬用在夏冬兩季全部取暖降溫上,也夠你用八十年,八十年!相當於你買下這房子,取暖降溫費白送,房屋使用權到期了,白送還沒到期。”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有木有?你不去賣房子太埋沒了。”
“好了,記得去搶頂樓,你媽要是聽了還是覺得不妥,給我打電話,我直接跟她說。我還要上班,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