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姐,你看這套衣服怎麼樣?”她在鏡子前轉了個圈,臉上的笑容羞澀而美好。
她穿着一條鑲着碎鑽的單肩白色小禮服,露出精緻的鎖骨和優美的脖頸,看起來如菡萏般清純。她的頭髮只是慵懶地挽起,用一枚鑽石髮夾固定,清純中又多了幾分小女人的嫵媚,耳邊垂下的白色流蘇耳墜,搖曳之間,有幾絲無形的誘惑。她的五官雖然帶了幾分青澀,但是依舊精緻,而且妝容淡雅,只是畫了點眼線,抹了點脣彩,身上也沒有其他多餘的華麗裝飾,也確實擔得起“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形容。
“少夫人,很漂亮啊,真的很適合你啊。”陶姐在一旁笑吟吟地說。
陶姐原本是在蘇家大宅裡服侍的老傭人,後來她和蘇日安搬出來,也就跟着他們一起住在了現在這棟別墅裡。這棟別墅本來就只有他們三人住着,其他的鐘點工都是到時候就走,她的老公蘇日安則是早出晚歸,而在這座大別墅中陪伴她的人,也就只有陶姐了,所以她和陶姐的關係一向處得比較好。
“少夫人啊,這可是少爺第一次帶你去參加宴會呢,你一定要好好表現啊!”陶姐拉着她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
她點點頭——昨晚接到電話的時候,儘管他的聲音是那麼冰冷不耐煩,但是聽到這個消息,她也高興得幾乎睡不着覺,要不是後來吃了幾顆安定,今天一早其他,眼睛下面絕對是一對大大的黑眼圈。不過她還是很高興,正如陶姐所說,她和日安結婚半年了,這是日安第一次帶她參加宴會,這是不是就代表着,日安開始接受她了呢?
想到日安,眼前又浮現他的模樣——墨黑色的頭髮有型卻不凌亂,五官深邃而英俊,他的眼神雖然冰冷,但卻是標準的桃花眼,充滿了魅力,隨意一掃,便足以讓任何女人爲他所傾倒。他的鼻子高挺,嘴脣有點薄,平時都是緊緊抿着,雖然人們都說這是薄情的象徵,但是這樣的薄脣,卻是如此性感而充滿魅力。他最喜歡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裝,手腕上帶着百達翡麗的鑽表,一雙錚亮的皮鞋,如他的性格一般一絲不苟。
他雖然冰冷,但是她還是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愛上了他。她知道他不愛她,後來他們結婚,也不過是因爲他父母的話,所以他很少對她和顏悅色地說話,更不要說愛上她了,連偶爾的牀事也只是例行公事般草草完結,對她沒有一點溫情。
但是她從來沒有後悔,即使這顆心在短短半年就已經是遍體鱗傷,但是她都沒有感覺到一絲後悔——畢竟這條路,是她自己選擇的,不是嗎?
到了晚上,司機老王開着車,送她去了宴會的地點,昨天晚上日安打電話給她的時候,告訴她在門口等他,所以她便站在門口,安靜地等待着蘇日安的到來。
今天晚上的這個宴會,是一個商業宴會,來參加的都是這座城市身份顯赫的人,所以安全管理得很嚴格,記者都被排除在了外面,不過她站在門口癡望的模樣,還是被一些偷偷鑽進來的狗仔拍了下來。
“哎?你不是蘇總裁的夫人麼?”一個男人疑惑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她轉過頭,發現原來是這場宴會的舉辦人黃總,他創立的集團,在全國都是赫赫有名的,財經雜誌上經常能夠看到他的報道,所以她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男人的身份。
“你……你好……”她連忙問好,動作卻有些拘謹。
蘇日安的父母之所以會撮合她和蘇日安結婚,並不是因爲她是什麼財團集團的大小姐,而是因爲她的家世清白,是書香門第,父親也是全國最高學府的教授,在書法界更是一名大家。蘇日安的父母見她乖巧單純,而且對蘇日安也是癡心一片,才硬逼蘇日安與她結了婚。所以在以前,她不過是一個單純的大學生,除了學校的舞會,哪裡參加過這些商業宴會?因此動作拘謹,與人交談不善,也是難免的。
“你是在這裡等蘇總裁嗎?他還沒到呢。”黃總笑呵呵地說道。
當初蘇日安和她的婚禮,可是大肆宣揚了一番的,還是當時的娛樂版頭條,說的無非都是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之類的話,讓城中女人對她是又羨又恨,當時她的照片也出現在上面,所以城中許多人都認識她的樣貌。
聽了黃總這樣說,她卻鬆了口氣——看來日安應該是有點事情耽誤了所以來晚了,她之前等了這麼久,心裡卻有些忐忑,難免會想到會不會是……
“哎?蘇總裁來了!”黃總一聲驚呼,讓她瞬間回過神,朝那邊看去。
那個她曾經在心裡默默呼喚過無數遍的人,那張臉已經深深地鐫刻在了她的腦中,就算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羣中,她也可以一眼,就將他找出來。
她忍不住露出一個欣喜的笑容,但是這個笑容,卻在下一瞬間僵硬了。
只見蘇日安只是隨意掃了周圍的人一眼,卻並沒有發現站在如此顯眼地方的她,而是轉過身,朝着打開的車門伸出了手——一隻白皙優雅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隨之,一個穿着火紅色禮服的女人走了出來。那個女人妝容精緻,眼角微微上挑,眼波婉轉之間,嫵媚非常。
那個女人的關係看起來和蘇日安相當親密,兩人低頭交談着,而蘇日安臉上,竟然出現了難得一見的淺笑。那個笑容並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發自內心,真心實意的微笑,也是蘇日安從來沒有對她露出過的。
只見那個女人嬌嗔着看了蘇日安一眼,輕輕拍了他一下,一舉一動卻彷彿在撒嬌一般,瞬間吸引了所有男人的目光,那個女人就好像是天生的尤物,即使是一個淡淡的微笑,也能勾起男人心底的所有慾望。但是那個女人對這一切惘若未聞,只是靠在蘇日安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然後挽着他的手,朝這邊走來。
她在那瞬間忽然有些驚慌,此時才驚覺這個地方太過寬敞,竟然讓她無處所藏。
但是爲什麼要藏呢?掛着蘇日安妻子名號的人,是她不是嗎?爲什麼要對自己的老公和明擺着的小三退讓呢?理直氣壯的人應該是她不是嗎?
可是,先愛,就已經輸了。她是這場角逐中,註定的輸家。
她只能抓着裙角,低着頭,手足無措地站在這裡。
蘇日安與那個女人慢慢走了過來,直到要經過她身邊的時候,蘇日安才發現她。
他皺了皺眉頭,有些厭惡地說:“你怎麼在這裡?”
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任何話。
蘇日安皺着的眉頭越緊了,這時候,他纔想起自己昨天晚上給她打的電話——之前他和安娜吵了架,安娜一氣之下說不陪他來參加這個宴會了,當時他心煩氣躁,就給家裡的她打了電話,讓她準備一下陪自己參加晚會。不過今天他和安娜已經和好了,安娜也同意了陪他參加晚會,卻一時之間,忘記告訴家裡的她已經不需要她的陪伴了。
想到原因是出於自己,蘇日安抑制住了心底的厭惡,擺了擺手說道:“已經不需要你了,你回去吧。”他的語氣很不耐煩,彷彿如箭般刺在了她的心上。
她早就知道日安不喜歡自己,但是她卻從來沒受到這般侮辱。
周圍人的目光都像這邊看來,對她指指點點,在一旁竊竊私語,那灼熱的目光彷彿寒刀一般凌遲着她裸露在外的皮膚,令她痛不欲生。
她終於忍不住流出了眼淚,抓着裙角的手指也越收越緊。
看到她的眼淚,蘇日安卻感覺越來越不耐煩:“真是的,你先回去吧。”說着,他也抱着眼不見心不煩的態度,走了進去。
人都陸陸續續進去,最後,只剩下她孤零零地站在那裡,抓着裙角,獨自垂淚。
而躲在暗中的狗仔隊早就在暗中將她拍了下來,並且將她孤零零站在那裡的照片作爲頭條發了出去,題目就叫做——“麻雀加入豪門,究竟是幸福還是悲哀?”此新聞一出,頓時引起城中所有人的譁然,同情的也有,爽快的也有。
但是這一切,對她來說,都比不上他嫌惡的眼神。
……
顧秣悠悠轉醒,卻感覺自己的腦袋疼痛不已,她揉了揉太陽穴,掀開眼罩,有些吃力地坐了起來。一旁的約翰看見她皺着眉,輕聲問道:“需要叫瑞恩來看看嗎?”
顧秣搖了搖頭,聲音嘶啞地說:“不用了,一會兒就好。”
她喝了點熱水,才終於感覺自己好了點。“你們先出去吧。”顧秣擺擺手,“讓我自己再靠一會兒。”
“好的。”約翰率着兩名女僕,走了出去。
顧秣又躺回了牀上,望着牀罩上華麗古典的花紋發呆,腦中卻在一遍遍重複昨晚做的那個夢,那是她曾經的記憶,也是那個男人曾經帶給她的羞辱。直到現在,她想起來,都會忍不住顫抖,那直接刻在靈魂上的疼痛,是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曾經的她,愛蘇日安愛到了骨子裡。
現在的她,恨蘇日安恨到了骨子裡。
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但是無論愛恨,對她來說,都何嘗不是一種牽絆呢?
顧秣有些不耐煩地轉過頭,卻看到牀頭櫃上被她隨意放在那裡的檀木盒子——是那個男人送來的。
她心中一動,忍不住伸出手將它拿了過來,並且緩緩打開了盒子。
是一對祖母綠手鐲,它靜靜躺在何種的絨布上,流露出溫潤滄桑的氣息,即使是在白天,也能感覺到它閃耀着的瑩潤的光輝。鐲面上的花紋並不複雜,隨意勾勒的幾筆,卻如行雲流水般,有着一種古拙的大氣,與這祖母綠相得益彰,看起來分外討她喜歡。
不過是祖母綠,其實並不算什麼,雖然祖母綠在市面上是屬於有價無市的珍品,這樣一對鐲子,水頭極好,顏色豔麗,那價格也絕對是天價,但是對於顧秣來說,確實不算什麼。她外祖母的財產,大部分都留給了她,其中包括她外祖母所有的首飾,裡面有很多都是中世紀歐洲皇室用過的古董珠寶,相比起來,這祖母綠鐲子的確算是有些不起眼了。
但是顧秣仍然覺得很高興,這對鐲子彷彿有着什麼奇異的力量,讓她浮躁的心,一瞬間就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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