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明有些驚訝地看着這個不知道什麼時候竄出來的女人,她的手勁大得驚人,就這麼用幾根手指捏着他的手腕,便已經讓他動彈不得,劉明心裡頓時升起一陣恐慌。
“別做打女人這麼沒品的事。”站在他面對的顧秣冷冷拋下一句,讓他心裡一寒。
易琴也愣愣地看着突然站到自己前面,還爲自己擋掉老公扇來巴掌的女人,只覺得她的背影有幾分熟悉,似乎是自己曾經認識的人,但是在她的印象中,她從來不曾認識這麼一個氣勢凌厲、高貴卓然的人,那麼……她是誰?只是想要幫忙的路人?
劉明心裡的恐慌只是一陣,他很快回過神來,勇氣也重新回到他的身上,他憤憤然想要甩開顧秣抓住他的手,但是顧秣的手卻紋絲不動,他的手腕也依舊動彈不得。
“你誰啊你!”劉明衝顧秣憤怒地大喊道,不知道從哪裡衝出來的這麼一個奇怪的女人,“你……你給我放開!”在顧秣凌厲的氣勢前面,他的憤怒都成了浮雲。
顧秣輕哼一聲,甩開劉明的手,有些輕蔑地看着他:“一個男人,自己犯了錯誤,卻想要打老婆?你的素質也還真夠可以的。”她的一字一句,都讓人覺得有些膽寒。
連顧秣自己也不知怎麼的,看到那個劉明想要伸手打易琴,她便一個箭步衝了出去,擋在易琴前面,還抓住了劉明的手。這個劉明大概是享受的日子過慣了,一個大男人竟然在她的手下完全動彈不得。當然,她是受過訓練的,和普通的女人不能混爲一談。
大概她看到這一幕,是想起了自己的經歷。雖然她和易琴,曾經因爲誤會而從很好的朋友變成形同陌路,但是她並不像看到易琴也走上自己那條悽慘孤獨的路。她尚且因爲外公的出現而有一絲重生的機會,但是易琴呢?她什麼也沒有。
跟在劉明身邊那個女大學生李青青顯然是個潑辣的性子,看到自己的男人吃癟,她心裡雖然對劉明不滿,但是她對這個衝出來亂管閒事的女人更加不滿,於是她一下就衝到了顧秣的面前,聲音尖厲地說道:“你一天閒着沒事兒幹啊,我們的事兒要你管嗎?我告訴你,你給我站遠點,別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兒!你以爲你是誰啊!”
顧秣的凌厲目光一掃來,李青青囂張的氣焰頓時一滯,心裡不知爲何有些發虛。
“小三小姐,這可不是閒事。”顧秣揚起下巴看着李青青,語氣和眼神都充滿了輕蔑和戲謔,“她易琴是我朋友,我這個看不過眼的朋友說兩句話,這好像不是亂管閒事吧。”
朋友?劉明一愣——她易琴什麼時候有個這麼有錢有氣勢的朋友?
別說劉明,就算是易琴自己也有些納悶,怎麼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這麼一個朋友,雖然從她結婚以後,她一心都撲在家庭上,朋友比以前少了許多,一些朋友疏忽了聯繫,但是在她的記憶裡,她絕對沒有這號朋友。
或許是這個好心想要幫助自己的人故意這麼說?
她很快就否定了這個答案,畢竟一個陌生人怎麼可能知道自己的名字,不過……她是誰?
“小三小姐?你叫誰呢你!”李青青立馬被這個稱呼氣得跳腳,“我是他女朋友!”
劉明是一間外企的管理人員,也是她已經畢業的學長,他們是在劉明回母校參加典禮的時候認識的,後來慢慢發展成爲這種關係。她其實從一開始就知道劉明已經有老婆了,當時她的心情也很複雜,這種複雜不是因爲糾結於該不該當這個小三,而是害怕劉明對自己只是玩玩而已就甩了。不過在見到劉明的老婆易琴之後,她心裡的那份複雜立刻被拋掉了——這麼一個又醜又沒錢的老女人,劉明能夠爲了她放棄自己纔怪了!
所以她和劉明在一起的心態,一直是以對待男朋友的心態,連她家裡也知道她現在有一個比她大好幾歲的男友。當然,她家裡並不知道這個男友是有老婆的罷了。
“女朋友?”顧秣輕嗤了一聲,沒有繼續說下去,不過她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你!”李青青心裡氣急,這就想要衝上去給顧秣一巴掌,卻被劉明給拉住了。
顧秣瞥了劉明一眼,沒說什麼,她轉過身,伸手拉住了易琴的手腕。
“走吧。”顧秣穿着高跟鞋,看起來比易琴要高一些,所以她現在是低頭跟易琴說的。
易琴擡起頭愣愣的看着這張臉——輪廓、線條都很熟悉,但是……是誰呢?如果再多幾分稚氣和單純,撇去她身上華貴的衣飾,那麼這個人……
“顧秣!”易琴看着顧秣驚呼出聲。
事實上,易琴和其他那些顧秣的朋友是不知道顧秣曾經傳出難產而死的消息,畢竟顧秣當時已經是蘇氏集團的董事長夫人,這種消息基本上只有上流社會的人才知道,而顧秣以前的這些朋友,都是很普通的工薪階層,就算是現在打拼出個小公司,但是規模也沒大到可以和蘇氏集團談生意的地步。再加上顧秣嫁入蘇家之後,就因爲誤會和以前的朋友疏遠了,最後甚至斷絕了聯繫,他們又怎麼可能得到顧秣死了的消息呢?
所以現在易琴只覺得眼前的顧秣簡直和以前那個羞澀稚嫩的顧秣判若兩人,短短几年的時間,卻讓當年那個女孩褪去了所有的青澀,華麗轉身。
“易琴,走吧。”顧秣定定看着易琴,再一次說道。
易琴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點點頭。在她離去之前,她最後看了一眼曾經與她親密無間的老公,但是劉明卻看都沒看她,只顧着低頭安慰對他撒嬌的李青青。這一剎那,易琴突然覺得自己的心死了,而當年那個會抱着玫瑰花在她的樓下等一下午的男孩,也死去了。她那純真年代所有美好單純的記憶,都碎成一塊一塊,永遠也無法拼湊整齊了。
於是她任由顧秣拉着走,自己卻低下頭,眼淚潰不成軍。
顧秣一邊拉着易琴朝前面走去,一邊轉過頭衝還站在那裡的季爵喊道:“還不走?”
“來了。”季爵勾脣衝她一笑,然後拉着墨墨也跟了上去。
咖啡廳裡,優雅緩慢的爵士樂帶着一種閒適的心情飄蕩在這間以咖啡色爲主調的小屋裡,溫暖的燈光,白色的瓷杯,漂亮的蛋糕……這一切看起來都是如此精緻而充滿小資情調。
在這種環境下,易琴的心情也稍稍平復下來,比剛纔的激動平靜了許多。
“請問你們要些什麼呢?”穿着店員制服的大男孩露出溫暖的笑容。
“兩杯藍山,一杯卡布奇諾,一杯果汁。”說到這裡,顧秣頓了頓,轉頭向墨墨問道,“墨墨想要吃點什麼東西嗎?”
“唔……還是來份華夫餅吧。”
“好的。”男孩拿着菜單轉身而去。
兩杯藍山分別是顧秣和季爵的,顧秣對咖啡沒什麼要求,倒是季爵,他喝的咖啡永遠只有藍山,所以這讓在英國時經常與他見面的顧秣想不記得也難。至於卡布奇諾,在顧秣的記憶裡,那是易琴的最愛,她們曾經坐在星巴克裡,大聲討論過卡布奇諾給人帶來的甜蜜感覺,那時的記憶一直在她的腦海深處,從未褪色,也從未忘記。
東西很快就送上來,墨墨知道大人們要說話,所以悶頭吃着華夫餅沒有開口。而季爵也知道現在不是自己插嘴的時候,讓店員送了本雜誌來,隨意翻看着,不時端起咖啡喝一口。這家店的價格很昂貴,咖啡也極爲正宗,雖然比不上季爵平日裡喝的,但是也沒差到哪去,所以挑剔的季爵只是皺了皺眉頭,還是一點一點地喝下去了。
在咖啡送上來之前,顧秣也沒有主動開口說話,她在等,等易琴開口。
而易琴雙手捏成拳頭放在膝蓋上,低垂着頭,也沒有開口說話。
直到咖啡被送上來,易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只覺得曾經甜蜜無比的卡布奇諾現在確實如此苦澀,她一時忍不住,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再一次洶涌而出。
她哽咽着,帶着濃濃鼻音說道:“顧秣……謝謝……謝謝你……”她沒有想到,在那個時候站出來幫她的人,居然會是已經好幾年沒有聯繫的老朋友。想到當初自己一直覺得她是一個攀上了高枝便迫不及待想要甩開窮朋友的人,心裡就涌起一陣陣愧疚和後悔。
現在想要,那時的顧秣是多麼的單純天真,怎麼可能會是這種人?
但是現在的愧疚後悔都是如此蒼白無力,雖然她沒有親眼看到,但是她能夠想象,當初她們那些朋友的憤然作爲,肯定給她帶來了很大的傷害,但是現在,她卻願意這樣幫自己。
“顧秣……對不起。”她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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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熬夜看倫敦奧運會開幕式,困死了……我發現原來熬夜之後補眠比正常睡覺的時間要長得多哎,親們愛惜身體,睡個好覺,不要熬夜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