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的侵襲雖然讓弗蘭克被凍得瑟瑟發抖,但是也讓弗蘭克充斥着恐懼和害怕心情的腦袋清醒了幾分,剛剛還糊着不知道幹什麼,現在腦袋裡只知道一個想法——快離開!快離開!她會殺了自己!她會殺了自己的!我不能死!
弗蘭克連滾帶爬地從地上翻了起來,順着公路朝別墅區外面跑去,那腳下生風,彷彿後面有什麼恐怖的怪獸在追着他,連他臉上都是慢慢的恐懼表情!
路過的巡邏保安看到弗蘭克狼狽奇怪的模樣,心裡有幾分警惕,但是細細打量,卻發現這個男人雖然狼狽,但是穿着還是比較昂貴的,不太像是小偷或是別有企圖的人之類的,而且他臉上那恐懼的表情,就像是經歷了什麼恐怖的事情,教人看了都有幾分發怵。
但是盡職盡責的保安還是偷偷跟了上去,跟着那個外國男人跑出了別墅區,看到他衝進了停車場,然後哆哆嗦嗦地打開一輛車的車門,爬了上去。保安站在不遠處看了一會兒,心裡好奇死了,也不知道這個男人遇見了什麼事情。但是很快,那輛車就從停車場裡開了出來,但是車歪歪扭扭的好幾次,看得人那叫一個心驚膽戰,生怕就看見一幕活生生的死神來了。保安正準備上去問問那個奇怪的外國男人,就看見那車突然一下子開平穩了,然後箭一樣衝了出去,那速度,跟F1賽車似的。
弗蘭克竭力壓制着心底的負面情緒,使勁兒踩着腳下的油門,瘋了一樣的飆車。他的雙手緊緊抓着方向盤,那手指都被捏得發白,仍然無法剋制那恐懼的顫抖。
他這種速度很快就回到了家,他住的房子是一間雙層花園洋房,全體歐式建築,充滿了宮廷風味,處處都是金碧輝煌,也不知道當初弗蘭克裝修這裡的時候,是否是抱着緬懷的心態。
他哆嗦着停好了車,然後迅速打開車門,衝了下去,卻不小心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可是弗蘭克哪裡顧得了形象不形象的問題,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衝到自家門前,然後瘋狂地拍門,又像是在恐懼,又像是在發泄。
“敲什麼敲!敲什麼敲!”弗蘭克妻子王琦的聲音由遠及近,語氣中滿是不耐煩,她把門一拉開,卻沒想到看到的是自己狼狽不堪的老公。王琦驚訝地張大了嘴巴,聲音有些尖厲地驚呼道,“弗蘭克,你怎麼了?!快點進來!外面那麼冷!”
王琦連忙將弗蘭克拉了進來,一碰到弗蘭克身上,卻發覺他的外套還有幾分溼意,整個人更是凍得跟冰塊一樣冰涼,王琦拉了他一下,觸到這種冰冷,下意識地縮回了手。
弗蘭克一踏進房門,溫和的暖氣就撲面而來,那熱氣驟然襲上他冰冷的身子,讓他好幾個哆嗦。但是此時弗蘭克的腦袋異常清醒,他很清楚自己現在要做什麼事情,於是匆匆忙忙脫下皮鞋,邁進屋子,朝着房間走去,一邊走一邊三下五除二脫下了身上已經溼掉的西裝。
而王琦跟在他身邊,有些囉嗦地說:“你不是去你那個侄女那裡借錢了嗎?怎麼樣?借到沒有?哎呀,看你這幅不高興的模樣,我就知道——她是不是不想借給你,上次在那個什麼法國餐廳吃飯的時候,看她那一副高傲看不起人的樣兒,我就知道,那個女人不是什麼好東西,一心只知道奪我們的財產。”王琦開口倒是大方,直接將那些可能被弗蘭克繼承的財產說成是“我們”的財產,都還沒有到手沒有影兒的東西,就已經劃成是自己的所有物了。
恐懼漸漸褪去,但是弗蘭克心裡依舊感覺很煩躁,此時聽到王琦在旁邊碎碎念,心裡的煩躁又增添了幾分。但是現在他哪還有什麼耐心跟王琦多說什麼,就鐵青着一塊連,因爲被凍而有些發紫的嘴脣緊緊抿着,稍微熟悉一點他的人,就知道他現在的心情很不好。
王琦沒有看弗蘭克的臉,她依舊自顧自地說着:“要說啊,你就使法子把那些屬於我們的財產拿回來,不能再被那個女人攥在手裡了,不然看那個女人一副精明的模樣,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把我們繼承的遺產掏空了。到時候遺產一到手,我們哪裡還擔心什麼資金問題啊,或者我們根本不用開什麼公司累死累活的,那些遺產啊,嘖嘖——太平洋上的一座私人小島,一套位於迪拜的別墅和兩套位於挪威的別墅,一座位於法國的葡萄酒莊園,以及華盛銀行2%的股份。”王琦開口竟然是將許久之前龍一在他們面前僅僅念過一次的遺產清單一一數了出來,就不知道這個女人在睡覺的時候做了多少夢,想了多少來分配這些龐大財產的法子,“其實就是那華盛銀行2%的股份啊,就夠我們這輩子吃穿不愁的了,華盛銀行,那可是華爾街最富盛名的銀行啊……哎,不行,我們還有娜莎呢,她以後要嫁人,可不能讓對方看不起,我覺得吧,你還是去爭一下那個什麼家族繼承權,到時候說不定我們娜莎還能嫁個什麼王子什麼的,就算不是英國的,摩洛哥的也成啊,到時候我們明餘就是王妃……”王琦越說,竟然越發離譜,她那天馬行空的想象和臆測,不去寫小說還真是可惜了!
王琦的囉嗦終於讓弗蘭克受不了了,他走在原木樓梯上的步子突然停了下來,然後猛然一個轉身,死死盯着王琦,那雙眼睛發紅得連王琦心裡都有幾分害怕。
“幹……幹什麼?”王琦嚥了口口水,心裡有些恐懼。
弗蘭克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地說道:“錢、錢、錢!你這個女人!什麼時候才能不想這個字!還遺產!我連命都快沒有了!還遺產!”
王琦被弗蘭克突如其來的一陣怒吼給嚇呆了,她愣愣地看着弗蘭克有幾分猙獰恐怖的臉,過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沒命……什麼沒命?難道……難道那個女人要因爲財產的事情買殺手殺了你?”王琦有些恐懼地尖叫道。
在她的世界裡,也許充滿了金錢和浮華,但是從來都沒有買兇殺人這類東西的存在。她以前的生活再簡單不過,就是購物,然後和那些富太太們攀比,比老公,比兒女,比鑽戒,比手袋,比衣服……她以爲買兇殺人,爲了財產而殺掉競爭對手這些情節,只是出現在電視電影情節中的東西,她完全無法想象,這種事情居然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她要殺你是不是!她會不會殺我?我又不能繼承遺產,她總不會把我殺了吧!”王琦瑟瑟發抖地拉着弗蘭克的衣袖,開口最先問的居然是自己的安全問題,“她這樣做是犯法的!中國是法制社會,怎麼能夠容忍她胡來!對!我要去報警!報警!”她說着說着,心裡也多了幾分底氣,恐懼也少了幾分,連聲音都大了。
弗蘭克現在算是徹底看清了這個自私虛榮女人的真面目,他手一揮,甩開了王琦拉着自己衣袖的手。王琦一個踉蹌,差點從樓梯上摔了下去,若不是她眼疾手快,抓住了扶手,恐怕早已經從樓梯上滾下去了。
還未等她開口大罵,弗蘭克就一臉陰鷙地看着她:“放了你?你開什麼玩笑!我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她說過,不會放過我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包括你!你以爲你能夠逃得掉!”
“她要殺我們,爲什麼?”王琦終於想起了這個最關鍵的問題。
“哼。”弗蘭克輕蔑地哼了一聲,露出一抹陰狠的冷笑,“她媽媽是被我害死的,她怎麼可能不恨我?”不知道爲何,他現在說起這件事,不僅沒有一點愧疚,反而覺得很痛快。
“是你!”王琦指着弗蘭克,破口大罵,“老孃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居然嫁給了你這個窩囊廢,本來以爲可以跟着享福,沒想到現在因爲你竟然要把命都搭進去了!你滾!別把那些事情扯到老孃身上!老孃現在和你沒有一點關係!”她現在只想撇清和這個殺千刀的男人的關係,走的遠遠地,免得把自己命都搭上了!
弗蘭克臉上的笑容愈發陰狠,他一把抓住王琦的手腕,捏得緊緊的:“怎麼?現在後悔了?當初是誰不要臉不要皮的貼上來?要不是我,你現在還是那個小會計,你以爲你能傍上什麼大款?長得漂亮又怎麼樣?這個世界上的女人多了去了!你以爲你是什麼國色天香?你也別想什麼撇清關係了,反正要是我死了,你也要陪我一起下地獄去。”
王琦看到弗蘭克的這幅表情,臉上只剩下恐懼。
而門口玄關處,剛剛回到家的王明餘聽完了父母對話的所有內容,心中積聚的前不久的恥辱再次爆發了!因爲上次在古都會所的事情,圈子裡都傳開了,連她那幾個閨蜜都在暗自諷刺她,更不要說平時那些死對頭了,抓準了這件事情使勁兒踩她,這種感覺,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而且,都是因爲那個顧秣!現在,居然又是她!
王明餘腦袋一發熱,轉身打開門跑了出去。
她要去找那個賤女人算賬!她要把她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王明餘不顧形象地奔跑着,卻在轉角處一不小心就撞上了一個男人。
王明餘有些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指着那個那人就準備破口大罵,卻被那個男人擡起來的眼睛中的陰鷙,給嚇着了。
那個男人全身都包裹在黑色中穿着一件黑色的長風衣,足足墜到了小腿處,他的腦袋上戴着一頂黑色的爵士帽,帽檐壓低,遮掉了他的上半張臉,風衣的領子又立得高高的,遮掉了他的下半張臉。所以王明餘隻看到他那雙幽綠色的眼睛,閃爍着惡毒的光芒,彷彿一條隨時準備吞噬掉人的性命的毒蛇。
“你,是王明餘吧?”男人開口,聲音嘶啞,有幾分恐怖。
王明餘傻愣愣地點點頭。
男人露出一抹冷笑:“你恨莫菲……不,顧秣嗎?你想毀了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