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他坐了起來,從四合院老舊古樸的窗子望出去,外面的天空已經一片漆黑,零星撒着幾顆星子,閃爍着點點的光芒。
大概晚飯時間已經過了,蓮已經感覺到腹中有幾分空蕩蕩的感覺。
等等,空蕩蕩的感覺?蓮不禁一愣——要知道,自從他經歷了亞馬遜叢林的殘酷訓練,有過一個星期沒吃飯的經驗以後,他就再也沒有感覺過飢餓的感覺,那麼現在是怎麼回事?
過了許久,他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環視了這件並不華麗,帶着古樸中國風的房間一圈後,苦笑着低喃道:“原來安心,是這種感覺嗎?”他放鬆身體,愜意地眯起眼睛,似乎在感受着什麼,隔了一會兒,他才從牀上滑了下來,光腳踩在地上,朝外面走去。
此時,顧秣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而墨墨已經躺在她身邊睡着了,那安靜的睡臉看起來如此可愛漂亮如天使。而白衣早已經被顧秣打發走了。不過顧秣打發他走之前,叫他去中藥房給自己抓了一副藥,煮了之後,倒在盆裡用來泡腳。昨天晚上她與蓮打鬥時,爲了行動方便,把腳上的雪地靴脫了,隔着一層薄薄的棉襪踩在地上,冰涼的地氣透過她的腳心侵入她的體內,讓她腳上又長出了凍瘡。
其實很久以前,她的腳上從來不會長凍瘡的,雖然自己家算不上是大富之家,但小康還是有的,所以要說她從小都是嬌生慣養長大的,腳上何曾生過凍瘡?
記得那次,她爸爸已經拉着她和蘇日安的父母見過面了,這次見面可以算是相親,青澀幼稚的她聽說要見的人是自己暗戀已久的人,忐忑不安地一夜沒睡,第二天一早五點鐘起來開始翻箱倒櫃地找衣服,幾乎把自己所有的衣服都翻遍了,最後還是覺得不是很滿意,但最後還是穿着一條裙子滿臉通紅的去了。那時候他蘇日安倒是在,不過頂多坐了十分鐘,就以公司很忙的原因離開了。
後來,蘇日安因爲拗不過自己媽媽,不得已纔給她打了電話,約好了時間地點見面,那時候的她聽不出來蘇日安語氣中的不耐煩,還以爲蘇日安終於對自己有點感覺了而興奮不已,提前了兩個小時就到了約好的小公園站着,當時又是冬天,才下了雪,她站在雪地裡被凍得瑟瑟發抖,也沒有絲毫想要離開的意思。
最後當然是蘇日安爽約了,不知道他爲什麼沒來,也許是他忘記了,也許是他沉醉在另一個女人的溫柔鄉,但是他忘記了還有一個傻兮兮的女人站在雪地裡等了他足足八個小時,直到暮色西沉,她爸爸趕過來拉走她,才終於離開。
但是從那以後,她的腳就生了凍瘡,雖然不算是很厲害,腳也沒有潰爛,但是也讓嬌生慣養的她痛苦不已。
之後到了歐洲的時候,外公讓人給自己用了所謂的皇室秘方,不過倒是很有效,已經有好幾年沒有發作了,誰想到昨天就站在青石地上那麼一會兒,就讓自己的凍瘡隱隱發作了呢?
顧秣將腳緩緩沒入褐色的藥液中,她那雙瑩白的小腳被凍得幾乎發紫,現在又被熱水這麼一泡,腳上真是又痛又癢,卻又讓人感覺到很舒服。
不過顧秣臉上並沒有表露出自己的感受,她緩緩俯身,靜靜地看着那褐色水面上自己的倒影,然後伸出手,想要自己按摩一下腳,幫助藥液的吸收。
“我來!”在顧秣的手就快要觸到水面的時候,一個拔高的聲音突然在她身後響起,讓顧秣一下子擡起頭,轉身看向後面。
是蓮。他赤腳踩在青色地磚上,穿着一件薄薄的黑色毛衣,下面是一條黑色的褲子。他的頭髮很凌亂,一看就是剛剛睡醒的樣子,而他的臉上還有刀傷,不過很淺,養養就好了。他的頸上也有幾道細細淡淡的傷痕,而毛衣下的身體上的傷疤估計更多,只是都被遮住了。他站在溫暖的黃色燈光下,全身的棱角似乎都被磨平,連身上的血腥氣似乎都被莫名其妙的居家氣息所代替,他與顧秣隔着一張沙發和一張桌子,漂亮得不可思議的眼睛靜靜地看着顧秣。
顧秣有些驚訝自己剛纔聽到的話:“你說什麼?”
“我來幫你吧。”蓮擡腳朝着顧秣走來,臉上的表情很是尋常,彷彿這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反正我不是已經成爲你的人了嗎?就讓我來幫你洗腳吧。”
他的腳很長很勻稱,沒幾步就走到了顧秣旁邊,在她前面蹲了下來,仰着頭目光爍爍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允許。
顧秣愣了好一會兒——成爲自己的人就代表要給自己洗腳嗎?這是什麼邏輯?她要的是能幫自己成事的人,又不是要一個保姆。
不過當她看到蓮那雙意外純淨不參合一點雜質的雙眼,卻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一個殺手,也能夠有這樣一雙乾淨肅穆的眼睛嗎?或者說……他就像是他的名字——蓮,一樣,出淤泥而不染,就算雙手沾滿血腥,他的記憶滿是殺戮,但是他的內心依舊純粹。
見顧秣已經點頭答應了,蓮忍不住露出一個微笑,如畫精緻的臉頓時鮮活美麗起來。
他伸手沒入褐色的藥液,在顧秣的腳部穴位上輕輕按壓,幫助她的血液循環,也幫助藥液的吸收。
顧秣頓時覺得舒暢不已,連那不痛不癢的感覺都消失了,蓮這手法,足以媲美世界上最好的足部按摩師了。不過倒是奇怪了,蓮身爲殺手,是哪裡來的時間去學足部按摩呢?
似乎感覺到顧秣的疑惑,蓮沒有擡頭,便自顧自地淡淡說道:“我剛剛出道殺人的時候,曾經接過一個單子,目標人物是一個大財團的老闆。我爲了任務的成功,仔細地研究過他的行程,發現他最喜歡去,而且日日必去的地方就是一個按摩城。只有在這個地方,他纔會放鬆警惕,他是一個珍惜自己生命的富翁,因爲他掙了太多不義之財,樹了太多的仇家,所以在平時,他的身邊永遠圍繞着無數保鏢,就連睡覺的時候,家裡的防禦系統也足以媲美白宮。”
“許多殺手都折在這個任務上,而我爲了成功殺掉他,開始苦練足部按摩術,最後成功應聘進這個按摩城,在爲他按摩的時候,殺掉了他。後來我覺得這門手藝也算是一門技能,總有一天能夠用到,所以就一直沒忘,經常幫自己按按,沒想到,今天倒是派上用場了。”
他輕描淡寫的語氣,描述了自己身爲殺手的艱難辛苦,最驚心動魄的地方,他只是一語帶過,但每個人都能夠想象到那驚險重重的按摩城,一不小心就是萬劫不復,死無葬身之地。
不過他最後成功了,不是嗎?
他有實力,有運氣,最重要的是,他很堅持。也許就是這份堅持,才成就了他的神話,成就殺手界的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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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爲什麼這幾天都更新得這麼晚,慚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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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帝》她淡漠,她張狂,她視世間規矩爲無物,她讓無數男女爲其傾倒。
一身玄衣,傾世容姿,萬千風華,何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