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 小寶有些拉肚子,MAY休年休假陪她媽回了鄉下掃墓,她只好悄悄把兒子帶到單位, 好在兒子吃了藥睡在她的會客沙發裡, 助手菲菲幫忙給小寶蓋上毯子, 倆人便一起開會去了。今年銷售業績一直吃緊, 房價一滑再滑, 老百姓都持幣觀望。老百姓一持幣觀望把韋歆那個最沉不住氣的BOSS容啓軒給急夠嗆,一天幾個電話來問業績,要說韋歆現在脾氣真是好, 要撂別人身上,早甩手走人讓容啓軒一個人愛哪涼快哪涼快去了。
這邊韋歆剛把財務報表和幾個樓盤的業績進行比對, 吩咐菲菲把前臺銷售員業績最差前三名挑出來, 着重分析爲什麼這麼差, 是不是要做些促銷,促銷一定是黃道吉日。正當她們在翻最近的節假日是哪天, 前臺營銷組的小王跑進來找菲菲說了什麼,神色慌張,一腦門汗滴。
不一會菲菲讓小王先回去,便馬上過來跟韋歆彙報了,原來是大堂今天來了一對年輕的小夫妻, 看中的房子首付吃緊, 一期纔有的小戶型上個星期就售罄, 女的已經急哭了, 現場一堆圍觀, 本來也沒有什麼負面影響,就因爲女的這一方一哭十分鐘沒有停歇的意思, 讓一些不明所以的傍人以爲樓盤有什麼問題呢。小王想請她們去VIP廳慢慢講解,結果那女的死活不動不說還哭得更兇了,還申明要去找媒體曝光售樓黑幕,說有可靠證據開發商藏了好樓層的房子不拿出來賣。
孫菲菲突然很八卦地說:“會不會別的樓盤僱來攪局的呀?”
韋歆很想笑一笑,在房地產開發公司裡排個序,容啓軒真是渺小得構不成任何威協,可是右眼不停跳了一天,實在顧不上,“菲菲我去吧,這邊交給你。”
她遠遠看着大接待大廳沙發上坐着那對小夫妻,男的戴着眼鏡,有些胖,女的剪着齊耳短髮,穿着都很普通,確實是經濟實力很一般的人家。她看過去的第一眼就聯想到一期有套小戶型樣板間,還沒出手。
她先跟妻子笑了一下,彎腰拿起兩杯茶去添水,小王介紹這是她們經理,隨即看到她一個眼神示意小王去忙別的,小王點下頭便走開了。
倒完水歸來,妻子停止哭,眼睛還是紅腫着,周圍的人也散得差不多了,她纔開始講話,“您一直覺得小王在騙您,我們把您要的戶型藏起來了,其實我們如何講真的沒有了,您也不會信的。您不妨換一種角度考慮,我們確實藏了幾套給關係商戶,您又有什麼辦法呢?您自己也講了,沒背景沒權勢的人,我相信您也沒能力讓我把把那些關係樓層房拿出來賣給您是吧,那您坐在這裡哭又能解決什麼問題呢?我知道您還是想買套房子的,喜歡我們小區這種人文氛圍,真是把這些素材鬧到媒體上去,大家魚死網破對誰都沒有好處是不是?所以您纔會選擇坐在這裡哭,我說得沒錯吧,顧女士?”
妻子忘了哭,睜大眼睛看着韋歆。
“其實我有個權宜之策,我說出來你聽聽,覺得可以呢,我們就拍板成交,我們賣房子的也是開門做生意,就算最後生意做不成,情誼也還是在的,你路過我們小區進來找我喝杯茶,聊個天我都樂意的。”
妻子喝了口茶,舔了下嘴脣終於說上句整話,“你看出來我想買你家房子是吧?我最喜歡你們一期中庭那塊普羅望斯花園,開滿勿忘我……當時我就想着,最便宜的小戶型我一定砸鍋賣鐵也要來一套的。”
韋歆笑,“說到一塊去了,那塊小花園,正是我的主意,如果有條件我自己的院子裡什麼都不種,只種這種花……來講講我那個權宜之策,一期,在普羅望斯小花園邊上我們有樣板間羣,你喜歡的這種小戶型樣板間也在那裡,而這種戶型太搶手,本來整個樓盤就沒有多少量,所以開盤當天就搶得差不多了,您現在纔來,是不可能還有的,我們的關係戶就算讓我們預留也不會要這種小戶型,您能理解他們都不差錢。”
妻子忙追問,“樣板間在幾樓?傢俱和地板已經磨損得不成樣子了吧?”
“樓高二十一層,樣板間在三樓,傢俱還是可以的,所以是半價,如果你不想要,我們也是通過拍賣行處理的,這個您不用擔心會變成誰的負擔,至於地板,我建議您入住之前換掉,這種小戶型,臥室、客廳加一起也沒有多少面積,地板不會再投入多少成本,而牆紙、窗簾、廚房、洗手間的電器、裝修全部送您,房子本身我這個層面可以給你一個八折的內部價,我個人覺得很千載難縫,不過還得看您個人爲不爲難?”
“不爲難,太不爲難了,我現在就想籤!”
“不要衝動,我建議您跟愛人再去看一下,畢竟這樓盤又跑不掉,而且我看出來您是真心想買我們的房子,講句心裡話,哭出這麼多眼淚,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我都擔心再不答應您,要水漫金山了,呵呵。”
韋歆站起來時,菲菲豎起大拇哥,兩人到VIP廳喝了杯咖啡,“真行,樣板間倒貼錢我都不要,也能被你當金山賣掉!”
“你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你孫菲菲什麼時候差過錢,最小戶型在你看來轉個身都難,更別提如何擺進你那些幾噸的衣服、箱包和鞋,可是對於剛纔那對夫妻來說卻是求之而不得的珍寶,雖然地板踩踏得不成樣子,換一下也沒有多少錢,其它軟裝修基本上半送半就,對她們而言又省掉一筆很大的開銷,我打賭看完樣板間馬上會簽字。”
菲菲撇着嘴喝着咖啡,“容啓軒從哪裡把你挖來的,說實話第一眼看見你真沒瞧出來你這麼瞭解買房人的心理,被你瞧一眼就知道哪套房子一準適合人家。”
韋歆纔要開口,小王又推門進來,“菲姐不好了,你的死對頭來了。”
“我死對頭太多了,麻煩講清楚是哪一位呀。”
韋歆笑,想着兒子也該醒了,推門出去,隱約聽見小王說出一個名字,她的臉瞬間刷白,也許只是同名同姓,還是推門出去回了自己辦公室,兒子還在睡,出了一腦門汗,小臉紅撲撲的。
她轉身還沒等坐下,菲菲推門進來,神色極爲失態,隨時能哭出來,礙着小寶還在睡,憋着還沒暴發。
韋歆悄悄走出辦公室,兩人來到過道上,“又怎麼啦?”
“程皓兒來了。”
“來了唄,我可不相信什麼人能把你鬥敗。”
“她是來買房子的,和她的未婚夫,天宇國際的少東……”
後面的話韋歆都沒有聽清,她開始耳鳴,該來的總要來,原來躲也躲不過,“可是我們這最大的戶型對於這對伉儷也顯得小了點吧。”
孫菲菲轉過韋歆異常認真地說:“你錯了,頭兒,這次你判斷錯了,程皓兒看中的是您的心肝‘蝴蝶泉’,二期那個核心景觀,同時也是二期亮點、賣點的‘蝴蝶泉’。”
“那她如意算盤打錯了,那裡不賣的。”說完她突然覺得好累想回去歇着,結果被孫菲菲一把拉住,“我說頭兒,您是不是病了?你沒看出來我火大得想殺人?如果能賣,賣誰不是賣,我雖然恨她,可我也是生意人,有錢賺,幹嘛不賺是吧,因爲那地方我也知道是整個小區靈魂,核心景觀來着,真要賣掉了,以後小區的居民會感覺被欺騙的,核心景觀變成私人住宅,不讓進去打個拳,推個雲手,一些老年人買了這邊安度晚年的想法可全泡湯了。”
“好吧,我現在知道你爲什麼想殺人,也知道你擔憂什麼。我先給容先生打個電話,我們倆攔不住這兩尊大神,我猜容先生也擋不住。怪只怪我設計的那個‘蝴蝶泉’太漂亮,太扎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