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世勳回頭怒視這楊文啓，楊文啓則扭頭不理詹世勳，鐵血軍中那個洪亮的聲音繼續喋喋不休着：“……你們就等着老婆被別的男人睡，兒女被別人打，賺的錢被別人花……”
安排罵街激怒對方主將的楊光一直默默觀察着清軍陣地，見楊文啓、詹世勳都騎馬來到陣前，便揚起手一揮。
騎兵陣立時向兩邊散開，露出一排對準清軍陣地的管狀器物。
“這是什麼？火炮？”見到那一排黑洞洞的管狀口子，敏感的楊文啓吃了一驚，但他一下子就作出判斷：“火銃！哼，火銃有這麼遠的射程嗎？”
此時，楊文啓、詹世勳的位置離鐵血軍的火銃至少有四百五十步的距離，按現代的計算單位，是六百七十五米左右的距離，就算是楊文啓軍中的弗朗機炮，也只有實心彈才能勉強達到這個距離，而爲了抵禦騎兵衝鋒，楊文啓已命令所有火炮裝填霰彈，而霰彈的有效射程不過百餘步，這也是楊文啓不同意詹世勳開炮的理由。
有人會問，怎麼楊文啓沒用射程有好幾裡遠的紅衣大炮轟擊。
南路前三隊清軍確實有二十門紅衣大炮，但爲了急行軍，這些沉重的大炮還遠遠落在後面呢。
在楊文啓質疑的時候，鐵血軍的那一排火銃開火了。
幾十發子彈如同暴風驟雨般橫掃楊文啓、詹世勳站立的位置。
首先是兩人身邊的親兵倒黴，一瞬間有二十多人子彈擊中打倒。
這些子彈口徑是十八毫米，威力強勁，擊中人體後，其狀甚是恐怖：進去的口子很小，出去的口子很大，鮮血像洪水般潑灑出來，連五腑六髒都被帶了出來，有幾個身材稍單薄一點的親兵，竟被攔腰打斷。
詹世勳的死法頗爲奇特，他的脖子被一發子彈打中，整個人頭被打得飛起來，人頭飛走後過了一會兒，身體才從馬上像一截木樁般轟然倒下，此時詹世勳周邊的親兵已被清掃一空，無頭的詹世勳緩緩倒下的情景顯得格外詭異恐怖。
楊文啓運氣好一些，軀幹同時被幾發子彈擊中，整個人往後彈飛出去，竟然還能留了個全屍，敏感多疑的他臨死前腦中留下一個大大的問號：“火銃怎麼會有這麼遠的射程……”
楊文啓永遠都不可能知道，打死他和詹世勳的火銃，是鐵血軍第一代的六十支後裝燧發銃。
後裝燧發銃？
沒錯，是後裝燧發銃。
原來，根據楊光的要求和提示，莊鐵石帶着一羣技藝高超的工匠，通過加長身管、提升氣密性、改善發射藥等技術細節，終於製造出有效射程達到一千米以上的火銃，比楊光在嘉定展示給陳子龍、路振飛兩人看的火銃有效射程提高了一倍。
本來這火銃的射程可達到一千步亦即一千五百米，但身管過長，超過了一人多高，加上火銃重量過大，裝填彈藥非常不方便，莊鐵石只好裁短一些身管，但試射時發現裝填扔不方便，莊鐵石按楊光關於後裝彈藥的提示，竟然真的做出了後裝燧發機構，將有效射程維持在一千米左右，但這燧發銃的重量達到沉重的五十斤，與後世重機槍的重量有得一比，要求狙擊手不但能精準射擊，還有足夠的力氣扛着沉重的火銃奔赴戰場。
面對自己製造出來的怪物，莊鐵石都不知做什麼取捨纔好。
最後，還是楊光作出決定，他決定要射程一千米的後裝銃。在楊光看來這一千米的射程已經足夠，因重量問題機動性差了一點，那可以通過增設狙擊手助手協助搬運的辦法機動，而且，在沒有生產出合適瞄準鏡的情況下，肉眼看一千米外的人體比小指頭還小，再遠的有效射程也是白搭的。
在狙擊楊文啓、詹世勳的時候，爲了確保目標開火一次就被擊斃，楊光命令採用狙擊手齊射的辦法，六十個狙擊手使用六十支後裝銃同時射擊，在四百五十步的距離做到了一次開火就消滅目標。
銃響過後，清軍陣中所有人看着這前所未有的情況都目瞪口呆：這世上竟然有這麼逆天射程的超級大殺器！
就是鐵血軍的騎兵羣也都驚呆了。
好長一段時間內，雙方几萬人都不知所措，唯有清軍陣中幾個中彈尚未死去的清兵在作最後的掙扎哀嚎，其中一個已攔腰斷成兩截的清兵上半身在胡亂爬行着，用盡最後的力氣抱住一個清兵的小腿，把這個清兵嚇得半死，拼命地踢啊、甩啊，就是無法讓這半截身子的將死之人鬆開手。
一個健全清兵的驚叫聲和幾個瀕死清兵的哀嚎聲，在雀鴉無聲的兩軍陣前，顯得特別清脆。
楊光沒有預料到這種震撼的大場面，他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麼，但爲讓清兵好好享受一番，決定還是先不要打破這種詭異恐怖的場景。
楊光這一等，清軍陣中有人憋不住了。
“開炮！開炮！”一個最靠近狙殺目標的清兵炮手，他沒中彈，但被鮮血濺了一身，嚇得神經過敏了，歇斯底里地大吼起來，手中的火把狠狠地朝炮栓火門壓下去。
轟隆一聲巨響打破了兩軍陣前詭異的短暫寧靜。
成片的霰彈自炮口噴射而出。
由於射程的限制，根本無法打到鐵血軍站立的位置。
炮響之後，第一個點火的炮手根本沒心思再裝填彈藥，也沒有人指揮他再裝填彈藥，他將手中的火把一扔，扭轉身朝後撒腿猛跑。
人是羣體動物，最容易有樣學樣。
有了第一個始作俑者，後面就是一羣的盲目跟風者，然後是全體的被迫跟隨。
一些還算有點責任心的清軍炮手，將火炮點燃後才撒腿逃跑。
更多的炮手是將手中的火把往地上一拋，轉身便跑。
“清軍崩潰了，騎兵立即追擊！”謝浩堂從震驚中醒來，還沒等楊光發令，便已第一個策馬衝了出去。
四千士氣如虹的騎兵，對兩萬多失魂喪魄的沒有主將指揮之步兵，其結局用膝蓋想想都知道了，這沒什麼好說，沒什麼好寫的，作者不願浪費筆墨了，讀者也省省時間吧。
不過，鐵血軍的總司令楊光對於南路清軍還是有些擔心的，因爲南路清軍第四隊的總兵李成棟老奸巨猾，由此次表現來看，很明顯是識破了鐵血軍對南路清軍的佈局。
而此時，李成棟正朝此地兼程急進。
因爲勒克德渾已向南路清軍派來了督戰隊，督戰隊已在軍中正逼着李成棟加速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