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5 漏密
一切就緒後,龍邵文立刻給任江峰、孫殿英、劉鎮華等人發了電報,讓他們把鴉片齊聚漢口趙典之處,再由趙典之統一裝船發貨。
半月後,趙典之的第一批煙土,共計三千擔運到,杜月笙立刻通知了他事先談好的四家煙土經銷商前去接貨,果真如他們事先計劃好的那樣,四家土棧分別帶了搬運工趕到黃浦江大達碼頭,直接就帶走了貨物,爲他們節省了一大筆搬運費及公棧租費。
三鑫公司歷年販運煙土,最大的單次販運量不過一千擔,此時杜月笙見龍升僅牛刀小試就是三千擔煙土,不禁大爲吃驚,“怪不得煙土的價格與日俱下,市面越來越不靈光,燕子窠裡‘香兩筒’的價錢,已經跌到了小洋一角,居然還有幾家維持不下去,硬是關了門。原來龍升一直都是這麼幹的。”
見開局順利,煙土在販運途中是一路綠燈,暢通無阻,龍邵文、杜月笙二人大受鼓舞,彷彿打了雞血般地興奮了一番後,龍邵文說:趁着手風順,咱們也不小打小鬧了,漢口趙典之處現在還壓着煙土五千擔左右,他每天擔驚受怕的,生怕有個風吹草動,走漏了消息,咱們乾脆一次就把餘下的貨物全部搞來,風光地幹他一票。
杜月笙的心思也如龍邵文一樣,只要餘下的煙土全部運到出手,以現在上海煙土的價格,他杜月笙不但能償還了所有債務,並且還會有所盈餘。所以當即支持了龍邵文的這一想法。
見與杜月笙達成一致。龍邵文當即給趙典之去了電報,讓他把壓着的五千擔煙土立即裝船起運……
誰知就在土船即將抵滬之時,龍邵文卻在《世界日報》上意外地看到了一條消息:在南京政府提倡全國禁菸之際,上海無良煙土商卻頂風而上。依舊行販運煙土之事實,據可靠的消息顯示,大達碼頭即是大宗煙土的集散之地……
龍邵文看報後大吃一驚,馬上給杜月笙打了電話,說了報紙上的消息。杜月笙更是吃驚,他事前明明已經同媒體打過招呼,讓他們近日不要登載關於煙土的消息,誰知道卻出了這樣的事情。
杜月笙馬上派人去查。一查之下。才發現這這條消息不僅《世界日報》刊登了,就連《天津逸世報》在上海的分社也刊發了這條消息。盛怒之下的杜月笙馬上派人去喊這兩家報館的老闆,讓他們就此事做一個解釋,並讓他們負責挽回影響。
就如龍邵文對黃浦灘所有“腳力行”擁有的控制權一樣。誰都知道杜月笙可以在每一家報館老闆面前說得起話。這兩名報館老闆的在杜氏的詢問下,也都大吃一驚,都說自己絲毫不知情。是手下不懂事的年輕編輯乾的。並說出了那兩名編輯的姓名,杜月笙馬上叫人把兩名編輯找來,問他們是從什麼地方得到這樣的消息。
兩名編輯一見開罪了大名鼎鼎的杜月笙。都嚇得連話都不敢說。
報館老闆勸道:你們曉得不?這樣亂寫,是會惹杜先生不高興的,你們年紀輕輕的,何必去幹這樣的事情呢。現在出了事體。就應該趕緊對杜先生說明白纔對。誰都知道杜先生一向善待我們新聞界的學生,你們這樣做。能對的起杜先生嗎?
《天津逸世報》的編輯陳益民的說:昨天報紙編髮排版時,有杜公館的人拿了杜先生的名帖。說是要加上這條消息,我不敢怠慢,才又重新編輯了,那個曉得杜先生並不知道……
杜月笙聽了一怔,問:是哪個杜公館?
陳益民顫巍巍地說:就是您華格臬路杜公館!
“胡說!我什麼時候讓人拿了名貼去找你們發消息了?”
這時《世界日報》的編輯也趕緊說:我的情況和他一樣。也是有人拿了您的名帖來我們報館讓發消息的。
杜月笙此時才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關於這次與龍邵文合夥販運鴉片的事情,杜月笙沒對任何人講過,整個杜公館中知道這件事情的也只有自己的司機兼保鏢鍾錫良以及官家萬墨林了。
杜月笙馬上喊來萬墨林詢問,萬墨林一口否認曾對別人說過。杜月笙又喊鍾錫良來問。鍾錫良說:昨天我備好車等待先生的時候,恰巧碰到張大帥,張大帥問先生最近忙什麼!我就順口說了……
杜月笙氣的罵道: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怎地還什麼也不曉得,這種事體哪有順口就說的。
鍾錫良委屈地說:張大帥是自家人麼!我以爲說了也無妨。”
“唉!”杜月笙嘆了口氣。他知道鍾錫良並不知道他與張嘯林之間的間隙,因此責怪他也是無用。他見兩名報館老闆仍在一旁戰戰兢兢地,知道他們並沒有過錯,就揮手讓他們回去。
《世界日報》的老闆說:杜先生,我們回去就登報澄清昨天的不實消息。
杜月笙聽後更是哭笑不得,心想:澄清?怎麼澄清!再澄清一遍豈不是成了“此地無銀三百兩”了……他揮手說:算了!這件事兒與你們無關!也不用再登什麼關於此類的消息了。你們記住了,以後要凡是我要登的消息,一定要有我的親筆簽字才行。
兩名報館老闆唯唯諾諾地答應着離去了。
還好《世界日報》與《天津逸世報》這兩家報紙的發行量與影響力均不大,杜月笙此時唯一的指望就是這兩家小報的消息不會引起別人的主意。但他心中知道,這種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
杜月笙一想起自己辦的這件事兒,就對龍邵文生出了無限的愧疚。他即刻趕到龍公館,想跟龍邵文解釋一下,豈知他還沒開口,龍邵文卻笑着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咱們要是過了這個坎兒,呵呵!放眼整個黃浦灘,我看看以後誰還敢管咱們的閒事?月笙!這也許不是一件壞事兒呢!你也不用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