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倒是不傻。!
只要是一個稍微有些商業眼光的人,跑去河北,坐幾次火車,計算一下費用,運力,效率,再想象一下,通過高鐵,原本註定是要爛掉壞掉的各種食品,可以進行大規模的交流交易的好處。
想着入股的人不是一兩家,哪怕是火車站周圍的鋪子,那些什麼晉商集團舔舐了被屠戮掉八大皇商的傷口後,依然撲了過來,打算一口氣將那些鋪子包圓了,還有那各種票號,也第一時間將銀元作爲貨幣發行的基準。
當然了,碰瓷一番,試着去看看能不能試探出長老們的真意,那更不少了,無非是派人假裝某貨物出了紕漏,鬧起事端,再利用所控制的山西籍人鼓譟官辦鐵路與民爭利,應該廉價賣與民間,方纔是保民之法,與民爭利,國進民退,實在是亡國之道。
這裡面當然有價錢,每個發表關於賤賣鐵路,最好1塊錢將鐵路的教授,都可以得到鉅款補貼,當然了,補貼方式可不是簡單粗暴的給錢,而是被邀請是演講,演講內容自然是胡說八道爲主,喪心病狂爲輔,但聽的人不信,說的人不信,無非是撈錢而已。
但鐵路是錢源,是錯不了的,開通只需要一個月,火車有了從頭走到尾販賣各種東西的人,至於小偷小摸,給人算命,更少不了的了。
李向前打起了官腔,“做不到啊。”
“只是本地人聊表寸心而已。”
李向前說道:“我帶着兵呢,不必了。”
那師爺癢癢然,只能退了下去。
不過,既然是下雨了,考慮再三,暫時也不必出發,山東的道路其實還算好的,此時又是春天,哪怕泥土路,等個兩三天也乾淨了。
還真是春雨貴如油啊。
既然多留幾日,也趁機多修整一下,李向前等到人都回來了,頒佈了活動條例,每天午要在店裡進行自主學習,下午可以進城逛街,但必須集體活動,不得飲酒,去有償陪侍場所,可以提前支取一部分軍餉。
“你們知道,民心這個東西,是很難獲得的,特別是,最近一段時間,我們的聲譽被妖魔化,如我們河北人吃不起茶葉蛋啊,諸如此類的笑話。”這段話引起了不懷好意的大笑,這些孩子每個人都保證了每天三頓飯起碼一個雞蛋的待遇,可以說早吃膩歪了,現在聽說了這麼可笑的事情,自然是嘲諷一下的。
“所以,你們這次出去,可是代表了帝都幾百萬老少爺們的面子,臉面,所以,誰也別丟分兒,吃了飯活動去吧。”
李向前不指望用幾個小子出去逛街的空當改變根深蒂固的洗腦,無非是把人悶在家裡,也不是長久之計,何況,讓他們多看看這雜亂的城市,也有助於憶苦思甜,增加忠誠度,內部更加團結。
也許可能存在人家突擊打掃衛生,搞的很乾淨的情況,但只較一下後世一個至關重要的數據,人均鋼鐵消費量的較,後世的國人,幾乎人人都是幾十噸的積蓄量,纔算是一個工業國正常的底蘊,而眼前的濟南城內,最多不過0.1噸的人均蓄積量,已經是頂天了,0.01噸才更有可能。
鋼鐵意味着建築,意味着通水管道,意味着衛生與快捷。
車馬店算是被包住了下來,其他客人不必驅趕,也都很老實的走開,本身人家也都是真正的跑買賣的人,不可能真的一直住着,而外面被派來一堆知府衙門,布政使衙門的兵丁,當然不敢隔絕交通,而是很狗腿的驅散人羣。
李向前偷偷看了看,也許被提前挑選過,這些兵幾乎都達到了徵兵標準,着實讓人眼饞,有着魚鹽之利的地方,身高還是不錯的,只是不知道人如何。
午過後,店老闆似乎被請走,回來後在忙碌着什麼,而過了一會,有更多的兵馬開了過來,許多轎子前呼後擁的過來,似乎是開始了忙碌。
李向前從屋子裡出來,此時西邊淋雨的雲漸漸逼近濟南城,天氣溼潤而爽利,倒也舒服。
不過,這樣直接門來,倒也讓他驚訝。
這些書生講究的是一個禮字,如果要門,一般都是扭扭捏捏的,還得先遞過來一個名帖,名帖將自己一輩子的哪一年獲得什麼學歷啊,全都寫得清楚,溝通好時間,給你準備來接待,而很少會這樣直接門的。
對拉下去來說,這倒也有趣。
他不肯進城的原因很簡單,在城外的店子裡,那是路過,吃完飯走人,一旦進城,是官方關係的節奏,到時候無論做了什麼,都被動的很。
一句話,長老們對於動心眼,摳字眼,玩心計沒信心,誰知道有什麼在等着他們,而以力破巧卻喜歡的很。
後世的時候,2018年,敘利亞國遭遇磨難,人家先是找了演員,客串表演,假裝說政府軍在即將完勝的情況下,使用了化武,而後毫無證據的情況下,被美帝直接轟炸,全世界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毫無作用,特別是一羣難的國人,可以說出,敘利亞人不肯接受皿煮自由,該全都死掉的話。
原因在於什麼?十幾個航母編隊,遍佈全球,誰敢懟?
很不幸或者說很幸運的是,長老們在這些前明官僚眼,那是美帝可怕十倍的存在,雖然還到不了可止住小兒夜啼,但也是足夠的兇狠。
現在,這些官員既然找門了,李向前也不得不接待一下,車馬店條件很差勁,不過這個時代,有人有搬山之力。
“去歲老朽去帝都拜謁先帝陵寢,多蒙貴衆照顧,現在聽聞長老過境,實在是不勝榮幸,這店裡太過簡陋,如果長老不想入城,城外有幾座別墅,可供一住。”
“不了,我已經調查過了,西邊的雨並不大,明天可以走了。”
“那總要讓我等盡一下人情吧。”
李向前搖搖頭,他看到在店外,此時有不少人往來搬運,似乎是把一家館子給抄了,這客請的。
“對本朝來說,不講人情是規矩,這對你們都好。”
濟南知府一愣,說道:“這話是從何說起。”
李向前說道:“啊,這裡我解釋下吧,一般來說,大明朝的官員,喜歡用鄉黨,同年,同學的關係,還有其他的同僚關係爲紐帶,彼此勾結做事,這裡面好壞且不論,涉及到一個公平問題,而我,更喜歡公平。”
門外不斷有人推着桌椅進門,李向前索性也指揮起來,說道:“幾位老大人先坐下吧,你們也是夠辛苦的,這幾天把你們攪擾了,我在此賠罪了。”
“不敢,不敢。”
這在後世都是出個門都有媒體拍照的人物,在李向前勉強卻是扭捏的很,他也是不客氣,直接坐在了主人的位置,之後幾位布政使,知府,縣令,同知通判,還有幾個明顯是致仕官員的老傢伙,紛紛都依着次序坐下。
而且圓桌還是不少的,李向前知道這一頓是躲不開的,人家自己送臉門,不給面子,是結仇了。
“一會讓大家都別喝酒,多吃多看好。”他吩咐一個學兵。
“既然大家非要來見我,那我不客氣,說說,”轉頭對幾位官員,卻是好模好樣,“在大明時候,官員都很辛苦啊,往往都是四十歲往,從過萬人馬闖出來,自然要多吃多佔,鄉黨雞犬升天,而什麼提攜你的人,自然要報答,這是人情嘛。”
看着他們都不自然起來,李向前呵呵一笑,說道:“講人情,當然好,如果和管事的司有人情,關係好,有機會升官,當然是最好的,但是,如果司和對手人情關係更好,那怎麼辦。”
布政使是這裡最大的官兒,都把目光看向他,此時卻是說道:“這做人司,其實也爲難的很吶,秉公處理,也烙下埋怨,但不這樣,也落人埋怨,總之,是順得哥情失嫂意,世事難兩全啊。”
“所以,以後這官員考評升遷,還是要數字化,講求的是治下的居民幸福度,經濟發展,大家彼此競爭嘛。”
“那大縣大府的官兒,豈不是天生佔了便宜?”
“怎麼會呢,”李向前一笑,說出了後世知名的詞語:“官出數字,數字出官嘛,這個縣增長了一成,那個縣增長了一成半,哪怕縣裡小一點,總量不大,那自然是一成半的人是勝了。”
“只怕如此,有那些貪圖升遷的人,謊報數字,剝削民脂民膏了啊。”
“這確實是個問題,哈,”想想後世,這也是個大問題啊,不過此時可不能瞎說,“不會有這種事的,農業稅免除,僞造數字升遷了,難道查閱不到嗎,最關鍵的是,有些東西,他們僞造不了。”
李向前是自信滿滿的,由於可以提前佈局,無論是全民監控的財產還是交易,想要躲開長老們的視線幾乎不可能的。
“這,也許是好事吧,但本縣地小貧窮,也沒有大的商號,如果不收農稅了,只怕連衙役都養不活啊。”
“是啊,是啊,商戶也不容易,怎麼忍心將錢糧都壓在他們身呢。”
李向前看着這氣氛不對,也不在意,作爲一個納稅政權,哪怕是大明完蛋,我大清出現,這一套強大的利益集團依然保持了自己的旺盛的生命力,每一次完糧納稅,都是從官府的稅吏、主官、糧庫下下,還有運輸,糧商等一干人等大大撈一把的機會,從到下都有分潤,連地主都可以趁着農民週轉不開的機會,趁機放貸賺錢。
如果可以幾句話說得人家放棄巨大的利益,李向前早不當兵了,他當律師去了。
“我說到哪了?將心心嘛,之前帝都的人在修書,我在一本筆記,倒是看到這麼一個故事,說前朝有人領兵在外,老是吃敗仗,要被朝堂彈劾了,於是想了個辦法,把屢戰屢敗,寫成了屢敗屢戰,將形象改變過來,居然在朝廷站住了腳。”
屢戰屢敗?
屢敗屢戰!
桌的人都是讀書人,甚至算是這個國家最頂尖的一批,當即明白了其的差異,前者是無能敗犬,後者卻是熱血漫裡的男主角,當即覺得擊節叫好,我輩讀書人本是這樣無恥的嘛。
李向前看着這些或仰慕,或羨慕的眼神,甚至有人問到:“如此字機宜,實在是佩服佩服,敢問這是哪位大儒所書?或者是師爺捉刀?史書有這樣的人物嗎。”
李向前忽然冷冷道:“如果你們的司,同僚,下屬,跟你們玩這一套怎麼辦?”
“有過錯全都分分鐘推給你,有功勞一句話可以搶走,而手下有這麼一個人的話,他的話,沒有一句可信的,倒是可以把你糊弄到死。”
“好啦,我相信,這裡的人都是遵從孔夫子之道,不會有什麼欺騙之舉的,對了,今天可是吃的魯菜?可是叨擾了?”
李向前將話題岔開,幾次都有人想把引到帝都,或者他鐵路方面,但李向前根本不接。
不是不想接,而是沒有必要。
酒宴結束,李向前倒是沒有含糊,按照級別分別回贈禮物,當然了,收到的贈禮卻是原樣退回,他還要趕路,實在帶不起那麼多東西。
不過,當第二天啓程後,每到一處歇腳的地方,當地官府似乎早收到了消息,準備了熱水飲食,殷勤款待。
一直到過了微山湖,離開山東境內,李向前始終都沒有說什麼,人家準備了什麼,吃什麼,當然了,起碼的衛生工作是要處理的。
吃了好,以前也有初次任的官員,發誓說什麼要做海瑞,不收賄賂,最後還不是一個個的求饒?
李師爺出去了個廁所,回想起在帝都時候住過的賓館,那裡那個抽水馬桶,還有那浴缸,可真是享受,可是貴啊,到哪賺錢呢。
忽然,桌似乎多了一張銀票,旁邊還有一張小字:招待之費,不敢濫用民力,煩請兌付。
兩千銀元,正是之前招待李向前一行人的花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