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煙土生意(下)
葉生秋也意氣風發了,他終於了結自己的心願。他爬在翠萍身上折騰了一個小時,極難得地“哈哈”大笑着,“觸你娘!你說,爺是不是個男人,觸你娘!說呀……”翠萍早就沒力氣回答他了,只驚恐地瞧着他……事後他給姨娘看她的那一身傷,抽泣着罵:畜生!上來就是連咬帶掐的,真受不了啊!我才提出不幹了,他就威脅着要殺了我,還拿出一雙破皮鞋,問我有沒有印象,逼我說第一次見到他穿這雙破皮鞋時對他的印象……
姨娘看着她手中那一摞白花花的銀洋,臉上的皺紋立刻結成了蛛網狀,她歡喜着說:值啊!若不是他嫌老孃我歲數大,我都想陪他……
朱鼎發精打細算,用分到手的錢,又把“鼎發”水果店盤了回來,他琢磨着,“一旦走投無路,還可以靠這家小店能讓兄弟們吃的開飯!”
錢財來的容易散的快,當他們再次聚到一起的時候,又兩手空空了……他們一副無所謂的神情,反正還可以搶……誰知再次的搶劫卻十分的不順利,對方非但早有防備,還帶着火槍。章林虎衝在最前面,肩部中了一槍,傷的不輕。
龍邵文咬牙切齒地罵着,“媽的,好不容易趟出來的一條路就這樣被堵死了……”他看着受傷的章林虎,狠着心說,“既然黑吃黑的路子走不通了,乾脆去搶煙館好了。”
葉生秋一如既往地支持,他頭向後一揚,腦袋左右晃動幾下,槽頭肉疊起千層浪,“好!就搶煙館!”
朱鼎發他們面面相覷了,俞文徵說:十六鋪的煙館可是徐德武的保護範圍,阿文,他同你一樣,也是“通”字輩,他要人有人,要槍有槍,惹了他,怕是麻煩不小呢!
葉生秋鼻子裡“哼!”了一聲,“徐德武?觸那!他不過是肩上架着一個捱打的腦袋,露着滿頭的刀疤,看起來倒像是一個狠角色,可是不抗打啊!”
龍邵文想起徐德武在青蓮閣被任江峰的那一頓打,嘴角帶着笑說:生秋阿哥,他雖架着一個捱打的腦袋,但不到萬不得已,咱們還是儘量不碰他。
葉生秋臉上的橫肉顫動着,“怕了他?那生意不做了!”
朱鼎發琢磨着說:生意還要做,但是要想個辦法,我覺得還是在碼頭上搶貨可靠。上海這麼大,混在這裡的任何一夥兒癟三都可能是搶劫的元兇,就算想追究也找不到人。搶煙館就不同了,必定會招來報復。
龍邵文狠着心說:就搶煙館,碼頭上的走私煙幫都帶着火槍,咱們不能再冒險受傷了!
朱鼎發見龍邵文拿定主意,也狠了心,“行啊!反正這些煙館被搶了也不敢報官,萬一事情敗露,奶奶的,跟他們拼啦!”
葉生秋豎起大拇指,“朱鼎發,纔看見你有一點男人的血性,我還以爲你只會在婊子身上發威,哈哈!”他皮笑肉不笑地咧開嘴,露出一口像嬰兒雞雞般明亮的白牙!
朱鼎發一怒,正要反脣相譏,“你連在婊子身上發威的本事都沒有,卻被婊子欺負的直掉眼淚……”卻見龍邵文看着他擺手笑了笑,他“哼!”了一聲,“生秋阿哥有血性,到時候露一手吧!我拭目以待呢!”
葉生秋“唬”地站起,正要說話,龍邵文搶先說:既然定了搶煙館,那咱們就提前安排一下……他說:文徵,你扮成癮君子去“香蘭君”摸底……生秋阿哥,到時候你帶吳文禮、趙孟庭動手,我和鼎發接應,得手還是文徵負責找接貨的下家。林虎這次負了傷,就不要參與了!
章林虎扯着繃帶,“觸他娘!我最喜歡乾的事就是爲虎作倀,這次我是一定要跟着人面獸心的生秋阿哥去搶煙館!”
葉生秋眼睛眯着,“這次算了,這搶劫的生意既然開了頭,你還擔心以後沒事幹啊!養好傷,我帶你幹樁大事……”
扮了三天大煙鬼的俞文徵連着在“香蘭君”花煙館香了三天的大煙,像是生了肺癆病一樣回來了,他咳嗽着說:花煙館的女堂倌真是了不得,把煙客摁倒在煙榻上,就要用強……他掏出一副簡易圖畫,介紹說:香蘭君花煙館兩開四間,每間有煙榻六張,管事的加裝煙的不到十五人,除了三名打手,其餘的全是伺候煙客吃煙的婊子,三名打手中,一人持火槍,其餘兩人拿着片刀……
葉生秋皺着眉打斷,“這次的行動非同一般,我對俞文徵摸回來的情況不大放心,擔心再有兄弟損傷。阿文!兄弟們,我要親自再去那裡看看。”
“生秋阿哥是想去那裡嚐嚐女堂倌的腥臊……”龍邵文笑着說,“好!那就煩勞生秋阿哥再跑一趟,親自摸底兒,動手的時候也好心中有數。”
當夜葉生秋興沖沖地回來說:俞文徵說的沒錯,香蘭君的女堂倌的確了得……他見朱鼎發臉上帶着不懷好意的笑,就罵,“觸那!你若是不信,也可以去摸摸底兒啊!”朱鼎發擺着手,“有生秋阿哥去就夠了,我怕染了楊梅大瘡,哈哈哈!”葉生秋聽後一呆,忙到外面接了一盆水回來,遮了個簾子,“嘩嘩”地吸洗了起來……
又等了三天,盯着碼頭的吳文禮回來說,“終於又有人向香蘭君送貨了……”一直斜倚在板凳上眯眼打瞌睡的葉生秋聞言,登時睡意全無,眉宇間只露出暴戾之氣,他“騰!”地站起,抄起長柄小斧頭,“走!現在就去搶他奶奶的”他領頭直奔“香蘭君”花煙館而去……
……看着搶回來的四小包煙土,龍邵文笑着說,“賣一半,留一半,一次出手量太大,容易引人矚目,還因爲錢財來去太快,需要留點積蓄。”葉生秋狠狠地說,“觸他娘,乾脆趁熱打鐵,再去搶其他幾家煙館,多發一點財!”衆人聽了,都大眼瞪小眼,唯有苦笑……
“香蘭君”花煙館被搶,惹怒了徐德武,他頭上的刀疤也因憤怒而一跳跳地閃着紅光,他暴跳如雷地訓斥手下,“飯桶!都是一羣飯桶,快給老子去查!看看是誰幹的,扒了他們的皮,統統扔到江裡種了荷花!”……十六鋪的燕子窠全部都是違法私設,不時有地痞流氓或是稽徵酷吏前去拔槍滋擾,勒索錢財。早在龍邵文他們之前,就已經有很多人或偷、或搶、或查封的,不止一次地去搞過這些燕子窠,燕子窠深受其害,想方設法尋求保護。於是徐德武這類有眼光的青幫中人便成立了“保窠公司”,專爲燕子窠的煙槍、煙土保險。其保險方法爲:視煙館、土店的大小而定,每枝煙槍每天收保險費一、二角,如被查獲或盜搶,則由保窠公司負責賠償。
鄭家木橋及東新橋那林立的花煙間全部由“威信社”的徐德武負責保險。他是青幫“通”字輩,卻給空子“天”字輩黃金榮遞了名帖,打出黃金榮的招牌,短短一年間,就因收取燕子窠的保險費而暴富。他腳踩多條船,一手靠錢,買通清政府,取悅洋捕房;一手靠拳,打擊小流氓,拉攏小癟三。兩手下來,他保護範圍內的燕子窠很少有被騷擾的。再加上他心狠手辣,粗通功夫,所以很快就名聲大振,在青幫中也屬於有一席之地流氓大亨。
徐德武撫琴般地摸着頭頂上的刀疤,這是他的榮耀啊!僅這些刀疤,嚇退了對少想同他爭一日之長短的流氓。可現在卻偏偏有人向這些刀疤挑戰了,他惱怒着想,“觸他娘!是誰在老虎頭上拍蒼蠅,如此不知死活……”上次他的人在垃圾碼頭替“香蘭君”花煙館接貨的時候,就遭到過一次搶劫,他忍了,不忍也沒辦法,只因黃浦灘邊的流氓像蝦米一樣多,實在是抓不過來,爲此他吸取了教訓,專門花大價錢配備了火槍,他想,“也幸虧是有了火槍,才避免了在碼頭第二次遭劫……”可這些可惡的劫匪竟然不去搶他重兵看護的碼頭,居然把矛頭對準了煙館。他嘆着氣,無奈地想,“流氓混世界也是要講信譽的,沒了信譽的流氓,一樣會被這吃人的世道淘汰了……”爲了維護自己的信譽,徐德武不得不對“香蘭君”進行賠償。兩次的大額賠償讓徐德武心疼的滴血,“觸他孃的,每杆煙槍每天只收保險費一、兩角,可賠償卻要一兩千,這得多少日子才能掙回來……”他黑着臉說,“香蘭君得罪人了,保險費必須要翻番!”他扳着指頭算賬,即便把“香蘭君”的保險費提高到每隻煙槍每天一塊,也還是無法彌補那巨大的損失。他連日來派了多名耳目在十六鋪的所有大街小巷打聽着,發誓要把這些搶劫“香蘭君”花煙館的流氓找出來,然後逼着他們賠償,以此挽回一些損失……
龍邵文他們沉浸在搶劫成功的興奮中,有了銀子,又可以狂嫖濫賭了,在賭檯、窯子中也意氣風發了,自從拿錢不當錢以後,不光是手氣出奇的壯,那雄性的威嚴也在銀元的刺激下,發揮的淋漓盡致……葉生秋狂叫着,“婊子就像是一匹匹的烈馬,只有好騎手纔可以駕馭的了……”他騎在各大妓院的頭牌身上任意馳騁着,“你們知道小爺爲了成爲一名好騎手,花了多少冤枉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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