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聿生帶蘇明哲去了茶館, 在他看來, 他親眼見到蘇明哲抽了大煙。
若是今日之事再來幾次,蘇明哲定會沉迷於此。
溫聿生覺得事情有了進展,安心地回到了家中。
而蘇明哲心中已經有了別的主意。
第二天,蘇明哲立即去了一趟葉公館, 準備將此事親自告訴葉楚。
車子在葉公館門口停下, 蘇明哲從車上走了下來。
他神情有些嚴肅, 眉眼微沉。
門口的守衛自然認得蘇明哲,他替蘇明哲開了大門。
蘇明哲步子不停,一直行至客廳。
他到葉公館的時候, 正巧是傍晚,葉家尚且沒有開始吃晚餐。
蘇明哲一走進客廳, 就發現蘇蘭坐在一旁。
蘇蘭聽到門口動靜, 擡起頭看去。
蘇明哲臉上的冰冷瞬間散去, 嘴角浮起笑意。
蘇明哲語氣溫和,絲毫不見剛纔的嚴肅:“姨媽。”
蘇蘭見來人竟是蘇明哲, 露出溫柔的笑容。
她站起身來,往蘇明哲的方向走了幾步。
蘇蘭開口:“明哲,廚房剛做好了晚飯, 留下來用餐嗎?”
先前,蘇明哲來葉家的時候,經常會同他們一起用餐。
蘇明哲自然應下,點了點頭:“妹妹呢?”
蘇蘭聽蘇明哲問起葉楚,她曉得兩人之間關係好。
蘇蘭笑了笑:“阿楚還在學校, 沒有回來。”
蘇明哲:“無事,我在這裡等她便是了。”
今晚蘇明哲一起用餐,蘇蘭同蘇明哲說了幾句後,就去廚房查看,順便吩咐廚房多備下點菜。
而蘇明哲則留在客廳等葉楚回家。
沒等多久,葉楚就從門外走了進來。
她穿着一身乾淨的藍衣黑裙,馬尾高高地紮在腦後。
昨日紅酒染溼了她的衣服,如今早就被葉楚換下了。
一走進客廳,葉楚就將視線放在了蘇明哲身上。
葉楚先是一怔,隨即問道:“表哥,你怎麼來了?”
蘇明哲收起了方纔的笑意,他的面色沉上了幾分。
葉楚心下一緊,同樣皺起了眉,等着蘇明哲開口。
蘇明哲聲音沉沉:“姓溫的又來找我了。”
現下客廳雖沒有人在,但並不是談事的好地方。
儘管葉楚想繼續問下去,但是她沒有開口。
這裡人多耳雜,此事不能被有心人聽去。
這時,門外忽的傳來了腳步聲。
蘇明哲和葉楚對視了一眼,隨即恢復了先前的模樣,臉上皆帶着笑意。
蘇蘭走進了客廳。
她瞧見葉楚和蘇明哲站在一旁,神情自若。
蘇蘭並未發覺什麼不對之處。
蘇蘭笑了笑:“阿楚回來了。”
她停頓片刻又道:“再不去吃晚飯,就要冷了。”
蘇明哲看了一眼葉楚,兩人將情緒掩在了眼底。
若是想知道誰要害蘇家,必須找到蘇家先前曾經歷過什麼事情。
不知怎的,葉楚總覺得背後的人和前世想害葉家的人有牽扯。
但此事又分明不是莫清寒所爲,到底會是誰做的?
兩人的眼神對上。
片刻後,蘇明哲笑了一下,對葉楚說:“晚飯結束後再講。”
葉楚自然點了點頭。
兩人裝作無事的樣子,隨蘇蘭離開了客廳。
他們各懷心思用完了晚餐。
當衆人準備散去時,蘇明哲突然出聲叫住了蘇蘭。
蘇明哲語氣微沉:“許久沒有見到姨媽,我有些事要告訴你。”
蘇蘭停下了步子,看向葉楚。
此時,她才發現葉楚和蘇明哲兩人的神色嚴肅。
蘇蘭似乎明白了,他們定是有什麼事情要講。
蘇蘭立即點頭應下。
三人回到了蘇蘭房中,隨後關緊了房門。
不讓任何人打擾他們。
到了房間後,蘇蘭皺了皺眉,這纔開口問道:“發生了什麼?”
葉楚看了一眼蘇明哲,讓蘇明哲同蘇蘭講。
蘇明哲會意,看向蘇蘭:“我有一個朋友叫溫聿生,前段時間我剛同他認識。”
“他先是找長三陪我,勾我沉迷女色,被我拒絕後,便想了其他的方法。”
頓了頓,蘇明哲說道:“他昨日試圖誘惑我吸大煙。”
葉楚心一緊。
她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所以已經提醒過了蘇明哲。
葉楚曉得,只要逐漸加大抽鴉片的劑量,便能讓人一點點沉迷其中。
若是長期下去,就會對其產生依賴性。
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是有心想要停止,身體也會出現各種症狀。
真正沉陷當中時,就無法脫身了。
葉楚想起了前世的結局,她沒有注意到,她握緊了拳,指節發白。
蘇明哲心中瞭然,他清楚葉楚的擔憂,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他立即解釋:“他沒有如願,我用了其他方法將他騙了過去。”
“他以爲計劃得逞,但我一點也沒碰到大煙。”
葉楚心下一鬆,握緊的拳頭也放了放。
蘇蘭初次聽到此事,震驚萬分。
當她回過神後,很快追問:“你身邊竟有這樣的朋友?”
蘇明哲點頭。
葉楚已經恢復了鎮定,她看向蘇蘭:“我和表哥懷疑他其心不軌,背後說不定有人指使。”
蘇明哲皺了皺眉:“姨媽,你記得蘇家和人有過什麼恩怨嗎?”
蘇明哲曾在蘇家問過,卻沒有得到答案。
蘇蘭怔了怔,認真思索了一會。
她隨即搖頭:“蘇家世代都在上海,若是有人要向蘇家尋仇,爲何現在才動手?”
葉楚望着蘇蘭,照現在的情況看來,連蘇蘭也不知道尋仇的原因。
蘇明哲和葉楚明白,目前從蘇家人身上找不出答案,只能日後再議。
待到蘇明哲走後,葉楚狀似不經意地問起:“母親,你還記得容大夫嗎?”
先前莫清寒聯合寒塔寺的淨雲,對上海灘的某些權貴下毒,葉鈞釗也沒有幸免。
然後,莫清寒用容沐的身份,進了葉公館替他診治。
莫清寒來過葉家幾次,同蘇蘭有過一些交流。
葉楚想從蘇蘭的口中套出話來。
葉楚說完後,蘇蘭點點頭,聲音帶着些遺憾:“聽聞他在北平去世,真是可惜了。”
葉楚的目光沉沉:“他先前來過葉家,有沒有問過你什麼事情?”
蘇蘭垂眼想了一下:“我們只是閒聊罷了。”
過了一會,蘇蘭記了起來,再次開口:“當時,容大夫說他在上海出生,後來去了天津。”
蘇蘭說:“我告訴他,我和你父親都是上海人,但葉家祖上是從別地過來的。”
葉楚沉默了,她的思緒沉沉。
難道說,是因爲葉家祖上曾發生過什麼事情,纔會牽扯到蘇家嗎?
還是蘇家本就有他們未發現的秘密?
背後那個人到底想要做什麼?
蘇蘭不解,不曉得葉楚爲何會突然提起:“怎麼了?”
葉楚搖頭:“只是最近想到了容大夫,他的死真可惜。”
葉楚皺着眉,似乎在替他惋惜。
蘇蘭擡眼看向葉楚,細細打量了一番她的神色,卻並未說什麼。
……
督軍府。
沈九來到督軍府的時候,陸淮已經出去了。
醫生在宅子裡,正在替阿玖診斷。
沈九站在門外,看見阿玖坐在那裡。
她微垂着頭,神色十分安靜。
陽光晴好,落在阿玖身上,她的皮膚蒼白得幾乎透明。
房內透着靜謐的氣息。
沈九的眼底浮起溫柔的笑意,他凝神聽着屋裡的動靜。
醫生說:“陸四小姐的情緒維持得很好。”
阿玖點頭。
醫生說:“若是想要開口說話,只是要克服心理障礙。”
阿玖沉默,空氣極爲沉寂。
醫生輕嘆了一聲。
這件事旁人只能勸導,但關鍵還是要靠她自己克服。
醫生走出了房間。
沈九自然聽見了醫生的話,他眉頭微皺。
他快步上前,開口叫住了醫生。
沈九:“醫生。”
醫生停下步子。
沈九問道:“方纔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醫生:“陸四小姐是否要開口,只取決於她的想法。”
沈九沉思了一會兒:“我明白了,多謝。”
如果阿玖不能走出陰影,那麼她就再也不能說話。
但是,如果阿玖可以克服恐懼,事情就會往好的方向發展。
醫生:“不必客氣。”
醫生走了,沈九擡腳走進了阿玖的房間。
沈九心裡有一個念頭,他要帶阿玖去一個地方。
待到阿玖同意後,沈九驅車,兩人離開了督軍府。
一路上,阿玖情緒平靜,沈九並未提起別的事情。
汽車停下,他們到了上海附近的一個水鄉小鎮。
水面澄澈,十分乾淨。兩人緩步走在岸邊,沈九走在外頭。
阿玖沿着岸邊走,已沒有了先前的緊張。
她的心裡雖還有些害怕,但是卻平靜了許多。
沈九開口:“阿玖,你怕嗎?”
阿玖搖了搖頭。
先前沈九帶自己去了他的家鄉,西塘。
西塘的水也像這裡一樣,十分平靜。那一天之後,阿玖對水的恐懼消散了許多。
兩人繼續往前走去。
河邊停着烏篷船,立在空氣中,分外靜謐。
這時,幾條小船泊岸,有人走了下來,說說笑笑,氣氛極好。
阿玖聽見了聲響,看了一眼那邊的船。
她的腦海裡浮現了醫生的話。
她如果想說話,就必須克服內心的恐懼。
水令她害怕,可她如果一直這樣膽小,不去正面那些事物,她永遠也不能發出聲音。
空氣靜了下來,沈九似有所察,看了阿玖一眼。
沈九循着她的目光看去。
沈九曉得阿玖的心思,問:“你想試試坐船的感覺嗎?”
走出這一步,至關重要。但是,如果阿玖實在不願意,他也不會勉強。
日後再細細謀算,讓阿玖克服恐懼。
阿玖一怔,下意識的反應是點頭,但很快又搖頭。
阿玖垂着眼,目光沉了下來。
沈九看出了阿玖的想法。
他笑了:“有我在,不要怕。”
無論怎樣,他都會陪在阿玖身邊。
幾秒後,阿玖點了點頭。
兩人往岸邊走去,行至岸邊,兩人停了腳步。
船伕看見了他們,問道:“先生不是本地人罷?”
沈九:“她是上海人,我們從上海過來。”
阿玖點頭。
船伕不再問:“先生,小姐,上船吧。”
沈九先上了船,他站定後,轉身看向阿玖。
沈九立在船舷上,伸出手:“阿玖。”
阿玖擡頭,望進了沈九的眼睛。
她握住沈九的手,擡腳上了船。
阿玖的腳離開了地面,踏上了船板。
阿玖能感覺到腳底下微微晃動,這種觸感與在地面上不同。
她從未體會過這個感覺。
彷彿落不到實處,又彷彿立在虛無之中。
沈九沒有鬆開阿玖的手,他們一起走進了船艙。
待到阿玖坐下,沈九才放開了手。
船緩緩開了,岸邊的繁華遠去,那些喧囂的聲響也漸漸低了。
船開始搖晃,幅度微大,劃破了平靜的水面。水紋盪漾開來,向周圍蔓延。
阿玖的神色一緊,懼意涌上心頭。
沈九見狀,握住她的手:“別怕。”
他的聲音極爲溫柔,撫平了阿玖的不安。
溫熱的氣息襲上阿玖的掌心,似要融化那些冰冷。
船漸漸停止搖晃,只是在水面上浮動,阿玖也逐漸適應了。
阿玖看向沈九,眼底已經沒有方纔的慌亂。
沈九的心一鬆,又說:“船的晃動只是正常現象,就好像水的流動一樣。”
他在試圖扭轉阿玖的印象,水並不可怕。
半晌,阿玖伸出手,做了手語。
你說的對。
沈九的話,阿玖向來記在心上。
沈九笑了。
阿玖往外面看去。
水上霧氣嫋嫋,淺白的霧氣瀰漫,視野有些模糊。
船開得很慢,耳邊響起簌簌水聲,那是水流掠過船底的聲響。
船繼續前行,霧氣漸散,那些景物漸漸鮮明起來。
時至早春,兩岸的樹木抽出了新芽。那些淺綠的樹影,映在了水面上,別有一番韻味。
空氣瀰漫着草木清香。
阿玖倚窗而坐,神色十分寧靜。
沈九一直注視着阿玖,看到阿玖的反應,他的心柔和了許多。
陽光映在沈九的眼底,似乎都變得溫柔。
沈九開口:“想去船邊看看嗎?”
阿玖遲疑後,點頭。
他們起身離開船艙,坐在船邊。
沈九護住阿玖,讓她離水遠一些。
阿玖低頭,靜靜看着水面。
水面波動,微風吹過,泛起了細小的漣漪。
正逢春日,陽光明朗。陽光掠過湖水,上面閃着細小的光。
沈九彎下腰來,伸出手,觸碰到了湖水。
被陽光曬過後,水正好是溫熱的。
沈九扭頭看阿玖。
沈九忽的開口:“阿玖,冬天已經過去了。”
他的話中暗藏深意。
“水是溫暖的。”
阿玖如果觸碰水面,指尖也不會感受到嚴寒。
阿玖思索一番,試探着伸出手。
她也想和沈九一樣,感受一下湖水的溫度。
阿玖的手伸至半空,還未觸及水面。
這時,一隻白皙修長的手覆了上來,握住了阿玖的手。
溫熱的氣息再次涌了上來,籠住了阿玖冰涼的指尖。
沈九握住她的手,一同摸向水面。
也一同探向了阿玖的恐懼和迷茫。
沈九的聲音溫柔:“我希望你有新的記憶。”
即便記不起從前的他。
相處的這段時間,沈九從未提過他們的過去。
既然阿玖忘記了過去,他們就重新開始。
沈九又開口:“我們面對一件事的看法,決定了對待它的態度。”
因爲一次事故,阿玖對水產生了恐懼。
但是有他的步步引導,阿玖再面對湖水時,也可以保持平靜的心態。
如何看待事物,全憑自己掌控。
聽到這裡,阿玖的眼睛溼潤了。
一股無法言說的情緒襲上她的心頭。
沈九的聲音再次響起:“世界上沒有可怕的事物。”
恐懼在她的心裡。
他會幫她一一剔除。
清淺陽光、寂寂春日、平靜湖水……和水有關的記憶將會變得美好起來。
這一切都印在了阿玖的心底,時間悄然流逝,卻再難忘記。
風吹來,阿玖的長髮微微揚起。
她雪白的脖頸,隱在烏黑頭髮間,若隱若現。
冬日的嚴寒已經過去,春天的暖意散進了空氣中。
那些溫暖細細覆上了她曾經的恐懼。
……
葉楚離開教室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
過陣子有一個學術會議,他們要去北平一趟。
所以,這些天,葉楚回葉公館的時間都不會太早。
她抱着書,往學校門口走去。
校長的聲音傳了過來,散進了春日寂靜的黃昏中。
不遠處站着一些人,他們背對着她,不曉得在做什麼。
葉楚眯起了眼睛,她總覺得那些背影中有她認識的人。
春日的傍晚,夕陽沉沉落下,夜色悄然覆上,空氣中卻隱約瀰漫着危險的氣味。
她的警惕心很強,略一思忖,便轉身走了。
葉楚做了一個決定,她會從後門離開學堂。
她重新回到了教學樓,學生都已經走了,這裡沒有幾個人在。
葉楚穿過走道,轉角處似乎有隱約的呼吸聲,她的腳步微微一滯。
夜幕降臨,藉着黑暗的遮擋,一個人走了出來。
葉楚正想離開時,卻有一把冰冷的刀片抵上了背部。
那個人的動作比她更快。
葉楚曲起手肘,已經做好了隨時進攻的準備。
這時,身後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線。
“葉楚,是我。”
那是賀洵的聲音。
葉楚放下心來,鬆開了手。
她心生疑惑:“你爲何會在這裡?”
賀洵立即開口:“你隨我來,我幫你脫身。”
外面的路燈亮了起來,燈光落進走道,葉楚看清楚了賀洵的臉。
他鎮定地收起了手中的小刀,臉上的笑容閒散。
她快步跟着他離開:“發生了什麼事情?”
賀洵不再有散漫之態:“公董局的人在信禮中學。”
葉楚怔了一下。
賀洵簡單解釋了一番:“信禮中學是法租界唯一一箇中式學堂,而法租界的人有了別的想法。”
葉楚眯起眼睛:“他們要讓信禮中學成爲法國教會學校?”
賀洵看了她一眼:“你答對了。”
葉楚不太明白,方纔賀洵說幫她脫身是何用意。
如果這只是一次普通的會議,她在學堂中並不會遇到什麼危險。
但法租界公董局的人來到這裡……
葉楚目光沉沉,看着賀洵。
她問道:“公董局派誰過來了?”
見葉楚的神色嚴肅,賀洵料到自己的猜想沒有錯。
她和那個人之間,莫非有什麼恩怨?
微風拂來,賀洵停下了步子,望進葉楚的眼睛。
他的視線直直看進去,似在細細打探着一個秘密。
賀洵緩緩開了口,講了那個名字。
“莫清寒。”
雖已經猜到,但葉楚的眼神不自覺黯淡了幾分。
葉楚先前爲了查出江洵的委託人,跟蹤他去了北平。
而在那一列火車上,他們遇到了莫清寒,當時和她一同僞裝欺騙他的人卻是賀洵。
她想,賀洵定是通過此事,做出了一些猜測。
賀洵觀察着葉楚的表情,忽的一笑:“公董局的歡迎晚宴,我沒時間去。”
“不過我在報紙上看到了那個華人委員的照片。”
葉楚擡眼看向賀洵,目光沉靜。
賀洵靠在那裡,不準備移動步子。
他脣邊流露微笑:“新上任的莫委員竟是那日我們在火車上見過的人。”
“實在是太巧了,不是嗎?”
葉楚並不回答。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若是他們在這裡停留得再久,說不定就會遇到莫清寒。
賀洵一邊把玩着手中的小刀,一邊漫不經心地看她。
他終於開了口。
“葉楚,我想知道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
作者有話要說: 評論隨機掉落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