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明戈有些焦急,看了一眼衆人,沒有答話,而是說道:“先生,您要不要聽我爲您做一下佈道,帝的光輝……”
李向前搖搖頭,說道:“好啦,巴黎羅馬我又不是沒去過,你們真把自己當天命昭昭了,不過是運氣好。”
在內心,李向前早看的分明,歐洲明其實內在邏輯並非完美,只不過從全世界得到的財富支撐了科學研究前期的海量投入,在撒種開花結果之前的漫長等待期,依靠全世界的財富收入取得了驚人的成,但是其內核其實很成問題,於是在21世紀期,李向前看到的是光榮的歐羅巴斯坦共和國的圓滿建設,整個過程驚心動魄。
多明戈驚喜道:“您居然去過……歐洲,天吶,是多少年前的事情,路途如此遙遠……”
李向前聳聳肩,那次是作爲跟班過去與歐羅巴斯坦共和國進行合作協議的隨員,趁機在那邊轉了轉,這種去過和多明戈認爲的去過可是不同。
“說起來,你從家裡出來多久了。”
多明戈有些沉默,說道:“十年了。”
李向前嘆息一聲,爲了緩解其內部的統治階級壓力,歐洲人的犧牲確實不小,無數的年輕人被金錢夢的感召下去海外闖蕩發財,九死一生,而這樣受過不錯的教育的年輕人,前往世界各地傳教,在絲毫無知的情況下做了屠殺者的幫兇,不過他們確確實實做到的對他們的神許諾的一切啊。
再看看我們自己的精英,無節操如鄭芝龍,這貨幾乎信奉,或者說是表面信奉了遇見的所有宗教,以達到做他的生意的目的,李向前很懷疑,如果有外星人的話,這貨也會第一時間投奔過去,抱着大腿認其爲神。
當然了,李向前絕對明白,老鄭真正的宗教,真正的神明是萬惡又萬能的金錢之神啊。
不過,李向前確實把握到了一些這個多明戈的心理活動,說道:“打算回家嗎。”
多明戈苦笑一下,說道:“我臨從羅馬離開的時候,已經沒想過能回去了,同行而來的三十個同伴,活到今天的,只怕也不多了。”
李向前當然知道。
在歐洲來說,將一部分宗教瘋子用一些高尚的理由弄出去,順便還可以幫助新徵服的地方降低反抗力量,何樂而不爲,但在這個時代,這些傳教士的質量和品德確實不壞,甚至在離開羅馬之前,專門學習一些科學,醫學,甚至造炮等知識,以此打開突破口,也算是煞費苦心。
誰都不容易,甚至非常理解,對一下我大明那羣只會享受的東林黨,李向前有一種把這些傳教士弄到手底下的辦事的心思,但是這意識形態問題可是非常難弄,反正他對金錢收買,或者武力恐嚇這些傳教士毫無興趣,能用這兩樣東西控制住的人,早死在幾萬裡地的海路面了。
李向前說道:“覺得如何,這樣的付出值得嗎。”
這多明戈大概和自己差不多,三十來歲,也是說,離開家的時候,也不過是個小夥子,熱血沸騰,此時激情燃燒的歲月依然過去,誰知道如何想的。
多明戈慢慢說道:“一時間的付出不被認可,但在未來的日子裡卻可以成爲另一個人傳教成功的基石,所以,我是不後悔的,如果,您可以看看……”
李向前擺擺手,說道:“該說的話,我已經和湯若望說的差不多了,湯若望你認識吧,或許他的信剛剛到澳門,而你估計沒有聽說,有機會去看吧。”
李向前對於這些傳教士真心沒什麼歧視和敵視的地方,只是在觀看一場必將失敗的悲歌而已,教廷有一個致命的死穴,他太唯物了。
同樣是意識形態,儒學和佛教從不掰扯各種科學規則,因爲他們知道掰不過,可是教廷卻衝鋒在前,不斷的和人撕逼什麼地球是宇宙心之類的結論,結果被天學家不斷打臉,一點點失去了權威,最後甚至到了21世紀,歐羅巴共和國接收了地盤。
這是問題所在啊。
多明戈似乎非常驚訝,說道:“您是說?”
李向前說道:“下面如何在亞洲傳教,是你們教廷的事情,對了,這麼久了,我賣你一個面子,讓金庫裡面的人快出來吧,再不出來,他們要死人了。”
李向前忽然說了這話,讓多明戈老臉一紅,說道:“您知道?”
李向前摸了摸自己的墨鏡,說道:“誰能不知道呢,當然了,我對於可以抵抗到這種程度的貴衆還是非常欽佩的,不過,我們的實力差距太大了,要不是爲了裡面的金條不要打爛了,早衝進去了,你進去和裡面的人說,再不出來,我要灌笑氣進去了。”
雖然不知道這笑氣是什麼,但好像很厲害的,多明戈低頭趕緊走進那金庫。
揆一早聽着不對勁了。
在確認破城只是時間問題,根本無法抵擋之後,揆一不甘心失敗,想到的其實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歷來這些土著都是貪婪而混亂,破城之後,趕到金庫發財的人必然是土著最核心的武力掌控人,甚至是對方真正的指揮官也有可能,藏身其間,趁機反擊,將對方的領導人抓捕的話,反敗爲勝都不是難事。
不得不說,在李向前個人看來,這幾乎是最完美的策略,如果他沒有戴着熱成像儀跑來這裡的話。
只要征服者稍微不合規矩,貪心的想第一個來看看黃金,沒有讓人進行清場的話,那麼揆一是有機會的。
但是他現在幾乎不接受這種情況,說道:“這麼久的時間,你到底和那些野蠻人說了什麼,他們怎麼發現我們的!”
天可憐見,爲了躲藏在這又悶又熱的金庫裡,這金庫空氣流通不暢,還沒有準備飲食和飲水,他怎麼想得到,這些土著非但沒有氣勢洶洶的衝進金庫搶劫,反而在門口開起了茶話會。
他們在金庫裡被烤乳豬,人家在外面吃大餐,這種折磨怎麼能不讓人痛苦。
等死不可怕,死亡不可怕,多年的廝殺漢們看來,尤其是這些從歐洲不遠萬里出來搶劫的人看來,這都不是事兒,航海死亡早已成爲一種習慣啊。
但最可怕的是等死,等死更可怕的是等死好久好久,當多明戈進門,訴說人家早已發現他們,還已經派出部隊,封堵大門,不出來要放“笑氣”了。
笑氣是什麼,沒人知道,但是揆一卻是怒目而視看着多明戈,自然是認爲,是他出賣了大家。
這是完美的,敵人不是最壞的,白奸纔是最壞的,這種思維,絕對是全世界人民的普遍想法啊。
多明戈也是說道:“揆一總督,從一開始我不同意你的想法,這樣的手段只會導致把一千同胞的生命當做兒戲,我還是之前的意見,既然投降了,把一切都奉,一切以保護大家或者回到巴達維亞爲目的!”
揆一的嘴脣已然乾裂,看了看四周的士兵們希冀的眼神,終於說道:“好吧,投降。”
話說出去後,他可以感覺到,周圍的人的似乎都鬆了口氣。
他馬色厲內荏道:“不過,他們必須答應,保證我們的生命安全。”
多明戈苦笑一下,說道:“已經保證了。”
揆一的投降也是很小心的,先是幾個士兵走進去,將武器收繳起來,然後分批將裡面的士兵押送出去,揆一最後才走出來。
“坐啊。”
李向前頭也不擡,慢慢說道:“我們國人有句話,叫做借花獻佛,今天我可算是更進一步,藉着你的地方和食物待客,請坐吧。”
這次,周圍的人基本都退下去處理事情,畢竟把地方打下來了,但人總不能都弄死,屍體要處理好,各種錢財也要安置好。
李向前自然不會在意這麼點錢,但是仔細思考,總督府的財物可以拿下,但是那些荷蘭人的私有財物還是不要動了,保護私財還是非常重要的,每個荷蘭俘虜都可以去自己的居所,攜帶着隨身物品離開,當然沒有武器。
現在,只剩下揆一沒有解決了。
揆一看着李向前氣定神閒的樣子,感覺不太服氣,對,沒錯,太不服氣了,他看了一眼多明戈,多明戈正在翻譯李向前的話,說道:“我們可不會闖入主人家,還用主人的東西招待原主!”
雖然多明戈給了他一個責備的眼神,但還是將原話否了,往好聽了翻譯。
李向前卻是笑了,他還是會看錶情的,這揆一確實不服氣,不過這不服氣也是可以理解啊。
“今天之所以招你來,我的意思是,你們可以搭乘海船離開,不過,東印度公司以後不得隨意屠殺治下的國人,你們殺一個國人,我們殺兩個荷蘭人。”
揆一不服氣道:“那是我國的內政,治下的野蠻人互相屠殺,你們管得了嗎。”
這下,多明戈卻是不知道如何翻譯了,這揆一顯然還不明白事情,如何說話,實在讓他爲難。
“儘管說實話。”
對於這種古典一些的帶有口音的荷蘭語,任何翻譯軟件都是無力的。
李向前聽了多明戈帶着善意一些的翻譯,點點頭,說道:“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內,我們的大炮你們的強大,所以我們有理,同樣,你們有大炮,去欺負其他民族,這也是習慣,不是嗎。”
揆一聽了這翻譯,卻也是冷靜下來,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我們是國政府。”
這句話義正言辭,但過去的時間裡,卻是無法訴說,你不可能對一個河北人在問你是哪裡人的時候說你是國。
唯有面對這些狼一樣的洋人的時刻,纔是說這些話的最佳時刻。
揆一懵懂的看着,李向前的要求似乎並不嚴苛,所有的人基本都得到了釋放,除非是非法的搶劫收入,一般商人的貨物也可以得到保護,原因無他,長老會實在丟不起這麼點錢要拿的人。
不過,在揆一看來,這簡直是侵略,他是非常不滿的,但是奈何人在屋檐下,只能坐在那,看着李向前的表演。
城內的大小商人不少,這個時代的海商,也有湊份子的,一條船幾十個股東並不稀,也是分散投資的意味,與其擁有一艘船,風險都在你身,還不如擁有100艘船,每艘船1%的股份,這樣更保險,而一艘船的貨物,通常也屬於不同的貨主。
所有權是非常混亂的,再加也有的貨主倒黴死去了,而有的貨物堆積在露天,直接被大炮轟炸受損,這些破事兒,李向前也都一一擺平,總的來說,流通的商路絕對是至關重要的東西,這一點在未來的國建設方面,也是很好的體現,在全國的高鐵,高速路建設完成之前,國的建設心必然是北廣這三代城市,以及周圍的巨大城市帶,依託的是運輸成本低廉的海運。
商路的暢通不僅僅是物質的,還有化,你起碼得不要讓人對你的地盤產生憂慮,不然的話,錢沒賺到還在其次,命沒有了可以說是找死。
如印度,如北朝鮮,那都是商人去了九死一生的破地方啊。
對於李向前來說,其實這樣也不錯。
“好了,你的絲綢着火的程度不高,這是表面的一點,我們沒有用穿甲彈夠客氣的了,趕緊運回你們那,再裝船運回歐洲,那是十倍的利潤,在這裡不要找我了。”
“香料,啊,這東西我們要了,我來看看,你們沒有去北方的海路是吧,海也不知道?好吧,我知道之前都是被鄭家壟斷的,但是以後,鄭家是軍隊了,軍隊不許經商,這些事情,我們來解決吧。”
雖然不懂經商,但李向前卻懂資源分配,懂利潤分成,國的瓷器和絲綢在這個時代幾乎與硬通貨的待遇差不多,運回歐洲販賣得到的利潤是絕對巨大的。
他可是玩過大航海時代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