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宋到驢街的時候,正是各個商戶出來擺攤子的時候,認準了地方,陳宋筆直就往前那走去.門口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正在擺桌子,陳宋走上前,冷漠地說:“老闆呢?”
小夥子疑惑地擡頭看了一眼陳宋,又低下頭去拿凳子,敷衍道:“沒來呢。還沒開張呢。”
陳宋沒有再廢話,直接一手扳過了小夥子的身子,另一隻手抓住他的T恤,惡狠狠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說:“把你老闆叫出來!”
小夥子火氣就上來了,伸手就要拿開陳宋的手,陳宋的手卻是紋絲不動,小夥子急了用兩隻手,結果也沒有動靜,他看着陳宋有些老去的面龐立刻就傻了。
“我去,我去……”他有些哆嗦地說。
陳宋最後瞪了他一眼,把他一推站在原地。
小夥子害怕地看了一眼陳宋,趕緊丟下了自己的毛巾往店裡跑去,一面大叫着:“老闆,老闆,來了個刺頭!”
陳宋冷哼一聲,等在門口,手心正熱。
老闆並沒有如同夥計一般激動地拿着傢伙出來,那個四十歲的男人體型高大壯實,穿着灰色的T恤和肥大的西裝褲走了出來,看見陳宋的樣子先是一愣,接着就滿臉堆笑地走過來,道:“陳隊長,我們夥計衝撞了你,請你見諒。”
“胖頭?”陳宋半天才認出了那個男人,自己也有些措手不及,“你怎麼在這裡。”
那個外號“胖頭”的男人笑着走到陳宋面前:“這店讓我接下了,現在開個小店。”
一個搶劫犯出獄一年左右,現在還能混成這樣,沒有鬼才怪,陳宋肯定了這個店面的貓膩。
“您這氣勢洶洶的是……”胖頭打量道,面上有些微微防範。
陳宋沒時間跟他廢話,直接冷冷看着他:“胖頭,我可不想再抓你一次,現在我告訴我路程的工廠在哪兒,我就不追究你了。”
胖頭一聽見路程的名字當時就一抖,眼神就散了,他四周看了看,揮手支開了夥計。四周都沒人注意,胖頭才低聲說:“隊長,我也知道大家都是明白人,這事,我做不到。”
陳宋皺眉,看着胖頭眼睛冷冷的,一副“大丈夫戰死沙場”的表情。
陳宋心裡知道,路程對這些街上的混混來說就好像是個刑場,稍微差了一步,那再見就是下輩子的事了。胖頭當年入獄,爲了自己年老的母親哭的幾次昏厥說自己是混蛋,陳宋爲此還照顧了他母親好幾年,現在好不容易出獄了能照顧母親了,指不定是被人利用威脅了,他爲了自己的老母,這話也不能說。
陳宋咬牙,老人對自己也是不錯,要是爲這個害了老人,這讓他如何做人!
可是,這次不僅是陳繼,還有若水,還有紀華!
想到這裡就一股血往上衝,陳宋握緊拳頭一拳就打在胖頭臉上,血當時就打了出來!胖頭疼的哀嚎一聲就倒在地上,四周的人當時就傻了,看着都不敢動。
“告訴我!”陳宋咬牙,站到他身邊,對着他的小腿就是一腳!
胖頭又伸手去抱腳,臉上血流了一臉。
陳宋一手把這壯漢拉了起來,對着他都不對焦的眼睛惡狠狠地說:“胖頭,給我可是爲了你照顧了那麼久的你母親!現在我兒子有事,你他孃的還有些良心麼!”
“隊長,隊長……”胖頭苦笑着口齒不清,“你出氣找我,您殺了我我都行!但是這事,我辦不到。”
陳宋有是一拳頭直中胖頭的下巴,低下頭對着他眼睛低吼道:“胖頭,不是我絕情!兒子命在一線,你丫給我放清楚!工廠在哪裡!”
胖頭拼命地搖頭。
陳宋無可奈何,氣的火都要着了,一拳打在了胖頭的臉上,放手讓他躺在了地上。
陳宋有些累的直起身子,冷冷掃了一眼四周動都不敢直直看着的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襯衫,摸了摸袖子上的血跡,就擡步往外走。
這時身後卻突然出了聲,陳宋回頭,見者幾個不大的小夥子拿着砍刀和鐵棍就出來了。
陳宋冷哼,你們還打算在街上毆打一個刑警隊長麼?
“都給我滾下去!”胖頭突然中氣十足地大吼一聲,自己手腳並用的想要爬起來。
那個小夥子扔下了自己的鐵棍就跑上來攙起胖頭。
胖頭把人往後面一推,自己就跪下了,對着陳宋不清楚地大叫:“胖頭我他娘不是人!對不起您對我天高地厚之恩!隊長您的恩我這輩子是沒得還了!”
說完就幾個響頭磕下來。
陳宋心裡五味雜陳,手不停的抖,最後還是沒說什麼,大步走出了驢街。
出了驢街,陳宋立刻掏出了電話,上面竟有一個電話來自孟衝。陳宋趕緊回撥出去,孟衝立刻就接了。
“南區鋪城路十號,北郊甲子工業開發區十六號處理工廠,還有紅葉街鎖子巷老宅子。”孟衝開口就一口氣說道。
陳宋呼吸一窒,知道她肯定是得到了什麼確切的消息,但是他有更確切的:“紅葉街鎖子巷的宅子是路程的一個工廠。”
“……肯定麼?”
陳宋堅定的“嗯”了一聲。
“胖頭告訴你的?”
陳宋一愣:“是……你怎麼?”
孟衝沒有回答只是低語:“那就是肯定的了。讓李念隊長帶隊先去吧。”
陳宋猶豫了。
“相信我。”孟衝說陳宋想了幾秒,點了點頭:“我電話給他。”
“我去見馮局!”
“什麼!”
孟衝深吸一口氣:“陳叔你已經意識到了吧,這幾個地方。我要去解決這事!”
陳宋當然早就聯想到了,只是他不知道孟衝是怎麼聯想到的。
“你……”
“廢話以後在說吧!還有二十分鐘!找到若水!”
陳宋只好掛了電話,趕緊撥打下一個。
孟衝掛了電話時正好攔到了一輛車,她立刻上車報了公安局總部的地點,就拿起電話回撥給蔣潔。
“小女孩我接到了。”蔣潔平靜地說,“我說我是他哥哥的女朋友,她和她們老師居然都信了,看來是見怪不怪了。”
“哥哥?”孟衝疑惑。
蔣潔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盯着那個抱着鞦韆的小女孩,說:“是啊,我正想說是她爸爸,她就問我是不是她哥哥的女朋友了。看來一直以來路程都告訴她自己是她哥哥。”
“大概是路程覺得自己承擔不起父親的責任,也不配,才這樣告訴她的。”
“可能吧,”蔣潔漫不經心地說,“是個長的挺好的女孩,不怎麼像路程。”
孟衝點頭:“沒有其他人來接她麼?”
“沒有,我還在門口等了一會兒,都沒有人。”
“好吧,看好她,別被一個孩子給耍了。”
蔣潔輕哼一聲,掛了電話。
“趙尋露!”蔣潔大叫了一聲,小女孩立刻回過頭來用水靈靈的眼睛看着她。
蔣潔站起來走過去,把她輕輕抱到了鞦韆上,笑道:“要這樣玩的。”
輕輕搖着鞦韆,小女孩立刻就開心地笑開了。
孟衝到警局的時候,裡面幾乎空了,只剩下了通信員還有一些待命的後備警員。她直接走向了局長辦公室,門都沒敲就推門進去了,正在打電話的馮局嚇了一跳,孟衝就在他桌前的位置上坐了下來,等着他打完電話。
馮嶽不滿地看了她一眼,對着電話敷衍道:“好了,這事結束後我們再聯繫,就這樣。”
孟衝挑挑眉。
“你怎麼在這裡,難道不該在現場?去救陳繼!”馮嶽總是一副命令的口氣。
孟衝攤攤手:“我也幫不上忙,就只能如同局長您一樣坐在這裡等着結果呢。”
馮嶽對她這樣口無遮攔一直很反感,火氣一下就上來了:“你是在指責我不作爲麼?!”
孟衝搖頭,笑了笑:“當然不敢,我知道您是在處理更重要的公關危機,來自那些媒體的騷擾是吧。”
馮嶽皺眉,站了起來,俯視她:“你怎麼知道?”
馮嶽一貫不怒自威,這樣壓力的實現孟衝還真有些受不了,但是爲了讓馮嶽相信她的話,她不得不鎮定。
“有人把刑警隊長的兒子和一個不知名女孩被綁架的消息透露給了媒體是吧。”孟衝坐着,裝着淡定地說。
馮嶽注視着她:“你知道些什麼?”
孟衝這才緩緩地站了起來,對着馮局的眼睛,說:“這是個局,處理不好,整個警局都會遭殃。這個時代,警察如同砧板上的肉,誰都想剁幾刀。”
“你知道些什麼?”
孟衝深吸一口氣,低下口氣說:“我知道這個想要毀了警局的人,心思縝密,手段兇殘。而且,你認識。”
馮嶽緊皺起眉頭:“我認識?”
“確切的字眼是,老夥計們都認識……在11年前,他可給警局搞出不少麻煩!”
馮嶽正在疑惑孟衝打的注意,聽見了“11年前”這幾個字,突然臉一黑,咬牙道:“你在說那個失敗的行動麼!”
孟衝不驚:“是。他現在要再次甩你們了!”
馮嶽瞪着她:“你在胡言亂語什麼!11年前的事,你怎麼扯得上!”
孟衝就知道他是這個態度,因爲他知道一個別人不知道的事,當父親死去後,就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了,而現在,孟衝也知道了。
她拿出了自己的手機,簡單地調出了一張照片,遞給了馮嶽。
馮嶽狐疑地接過來,看了看照片上面的東西,驚嚇地一震!
“你……你怎麼有這個!”
孟衝說:“所有人都認爲什麼也沒有抓到,但是其實抓到了一個人是吧,雄玉……當時我父親懷疑的內奸其實是雄玉對麼?這次所謂的圍剿其實是次引誘的抓捕,目標是局裡的內奸,當時很多人都是目標……可是,這次誘捕卻失敗了,或者是,沒有人知道是不是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