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芝麻說完一步跨出,徑直來到了這三副逆流而上的棺材上邊,也沒拔劍,只是這麼以手做劍指狀,橫斬而去。
劍氣崩出,三副黑棺盡皆被攔腰斬斷,上游之勢立停。
旋即緩緩朝着河水底部沉去。
只是還沒沉入一半,就化作一股黑煙,煙消雲散。
“後邊又來了!”
“貧道去看看。”
無笑道長身形躍起,朝着這河流下游飛去,芝麻則是一步回到了柳白身邊。
兩人齊齊扭頭看向了下游,只見先前出現三副黑棺的位置,又已是出現了三副黑棺,逆流而上。
無笑道長就停在那黑棺上邊,也沒急着出手,就這麼前後左右默默打量着,也是亦步亦趨的跟隨着。
柳白兩人則是在這岸邊等候,“芝麻,這附近是有法陣嗎?”
莫名其妙出現的黑棺,斬斷後還能再度出現。
偏偏柳白又沒察覺到半點詭異的氣息,不管是河底還是兩岸,亦或是這小鎮裡邊,盡皆都沒有。
在柳白看來,也就只有法陣這個可能了。
“沒有。”
芝麻搖頭道:“剛到這之前我就已經看了,附近都沒有法陣。”
“若有法陣那就好辦了。”芝麻擡頭看着四周,“一劍斬了便是。”
兩人說話間,三副黑棺也都已經飄到了這渡口前,無笑道長則是依舊跟在這黑棺上頭。
“有看出什麼嗎?”芝麻朝無笑問道。
禿頭道長皺眉搖頭,“詭異,這就是三副普普通通的棺材。”
“你家棺材能逆着河水飄到這上游來?”芝麻翻了個白眼。
可也就在這時,芝麻話音剛落,這三副棺材上邊卻忽地傳來一聲“咔嚓”的輕響。
緊接着這三口棺材的棺蓋齊齊打開,掛在一旁。
“空的。”
飄在上空的無笑道長一眼便是看見了裡邊的真容,棺材打開了,但是棺材裡邊卻是空的。
“這是什麼意思嘞?”
站在柳白頭頂的小草撓撓頭,什麼都看不出來的它很是疑惑。
“管他什麼意思,一劍斬了便是!”
芝麻看着又要拔劍。
無笑道長急忙制止,“不可,莫急,就算你斬了之後,可能依舊會出現。”
“那你的意思是?”
芝麻皺眉道。
無笑道長稍加沉吟,“棺材是做什麼的?”
“裝死人的啊。”小草脫口而出。
“對,所以這棺材的意思……可能是要我們躺進去。”無笑道長緩緩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也有道理。”
柳白心中也是這想法。
“既然如此,那就躺進去看看!”
芝麻是個魯莽的劍客,先前如此,現在也不例外,無笑道長說完後,他就直接翻身到了離之最近的這口黑棺面前,橫着懸在上邊,然後好似身子一放鬆。
整個人就好似躺屍一般直愣愣的躺進了黑棺裡邊。
“誒,你這莽夫!”
無笑道長想着伸手阻攔,可也就在這時,黑棺“嘭”地一聲輕響,棺蓋已經再度合攏。
“開!”
無笑道長怒喝一聲,一巴掌拍在這棺蓋上。
可隨着他這一巴掌拍去,手掌卻是直接從這棺蓋上邊穿了過去,手掌落空。
“嗯?”
這副棺材好似都變成了虛影,無笑道長不信邪,又多撈了幾下,手掌在這棺材上邊來回穿梭自由,沒有絲毫阻隔。
不對勁。
十分怕是有九分的不對勁。
隨即這口裝着芝麻的黑棺便是再度啓程,朝着河流上游飄去,他的聲音也是從這黑棺裡邊傳了出來。
“怎麼樣了?你們躺進來了嗎?”
“我這口黑棺是不是又朝上邊飄去了?”
聽着芝麻的聲音,柳白也是鬆了口氣,人還活着就好,“還沒,你這口棺材的確是又朝上游飄去了。”
“有什麼別的感覺嗎?”無笑道長緊跟着問道。
“沒,躺着還挺舒服,你們也可以跟進來試試,這黑棺好像是要將我們帶去什麼地方。”
芝麻說完,柳白便是見着他的那口黑棺越來越淡,就好像逐漸在消失一般……
“芝麻,你的那口黑棺在消失!”
無笑道長看出後,就急忙出聲呼喊。
“消失?沒啊,我感覺挺好的,這口黑棺還在往上邊飄呢……”芝麻越說聲音越淡,就好似已經離他們倆極遠了似得。
再之後不過兩三個呼吸的時間,這口黑棺就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當中。
餘下的兩口黑棺則是依舊飄在這岸邊,棺蓋打開,像是在等着他們進去似得。
“公子,我們……”
無笑道長落回柳白身邊,目光有些擔憂,他在擔憂他那消失的至交好友。
柳白稍一思量就下定了決心,“走,我們也跟上去看看!”
“對嘞公子,肯定是有好玩的講究,我們也跟上去看看。”小草歷來喜歡湊熱鬧,這次也不例外。
小咕咚有些害怕,但是小草在她耳邊說可能有好吃的之後,她就“咕咚”地嚥着口水了。
柳白說完後,學着芝麻的模樣,來到第二口黑棺上邊躺入。
無笑道長見狀也是連忙跟上,去了最後一口黑棺。
柳白躺入這黑棺之後,眼睜睜地看着這棺蓋合上,“嘭”地一聲輕響過後,黑棺裡邊也就陷入了死寂與黑暗。
耳邊還能聽着另一口黑棺蓋棺的聲音,那是無笑道長也躺了進去。
“公子!”
無笑的聲音從旁邊傳來,聽着不遠,但很沉悶,聲音還像是在迴盪着。
經常躺在棺材裡的人肯定能知道,這就是活人躺在密封的棺材裡邊纔會發出的聲音。
興許就跟無笑道長剛說的那樣,這就是三副普通的棺材。
柳白只是第一時間沒有回話,無笑道長就急了,連着喊了好幾聲,大有要將這棺材打散的架勢。
“沒事,聽得見呢。”
柳白總感覺這次見面後,無笑道長變得有些奇怪了,就像是很擔心自己的安危,不,是極其擔心。
自己只要稍有異動,他就會驚慌失措。
柳白也只當是自己在黑木之墳裡邊待的時間太久,讓他有些害怕畏懼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公子,這棺材又動了……果真是在往上飄!”
無笑道長察覺到了這點,便是連忙出聲喊道。
“嗯,你小心些,看能不能追上芝麻。”柳白竭力感知着四周,可也只能感知到這棺材裡邊的情形,外邊……一片虛無。
“好。”
無笑道長沉沉的應了聲,不過片刻,他就開始喊道:“芝麻,聽得見嗎?”
柳白也沒想到他的感知方式就是靠吼,總之接下來是每隔一段路,無笑道長就要喊幾聲。
但都沒有聽到芝麻的回答。
這黑棺飄的速度也是時快時慢,就像是……真的在船兒飄蕩在水面上似得。
只不過這船是逆流而上飄蕩着。
飄的快的時候,應當也就是在水流湍急的地段,飄的慢就說明是在風平浪靜的水面。
又過了一處水流湍急的地段,棺材漸漸平穩下來,無笑道長的聲音也就傳了過來。
“公子,已經飄了一炷香的時間了。”
聲音縹緲,這次卻顯得遠了些。
兩副棺材在分開?
這可不是好事,就當柳白想着要不要直接發力將其破開的時候,另一邊終於傳來了芝麻的聲音。
“咦,禿頭老道,柳公子,你們跟上來了?!”
“芝麻芝麻,你還活着啊,草哥我以爲你都沒了呢!”
聽到芝麻的聲音,小草興奮的喊道。
“呵呵,草你大爺。”芝麻沒有留情,小草大叫,“陳芝麻爛穀子,你說什麼?”
“我說小草你是大爺。”
芝麻認慫,再不認慫,小草就得罵個不停了。
“你這怎麼樣了?”
哪怕是柳白這小小的個子,在棺材裡邊也坐不起來,只能翻了個身問道。
他一翻身,都還能感覺這棺材在左右搖晃,跟要翻船了似得,極爲……逼真。
“我沒事啊,就是躺在這棺材上一路飄到了這裡,還挺舒服的,要不是一直沒聽到你們的聲音,我都睡着了。”
芝麻一如既往的心大,回答完柳白的問題後,他轉頭又跟無笑道長說道:“禿頭道長,看着點,我先睡會,要是到地兒了記得喊我!”
“誒你這廝……”
無笑道長急的話都沒說完,就已經聽到了一陣呼嚕聲。
“真睡了?”
小草都有些錯愕,接連喊了幾聲,芝麻被吵醒說了幾句,又繼續睡了。
一時間,連柳白都有些佩服他的心大。
而殊不知,在這棺材外邊,在芝麻躺着的那口棺材上,他正雙膝盤坐上頭。
他打量着四周,棺材底部雖是條河,但這河水卻是漆黑,河流兩岸晦暗不清。
整條河面都有着黑霧飄起,就像是在蒸騰着的水蒸氣。
眼見着黑棺底下又有一隻只泡的發白的人手伸出,似是想將他抓入這水底。
他便朝這水裡吐了口唾沫,剎那間,所有的鬼手都好似碰到了命火一般,猛地縮回了水中。
整條河也是再度變得風平浪靜。
麻芝心中喃喃:“這條河竟然真的還在,只可惜……竟然變得這麼小了。”
說着他又扭頭看了眼位於三者正中間的那口黑棺,上邊隱隱有着一道道血色紋路顯現。
看起來就像是某隻蟲子的畫像圖案。
也不止是中間那口黑棺纔有,這三口黑棺上邊,都是如此。
“柳神子嗣真就這麼逆天,連運道都如此好?”麻芝心中想着又扭頭看向了前方。
河水順流而下,而非逆流。
“接下來這運道怕是還要好上幾分了。”
三口黑棺就這麼順着黑水河往下飄着,直到過去一個時辰,麻芝纔在前頭看見異樣。
河流兩岸終於不再是那晦暗不清的景象,而是肉眼可見的出現了石壁。
他身子也就往後一仰,重新躺入了這口黑棺。
中間那口黑棺裡邊,柳白身子跟着黑棺起伏,別說芝麻了,若不是小草跟小咕咚一直嘀嘀咕咕的說着話,連他都快睡着了。
又是過去幾個呼吸的時間,他忽地聽見耳邊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
“來了來了,又來了三口棺材!”
“這次無論如何,我們也得將他們救下來!”
“別說了,萬一人都已經丟了魂,就算救下來也沒用,先喊幾聲試試吧。”
“……”
“喂,裡邊人還活着嗎?”
像是旁邊有男子的呼喊聲傳來,離之最近的無笑道長連忙回道:“還活着,你們又是誰?”
“活着活着,快拉過來!”
那人沒有回話,只是跟他身邊其餘的人說。
緊接着柳白就聽到有東西釘在這棺材上邊的聲音,像是鐵鉤被人甩了過來,再之後這棺材就跟着像是被拉着轉彎,不再直直往前,而是飄向了左手邊。
“靠岸了嗎靠岸了嗎?”
原本還在睡覺的芝麻像是被人吵醒了一般,連忙問道。
不過片刻功夫,柳白感覺“咚”地一聲輕響,黑棺也隨之一頓,就像是撞到了岸邊似得。
耳邊的聲音也清晰了許多,“你們別動,別碰着棺蓋,我們這救你們出來。”
“屍水呢,屍水呢,快,快潑上去!”
“譁——”
全神貫注的柳白聽着水潑棺材的聲音,就差點火了。
“開,快開棺!”
“嘭——”
柳白只覺像個大錘重重錘到了這棺蓋上邊,棺蓋隨之就被掀翻,眼前也終於有了一絲光亮。
於是他就站了起來,旁邊兩副棺材裡邊的無笑道長跟芝麻劍客也都站起了身。
而在他們面前的,應該也算是一夥……人?
渾身上下都是石頭,沒有五官樣貌,只能看出人形,除此之外,每個人手裡都託着一個小巧的石瓶。
人說話的聲音也赫然是從這石瓶裡邊傳出來的。
“還愣着做什麼,快出來啊,再不出來就要沉了!”
最前頭的這個石人的聲音,從他手中的石瓶裡邊傳了出來。
他話音落下,黑棺便是化作黑煙消失,只是柳白三人卻沒沉入這漆黑的河水裡邊,而是飄在了河水上邊。
無笑道長跟芝麻都是神龕,御空這事對他們來說,自然是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柳白算是個僞元神,短時間的御空對他來說,自然也是問題不大。
而看着御空的他們三人,眼前的這夥石人齊齊後退了好幾步。
“你……你們是外邊來的神仙?”
“不是神仙,我們是走陰人。”
柳白三人都踏上了岸邊,無笑道長回話道。
他們眼前這是一高大的石壁,石壁下僅有這麼一個洞穴,這貨石人都是從這洞口裡邊出來的。
“這是哪裡?你們又是誰?”
柳白皺眉問道,他起先自是以爲眼前這夥人是邪祟,可感知下來之後卻是發現,眼前這夥人身上都沒有邪祟的氣息。
恰恰相反,他們身上都有着淡淡的人味,很淡,但確實是有。
“這裡是蜣螂國,我們是蜣螂國的國民。”領頭的那石人回話道。
“什麼?蜣螂國竟然還在?你們不是全都死在十萬大山裡邊了?”
剛落地的芝麻驚呼道。
他像是知道點什麼,還很是驚訝。
“你知道我們?”領頭的那蜣螂國國民立馬就從石人手中的石瓶裡邊鑽了出來。
柳白也是終於得見他的真容。
通體不過指頭大小,人頭,身子卻是個蜣螂……就是個人頭蜣螂身的生物,但卻能口吐人言。
“在古書上邊聽說過一些。”芝麻微微頷首,“但是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這事說來就話長了。”這蜣螂嘆氣道:“對了,我叫烏克斯,歡迎來到三位客人來到我們蜣螂國。”
這蜣螂烏克斯還微微躬身行了一禮,“請,三位客人請跟我來,遠道而來還請來我們國中做客。”
烏克斯說着又鑽回了石瓶裡邊,緊接着那石人就動了起來,轉頭走入了洞穴。
其餘石人也是跟上,一個個石瓶裡邊都傳來人聲。
“外來的神仙嗎?我們蜣螂國多久沒來過神仙了。”
“他們要不要吃東西啊,不會吃我們吧。”
“國王會見他們嗎?”
“他們能不能幫我們把祖地搶回來啊。”
“……”
聲音議論紛紛,柳白也是扭頭看向了芝麻。
這事他不知,蜣螂國他都沒聽過,只有芝麻知曉這事,所以理應問他。
“可以跟上去看看,蜣螂國的國人向來與我們人族交好,爲人也算友善。”
“而且史書記載,說蜣螂國五六百年前,因爲國內邪祟猖獗氾濫成災,只好舉國搬遷去了十萬大山,說是那裡邊有樹人一國願意接納,後邊則是傳來他們舉國覆滅的消息。”
“沒想到這裡竟然還殘存有一支,難得的經歷,最好不要錯過了。”
芝麻說完便是一馬當先跟了上去。
“公子,我們……要去嗎?”無笑道長沒有選擇直接跟上,而是詢問起了柳白的想法。
大小王他還是很分得清的。
柳白也有些猶豫,他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這去了萬一生事端,也麻煩。
可不去的話,芝麻說的也有道理,去了能長長見識,自己出來可就是爲了這。
正當他猶豫的時候,腦海裡邊卻是響起了小草的聲音,“公子,跟上去看看嘞,這蜣螂國可是連娘娘都沒來過,你要去見識了,回去就能講給娘娘聽呢。”
小草話音剛落,柳白就已經擡腿了。
“走,跟上去看看。”
無笑道長本來也是想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可看着柳白都跟上去了,只好選擇跟上。
“剛剛那河是怎麼回事呢?”
跟上來的柳白朝芝麻問道。
芝麻不知,轉而又朝這蜣螂國的烏克斯問道:“外邊那條河是怎麼回事?還有你們這是在哪呢?”
原本走在最前頭的烏克斯聽見問話,轉而又放慢腳步,讓其餘國民先行,他則是來到了柳白三人面前。
“我們蜣螂國的位置在哪,我們也不知道,甚至國王大人也不清楚,我們蜣螂國現在就剩下這麼點人了,還都是靠外邊的黑水河保全下來的。”
“對了,這黑水河在你們人族那邊,便是喚作黃泉河。”
烏克斯說話時,沒有從石瓶裡邊出來,好像出來後,這石人就會停止一般。
“什麼,這就是黃泉河?”
黑水河無笑道長不知,但是黃泉河的名號,他還是曉得的,甚至不只是他,連柳白都在書上看到過黃泉河這稱呼。
這黃泉河乃是天地間的一條奇水,不知地點,說會隨意移動在這人間的衆多河流當中。
比方說黃泉河今日可能藏身在這條河水當中,明日可能就藏身在另外一條河了。
黃泉河是怎麼移動的,黃泉河多久移動一次,皆是無跡可尋。
只知道黃泉河出現在一條河當中的時候,那條河就有了大恐怖,只要進入河水當中的走陰人,除卻鑄就神龕的可以抵擋一二,其餘的走陰人盡皆會被這黃泉河沖刷成森然白骨。
而有記載以來,黃泉河最爲恐怖的一次便是它附身到了楚河上邊,那次死傷的走陰人,可是數之不清……
饒是如此,尋找這黃泉河的走陰人依舊無數。
爲何?
便是因爲這黃泉河除卻能殺人之外,還能救人。
只要沒有完全身死,不管是走陰人還是普通人,只要還有那一口氣在,這黃泉河就能救!
比方說左手受傷,都只剩下白骨了,但只要將這化作白骨的左手放入黃泉河中,不消片刻功夫,就能恢復如初!
更是傳說有一能單手斬殺王座邪祟的走陰人,不知什麼原因身負重傷,便是藏身在這黃泉河底。
等待着河水將其徹底恢復的那天。
殺人救人,盡皆在這黃泉河中。
“對,這就是黃泉河,我族現如今便是靠着這黃泉河,將我們帶到一處處未知的地方,藉此苟活存世了。”
“本來如此也算好,只可惜……”
烏克斯長嘆了口氣。
“怎麼?有什麼苦難不成?”
芝麻拍着身後的長劍說道:“若是有,大可說來,我芝麻劍客幫你們解決。”
烏克斯這個石人連忙朝他彎腰行禮,“感謝這位神仙搭救,具體的還是請你們一會見到國王之後,他會跟你們說的。”
柳白也有些好奇這蜣螂國的國王是怎麼一回事了,就是一隻特大的蜣螂?
蜣螂蜣螂,其實就是人們口中常說的屎殼郎了。
沒想到這都跟人能扯上一絲關係,甚至還有蜣螂國存在……恍惚間,柳白忽地看向了眼前的石人。
這不會就是這名爲烏克斯的蜣螂,滾出來的糞人吧?
正想着,黑暗的洞穴前邊卻是忽地出現了一絲光亮,是火光,同時傳來的還有密密麻麻的嘰嘰喳喳的聲音,粗聽很是嘈雜,細聽卻像是那無數人在說話。
“歡迎三位貴客,來到我們蜣螂國。”
烏克斯說完身形往這旁邊的石壁一靠,石人就融入了其中,他的本體則是從那石人手中跳了下來。
其餘蜣螂國民也是如此,他們引着柳白三人踏入了前方的洞穴大廳當中。
隨着身形踏入,柳白也得見這蜣螂國的真容,這是一個巨大無比的洞廳,石壁上邊有着一盞盞好似螢火蟲一般的火光亮起,火小但抵不住量多,衆多密密麻麻的火星齊聚在這洞穴當中,便是有了足以視物的光亮。
柳白放眼望去,只見這洞穴裡邊有着密密麻麻的小洞穴。
其中大部分洞穴都是空的,只有少部分洞穴裡邊還有蜣螂的身影。
說話的,也正是他們。
隨着柳白三人的身形踏入,蜣螂的說話聲明顯一停,緊接着便是傳來了更大的尖叫和嘈雜聲,好些蜣螂都在呼喊着。
不等這烏克斯稟報,柳白便是見着這洞壁最頂端,一個明顯大了好幾圈的洞穴當中,飛出來了一隻蜣螂。
其體型也是大了數倍,通體卡殼甚至都呈現淡金色,從其身上柳白也是感覺到了一絲類似於走陰人的氣息,但又不像。
氣息很強,隱隱之中都跟人族當中,修第二命的走陰人差不多了。
落至柳白三人身前之後,地面倏忽有着一石人站起。
這金甲蜣螂便是穩穩當當的立在了石人頭頂,四周洞穴當中的衆多蜣螂見狀則是跪地拜服道:“見過國王。”
“諸位請起。”
蜣螂國的國王聲音洪亮,隨即這石人也是朝着柳白三人略一拱手,“吾乃是這蜣螂國的國王畢勝,見過三人人族走陰人。”
不同於烏克斯他們,見面就呼喊神仙。
這國王的確是見過一些世面的。
“見過國王。”
柳白也是跟着抱拳行了一禮,這也都是他見到的第一個國王了,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唉,想來上次見到走陰人,都已是近百年前了,吾的這些臣民們,更是從未見過。”
畢勝頗爲感慨,而其餘蜣螂國的國民也的確如此,一個個都使勁瞪大着雙眼盯着柳白他們,像是在看着什麼怪物一般。
“國王你們是怎麼跟這黃泉河扯上關係,又到了這的?你們不是在十萬大山之中嗎?”
先前問那烏克斯沒有得到答案,芝麻又問問起了這國王。
“此事說來話長,三位遠來即是客,還請坐下再說。”
這國王說着,地面就再度升起了石桌石椅,恰好可供四人落座。
等着坐下後,畢勝所在的石瓶當中又飛出來了四五個石盤,盤子上邊都擺放着一些好似地瓜一類的東西。
異香撲鼻,其餘的那些國民見狀也是倒吸涼氣。
小咕咚更是“咕咚”個不停了。
“我們所剩國民都沒幾個了,外加祖地被搶,已經多年沒有出去過了,國內也只剩下些地根果,還請諸位不要嫌棄。”畢勝帶着一絲歉疚的語氣說道。
“無妨無妨,國王客氣了。”
芝麻說着拿起一根地根果就塞進了嘴裡,吃起來嘎嘣脆,“素聞蜣螂果地根果的大名,今日一嘗,味道果真極佳。”
柳白跟無笑也是拿了一個,餘着兩個又是給了小咕咚跟小草。
剛好一人一個。
柳白幾口吃下,味道是真的好,吃起來有股特殊的香甜!
更主要的還是吃下這一個後,氣血竟然上漲了0.3個點,也算是難得的地寶了。
畢勝見狀則是有些尷尬的說道:“這地根果原本是產自我們祖地,但自從我們祖地被那三隻怪物搶奪以後,我們就再也沒去採過地根果了。”
“這也就罷了,那三個怪物更是吃了我們無數族人。”
畢勝仰頭看着這四周洞穴,聲音悲慼,其餘的蜣螂國臣民更是已經嗚咽哭泣了。
這事從路上遇見那烏克斯開始,就已經被提起了。
所以此刻聽着畢勝提起,芝麻也就再度問了一嘴。
畢勝嘆着氣說道:“那三個怪物,是兩百年前來到我們祖地的……”
“它來你們祖地做什麼?”
“因爲我們祖地有幽冥石髓,這東西是那怪物的心頭好,它們是聞着味從黃泉河中來的,竊取我們祖地之後,猶不滿足,還時不時要我們族人打牙祭,久而久之,我們的族人更是隻剩下這麼點了。”
幽冥石髓……柳白聽到這東西,當即心中一動。
他要打造奇寶黃粱書,其中所需的一樣材料,便正是這幽冥石髓!
先前他還想着去什麼地方搞,沒想到竟是在這遇見了!
機緣機緣,興許這就是機緣了。
“那你們怎麼不跑呢?”
小草忍不住問道。
“跑?我們蜣螂國跑不了的,我們生活的地方極爲苛刻,除卻這裡,已經找不到別的適合生存的地方了。”
“你們原本不是去了十萬大山嗎?怎麼又到這來了?”芝麻再度問道。
“這事……說來也話長了。”畢勝嘆氣道:“當年去的是另外一支,他們信了樹人族的蠱惑,搬去成了他們的養料,我們這一支是留在原先國度的,後來僥倖遇見這黃泉河,才保存了一絲火種。”
“你是說十萬大山那一支蜣螂國,是被樹人族殺的?”
“正是。”
畢勝點頭道:“這世上哪有這天大的好事,自己住處沒了,有人還願意騰出自己的家,給陌生人住?”
“爲的都是我們蜣螂國給他們當養料罷了。”
他說完後,場面頓時有些冷清下來,柳白見着沒人說話,這才問道:
“那另一件事,我們來的時候,乘坐的那些黑棺……”
“那就是那三個怪物的手段了,他們現在已經不滿足於吃我們蜣螂國的國民了,轉而想着吃外邊的活人。”
“他們會等着黃泉河顯現的時候,藉由這黃泉河的怪異,再通過這黑棺將黃泉河兩邊的百姓引誘而來,成爲他們的食物。”
“三位到來之前,剛過了一大批黑棺。”
這話一出,柳白跟無笑他倆對視一眼,終是明白了一切。
他們遇見的那條河,就是被黃泉河附身了,也好在他們幾個沒有下河。
而那些百姓,多半就是被那三個怪物哄到此處,成了他們的食物。
蜣螂國國王見狀,終究還是說道:“在下有個不情之請,想請三位幫我們除了那怪物。”
“若是可以,我蜣螂國上下,諸位看上什麼,大可取走,絕無怨言。”
“好!”
柳白一口答應下來,不爲別的,單就是那幽冥石髓就足以讓自己動手了。
芝麻見狀也是錯愕的看了眼柳白……這可不是你這小子的性子的。
不止是他怪異,無笑道長也都覺得有些奇怪了。
柳白則是正聲道:“我柳白這輩子,最是看不慣那種以大欺小的人和事了,這事,我必須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