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木的目光也漸漸的由柳白的手上轉移到了他的臉上,二人目光對上。
黑木言語喃喃。
“像啊,真像啊。”
“怎麼,現在不想借用我的身體復生了?”柳白雙手環抱胸前,笑問道。
反應過來的黑木也是走了回來,重新到了那株野草後頭,搖頭道:
“想要,但是要不起,我好不容易修出條狗命,可不想送在柳無敵手裡了。”
“前輩倒是坦然。”
柳白也沒想到黑木竟然如此大大方方的就承認了。
“沒什麼坦然不坦然的,事就是這麼個事。”
“只是……你怎麼姓柳?你娘回柳家了?”黑木皺眉問道。
柳白抿了抿嘴,沒有急着回答,他從黑木這話裡聽出來了話……孃親回柳家。
能被黑木這般問的柳家,應當也就只有一個了。
九大家之一的甘州柳。
柳白先前也旁敲側擊的問過小草,但是和柳娘子有關的一切,小草的嘴巴都很嚴。
無論柳白怎麼問,小草都不說。
但柳白也早就懷疑過了,孃親多半是有着出身,加之小草也都常說他們秦國他們秦國。
所以孃親是從秦國過來的,小草還說他小的時候,去過楚國皇宮。
這要沒點出身背景,能行麼?
甘州柳,無疑就是最合適的了。
“我娘說甘州那地太荒涼了,沒有回去過。”
柳白沒有直說,依舊是拐着彎的說道。
“也是,甘州那地確實荒涼得很,風沙也大,還是我們楚國江南好。”
黑木沒有意識到柳白在套他的話。
畢竟他也沒想過,有人會連自己的出身都不知道。
而他這話一出,柳白基本上也就已經可以確定了,孃親就是出自九大家之一的……甘州柳家!
只是孃親爲什麼從來沒有提起過?
還不願回去?
這裡邊多半是發生過很多事情,導致柳娘子跟柳家有很大的矛盾,這點都用不着猜了。
知曉了孃親的出身之後,柳白心裡也是鬆了口氣。
至少知道孃親的來路了。
但是不管她跟甘州柳有什麼矛盾,柳白肯定都堅定的站在柳娘子這邊!
這是毋庸置疑的。
“你娘她……”
黑木說着眼中陷入了一絲回憶,這讓柳白也是瞬間警覺,“嗯?”
察覺到柳白眼中的不善。
黑木自嘲的笑了笑,“沒事,我當年也是她的手下敗將罷了,那她現在?”
“我娘和你關係很好麼?”
柳白反問道。
這幾句話沒說,一直打聽我娘做什麼?
他說完後,又放開了對小草的壓制,原先一直被他壓着藏在衣裳裡邊的小草終於忍不住冒頭了。
它從柳白胸前的衣裳裡邊鑽了出來,指着黑木就罵道:“你這小黑子是不是當年沒被娘娘打夠!”
“你要是想的話,你草姐我現在就把娘娘喊來,讓她把你殺好幾遍!”
“真是死不要臉的玩意!”
小草氣呼呼的大聲說道。
柳白聽着這話,也覺得好像不是那麼回事,可還沒等着他在心裡悄咪咪的問上一句。
小草就已經主動解釋了。
“哼,就是公子你想的那樣,當年天下可是流傳着一句話。”
“叫做‘天下誰人不慕青’,當年娘娘的追隨者要是排成長隊的話,都是能夠從楚國都城一直排,排到禁忌最深處的尊神山去哦。”
小草雖是在柳白腦海裡邊說的,但是現實中的它也是雙手叉腰,好不傲氣。
好像說柳娘子……就是在說它一樣。
剛還有些懷疑柳白身份的黑木,見着小草一出來,外加這語氣這稱呼,頓時就信了。
“草……草姐?你怎麼成這樣了?”
黑木瞪着雙眼問道,眼神當中也滿是震驚。
“你以前可是……”
不等黑木說完,小草就已經大聲尖叫了句,“哎呀!!!你說過去的事幹什麼!關你什麼事啊!”
“我現在這樣不是很可愛!”
黑木自是立馬就明白了小草的意思,連忙點了點頭,看眼神竟是還有些賠笑道:“是是是,是我多嘴了。”
柳白看着黑木的這態度語氣,忽地就想起了上輩子看到過的一句話……
“你永遠不知道你心心念唸的女神,在別人面前是一副怎樣的舔狗姿態。”
現在柳白再看這黑木,就有這樣的感覺了。
別人看黑木,高傲,冷漠,不可一世……可現在黑木在小草面前呢,完全就是一副另一幅模樣了。
小草短暫的生氣過後,也是從柳白肩頭跳下,圍着眼前的這顆野草轉了一圈,嘀咕着說道:
“野草野草多難聽,要不你這術以後就改個名字吧,跟着我小草,就叫小草如何?”
黑木聽着這話,雙目之中再沒了先前的情緒,有的只是……深邃。
他同樣低頭看着這株野草,輕聲說道:
“我生於曠野,疾疾奔走於人間,最後歸於塵埃,我生如野草,死當如野草。”
他說這話時,柳白只感覺這暗室當中好似都泛起了一絲漣漪。
一點金光從這黑木身上浮現,點亮,然後只是眨眼的那一剎那,柳白好似在這暗室當中看到了許多七彩的絲線。
這場景他已經不意外了。
赫然是上次借用柳娘子神力時,觀看到的這世界本源。
而此刻,黑木竟然也是觸動了這些規則……柳白頓時明悟,黑木剛剛的那一番話,其實就是他的……道!
他證的道!
小草同樣聽明白了,它被嚇得吐了吐舌頭,然後嘀嘀咕咕的小聲說道:
“你草姐我只是隨口說說,你這小黑子當真做什麼,真是一點玩笑都開不得。”
小草說着也是跳回了柳白背後,吊在那,不說話了。
柳白覺得有些奇怪,就在腦海裡邊問了嘴。
小草也是弱弱的回答道:“因爲娘娘跟小草說過,她說道不輕言,道不得玩笑。”
“哦。”
柳白這下明白了,如此看來,黑木這人應當是不錯的,不然小草也不會因爲開錯了玩笑而難過。
“所以柳公子能學我這《野火》之術,也是柳娘娘的意思?”黑木好奇問道。
“不是。”柳白沒有藏着這個,“是我偶然撿到了前輩的聚氣之物,後邊才順理成章的學會了這《野火》。”
在柳白看來,本就是一句拋開瓜葛的話。
可不知爲何黑木聽了,竟比聽到“是柳娘娘的意思”這話,還要來的欣喜!
黑木仰天大笑了三聲,這才低頭說道:“那柳公子此次前來,可是爲了修那第二門‘野火不盡’的?”
“這第二門大可修行,無事,只是這第三門就不必嘗試了,這條路走不通。”
小草沒有說話,黑木也就恢復了先前的模樣。
“正是,所以還得請前輩幫幫忙。”柳白拱了拱手。
“小事,這要想修行第二門野火不盡,就得有神屍相助,我當年修行之後恰巧還剩了點,足夠你用了。”
黑木大手一揮,極爲豪邁。
“神……屍?這天上真神還死過不成?”柳白聽着這話,難免有些震驚了。
“死過,怎麼就沒死過了。”
黑木笑笑,“人爭一口氣,神爭一炷香,哪怕成了神也得打打殺殺。”
“那他們的屍體在哪?”柳白連忙問道。
這要是自己能搞來一具真神的屍體,那得是多大的財寶?不說別的,單單就是那血氣……恐怕都足以讓自己的陰神成神了吧。
“在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你回去問問你娘就知道了,我現在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去。”
黑木擺擺手,他也不傻,自是看出了點什麼。
好多事柳娘子應當都是沒跟這柳白說過的,既然人家當孃的都不說,自己就更不應該說了。
眼見着柳白還想再問,黑木也及時轉移了話題。
“但這野火不盡最好的領悟時機,是你陰陽合一生出元神的時候。”
黑木上下打量了柳白幾眼,這才說道:“我觀你離陰陽合一應當還有些許距離,若要現在領悟,可是可以,但會虧上挺多,你可要選?”
“敢問前輩,爲何這陰陽合一的時候,纔是領悟‘野火不盡’的最佳時機?”
柳白先前就考慮過這問題了,此時遇着正主,怎麼都得好好問問。
黑木笑道:“你現在領悟,能會這野火不盡的就只有你的肉體,但你若是陰陽合一的時候領悟,你的肉體跟元神就都會這野火不盡了。”
“竟是這樣……這點前輩不必擔心,我自能解決。”
柳白的【僞陰陽合一】之法,可是在腦海中演示了無數遍了,現在就差自己動手施展了。
“哦?”
黑木對柳白這回答答案也不驚訝,畢竟是柳無敵的子嗣嘛……沒什麼是不可能的。
除非說這柳白是天生神祇,不然別的……在黑木看來,那都是理所應當,合情合理的。
“那便好,只是柳公子你的事都能解決,我這卻還有些事要柳公子幫忙。”
“嗯?”
最先出來的依舊是小草,它瞪大着雙眼,哇哇叫道:“怎麼?你這小黑子還想打公子身體的主意是不?有本事你就上!”
“自然不是。”黑木呵呵笑道:“復生之事不可斷,不然等着這事一過,我這赤狐山脈也不得安寧了,惹得些老朋友過來可就麻煩了。”
黑木說着低頭看了看地面,目光好似穿過極遠,看到了另一處空間。
那裡,一堆人正在墓葬裡邊兜兜轉轉,卻又被墓葬裡邊的邪祟逼得四處逃竄。
有些人“偶然”撿到了些許破爛,便以爲是什麼天大的機緣。
黑木就這麼看着他們,眼神中閃過一絲冷漠。
“頂多就是換一個人復生罷了。”
他這話一說柳白也當即就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只是不知道黑木會選誰?
伏安還是虎姑奶奶?
“所以到時候還需要麻煩柳公子幫忙點個火……野火的火。”
“好嘞。”
這點小事柳白自不會拒絕,黑木復生的根基源自於他的《野火》之術,但不管是虎姑奶奶還是伏安,兩人都不會這術。
到時需要柳白幫忙點個火,也是在所難免的了。
“那我現在就……陰陽合一生元神了?”
盤坐着的柳白左右看了看,覺得這暗室就挺合適的,安靜,很是適合突破。
“不,你現在心不靜。”
黑木緩緩搖頭,“事不必急於這一時半會。”
“你現在需要的是好好睡上一覺。”黑木說着伸手遙遙一指,隔空點在了柳白眉心。
剎那間,柳白便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原本還盤坐着的他當即倒地,呼嚕聲很快就響了起來。
小草也是從柳白身後爬了出來,氣呼呼的看着眼前的黑木。
後者不以爲意,反倒是微微笑道:“說吧,柳無敵到底給我帶了什麼話?”
小草站在地上,雙手環抱胸前,左腳腳尖連連點地,很是傲嬌的說道:
“柳無敵,柳無敵也是你叫的?”
“快喊柳神!”
黑木眼神閃爍了剎那,旋即連語氣都變得恭敬了許多,“不知柳神有何指示?”
小草這才心滿意足的收回目光,身子也站的筆直,它緩緩說道:“娘娘只有一句話。”
“什麼話?”
“她說……你這不是斷頭路。”小草聲音不知不覺間都有些清冷。
她在學着柳娘子的語氣說話。
“什麼?”
黑木只覺得今天的驚嚇屬實有點多,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他感覺震驚。
可偏偏這些事,又都不是假的,而是真的。
“她,她這是何意?當年說我這是斷頭路的是她,現在說不是斷頭路的也是她。”
黑木是在問,又或者說是在自言自語。
畢竟自那之後,他也數次嘗試,屢次推演,得到的結果都跟柳娘子說的一樣。
這是條斷頭路。
“娘娘說,之前大家都在籠子裡邊,所以看見的都是斷頭路,但是現在娘娘跳出了籠子,見到的自然就不一樣了。”
黑木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他驚訝於柳娘子跨出了那一步,但又不是很驚訝,小草剛剛說出“柳神”這個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了。
“那……”
“娘娘讓你出去之後,先去楚河找歲至,見完他之後,就去西境長城外找張蒼,到時你自會明白這一切了。”
黑木剛想點頭,卻又聽見小草說道:
“娘娘還說,你要選擇了這條路,那麼作爲交換,等着禁忌東征的時候,你就得充當公子身邊的……死士。”
黑木沉默了,沒有再急着回答。
小草也不催促,只是圍着這株野草轉悠,嘴裡還哼着不知名的小調,好似這些完全都跟它沒關係似得。
直到過去好久,黑木纔出聲。
“……”
柳白睜眼,依舊是在這地底暗室之中,四角的夜明珠裡散發着幽幽的光亮,驅散了所有的黑暗。
他只覺這一覺睡得是神清氣爽。
“我睡了多久?”他爬起來看着那蹲在野草旁邊的小草問道。
“這又沒太陽,小草可不知道哩。”
小草說着又是一躍回到了柳白身後趴着,然後大聲喊道:“小黑子,公子醒來了,還不快些把你的好東西都拿出來!”
野草抖了抖葉子,黑木的虛影再度從中走出,只不過這次他手中卻是多了樣東西。
胃,還是人的胃……
黑木將其底部紮起,提着連接食管的那部分,雖沒有再流血了,但是看着依舊很是新鮮,保存的很是完好。
柳白看着這場景,也是有些錯愕。
這剛睡醒,就來這麼大的嗎?
黑木見狀笑笑,“你修身如野火所需的神屍,就在這裡邊裝着。”
黑木拍拍手裡提着的胃袋說道。
“柳公子別小看了人這胃袋,就像人食五穀,只要進去後,都能被消化。”
“而天底下能裝得下跟神有關的東西,還不會暴露的,也就只有人的這胃袋了。”
“竟還有這事。”
這事的確是柳白不知的,不僅如此,想必這世上的絕大部分人都不知道。
畢竟這可是跟真神有關的事情。
“嗯。”
“公子稍微修整一二,我這隨時都能開始。”
黑木叮囑了句,也就來到了野草後邊坐下。
“好。”柳白本就是在坐着,他只是稍微深呼吸,提起一口氣,背後的小草就已經感覺到了什麼,連忙避開了。
甚至都不是躲到牆角,而是直接就從這暗室裡邊離開。
躲在門口,側着身子,悄咪咪的打量着這裡邊的情形。
黑木見狀難免多看了小草一眼,他還在好奇小草躲那麼遠做什麼,但是下一瞬,他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柳白身後的影子,忽而人立而起,其身披黑金法袍,連帶青銅面具。
只一出現,一股玄之又玄的波動便是在這暗室當中瀰漫開來。
“這……”
黑木又被嚇到了,雙目圓睜的他,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這尊陰神法相。
若是沒見過那些存在的,自體會不來眼前的這到底是什麼。
可偏偏黑木見過……還妾身體會過。
這股氣息雖淡,但的的確確就是那股氣息,而這種氣息的源頭,便是叫做……神!
“你這場地太小些,我施展不開。”
柳白感知着這暗室的大小,微微皺了皺眉。
他的陰神只是身高一丈,就幾乎頭頂到了這暗室的最頂端,這要是三丈高的陽神放出來,別說是站,哪怕是連坐着都得低頭才行。
“你的陽神得是有多大?”黑木難免多問了句。
柳白也不好直說,只得說了句,“很大。”
“那就來外邊吧。”
黑木說着率先走出了暗室,柳白緊隨其後,陰神跟在他身後,只是從暗室剛一出來。
柳白的陰神就感覺到了神龕上坐着的山神法相。
或者說是黑木的真身法相。
“嗯?”
陰神稍有些疑惑,錯愕的聲音響起之際,柳白順着目光看去,就忽地見着這山神金身法相……裂開了!
一道漆黑的裂縫從其頭頂出現,直至將這腦袋都一分爲二。
最前頭的黑木虛影都打了個哆嗦,身形黯淡些許但是轉瞬又恢復,他哂笑道:“你這陰神,好大的脾氣。”
話雖如此說,只是說完後他還是手一招。
原本盤坐在神龕上頭的金身法相也就從神龕上邊飄起又落下,最後飛回了暗室裡邊。
一山不容二虎。
神也如此,真神行走過處,其餘的……都是僞神!
這一行爲舉動,也是愈發堅定了黑木的看法,隱隱約約他也是明白了柳娘子爲何會讓他當做死士了。
“呵呵,那就再讓你開開眼。”
柳白說着心念一動,背後陽神倏忽出現,手持銀白長槍,身高三丈的陽神真身俯視着底下的黑木。
後者都得竭力擡起頭才能看清了。
而打量下來,黑木只有一句話。
“人比人,氣死人。”
柳白本想開個玩笑,說自己是個鬼的,只是話到嘴邊還是沒說出來。
他只是盤膝坐下,緩緩說道:“我這法門能暫時性的將陰陽二神合二爲一,造成一種假神的跡象。”
“等着事後又還能分開,所以什麼時候參悟這身如野火,還得前輩幫忙把控一二。”
“放心便是。”
黑木雖是驚訝於柳白的陰陽二神,但現在也不是驚訝這些的時候了。
與其好奇這些,倒不如好奇柳白接下來陰陽合一生出來的元神,會是怎樣的一副光景。
柳白閉上了雙眼,而在他背後的陰陽二神身上,卻是倏忽飛出了兩股氣。
一黑,一白。
極爲純粹。
黑氣生於陰神,白氣起於陽神。
這兩股氣只一出現後便是盡皆到了柳白麪前,他倏忽點起命火,再揚起右手,虛託着這兩股氣。
左手則是在這兩股氣中央一點,《解珠》盤繞觸動。
黑白二氣便是開始沿着順時針旋轉,起先還有些緩慢,但只是一個呼吸時間過後,這兩氣轉動就極快了。
“果然能成!”
柳白心中欣喜,他先前愁的就是這點,不知道怎麼讓這二氣轉動起來。
他回到家中請教柳娘子,爲的也就是這事。
柳娘子那次並未冷嘲熱諷,而是極爲耐心的聽完後,給出了上中下三個辦法。
其上是她幫忙出手,到時別說是要讓這兩股氣轉起來,就算是要將這兩股氣擰成一股繩,再打個結,對她來說也不過是擡手間的事罷了。
其中是她將自己的力量封印在了一根髮絲裡邊,要用之時掐斷,但因爲機會只有一次的緣故,柳娘子又不在身邊,只是靠着這根髮絲多少還是不太穩妥。
其下則是她傳了柳白一道法門,因爲不太合適的緣故,其中自有幾成失敗的風險。
可沒曾想柳白後邊自己得來的《解珠》法門,這馭氣之道用起來更是如此的得心應手。
隨着這黑白二氣越轉越快,柳白身後的陰陽二神體內也是有着源源不斷的黑白二氣出現。
被捲入這個圓圈當中。
這圓圈也是逐漸分爲了陰陽黑白兩部分,一旁的黑木只是看到這,就眼前一亮了。
他明白了柳白的這法門是怎麼一回事了,只能說……妙!
妙不可言的妙!
直到這陰陽二神體內再沒這黑白二氣出現,柳白的陰神跟陽神也是化作了一個淡淡的虛影。
而他面前的這陰陽圖,則是已經被完全化作了黑白兩部分。
一黑一白的……陰陽魚。
只是這陰陽魚看着極好,但卻缺失了那兩個“魚眼”,這就是柳白爲自己的陰神跟陽神準備的了。
他心念一動,身後的兩道虛影盡皆上前一步,隨即就好似化作了一道青煙被捲入這陰陽魚中。
其中間處,那兩隻“魚眼”正在緩緩凝聚成型。
柳白見狀也就是鬆了口氣,他擡手間,眼前的陰陽魚便是劃過一個弧度,轉動着,從他身前飛到了他腦後。
懸空漂浮。
護立身後。
柳白身上的模樣氣勢也就陡然一變,從一個翩翩少年郎化爲了一個模樣精緻俊秀的小小道童。
只是這變化卻依舊沒有停下,柳白單手掐了個法訣,緊隨其後他身形倏忽化作了一團……野火!
“好!”
一旁的黑木忍不住低呼一聲,他身旁的小草卻是用力的踩了他一腳,又氣呼呼的朝他皺了皺眉。
示意他不要說話打擾。
反觀柳白化作野火後,也就跟在陰神和陽神的後頭,沒入了這陰陽魚中。
至此,動靜消歇,這巨大的石室當中也就只剩下那轉動不息的陰陽魚了。
小草見狀也是忍不住用小手捂住了嘴巴,眼神之中滿是擔憂。
黑木則是拿捏住了手上的胃袋,隨時準備出手。
“你家公子是從怎麼想到這法門的?”黑木看着眼前的陰陽魚,眼中精光閃爍。
他在想要是他早年也能悟出這法門,興許都不用走到這一步。
“哼哼,公子的事情怎麼能跟你這外人說。”
小草踮着腳尖,依舊傲嬌。
“再說了,以我家公子的聰明才智,什麼法門想不到?”
也就是這會,小草剛剛吹噓完,可這原本是緩慢轉動的陰陽魚,卻是倏忽加快了速度。
而且是變得極快,其中更是帶着一股強大的吸力。
彷彿要將這天地間的一切都吞噬掉似得,黑木連忙穩住自身,順帶護住了小草。
至於這傳承地內的其他東西,就由他去了,只見包括神龕香爐在內的所有東西,都被捲入這陰陽魚內,消失不見。
小草緊緊地抓着它身上的稻草,嘴上也是一直輕聲呼喊着,“娘娘保佑娘娘保佑。”
可也就在這時,隨着所有的東西都被吞入之後,這陰陽魚就像是吐東西似得,直接吐出了一個人來。
其模樣赫然是那穿着白袍大袖的柳白。
“公子!!!”
小草眼見着就要撲上去,一旁的黑木卻是厲聲喝道:“接着!”
他一把丟出了手中的胃袋,原本閉目的柳白倏忽睜眼,右手食指中指併攏做劍指狀,再朝前劃去。
《解珠》馭炁,胃袋被劃破。
剎那間,柳白只感覺一股滔天血氣撲面而來,隨之還能見着這胃袋內部正氤氳着金光,他甚至以爲這胃袋裡邊裝着的是多大的一塊神屍血肉。
可等着他適應這金光血氣之後纔看清,裡邊的神屍血肉,竟然只不過指頭大小的一塊,還是小拇指的指頭。
看不清是哪一部位的,只是這肉質紋理都呈現出一股淡淡的金色。
“還不速速吞噬!”
黑木又是一聲叱喝,柳白驚醒過來,連忙身化野火撲將過去,剎那間就將這胃袋燒爲了烏有。
而在他身後的陰陽魚內,也是緩緩邁出了一條腿。
依舊是少年模樣,依舊是白袍,只是等着這道身影完全出現後,黑木感知着這熟悉又帶着陌生的威壓,有些膽寒。
他擡頭,見之如神明。
只是……神明閉目,不願看這人間。
……
柳白只覺得身化野火煉化這神屍血肉的同時,對《野火》這門術的領悟也在飛快的進展着。
也不知過去多久,等他感知着這第二門【野火不盡】終於被徹底領悟之後。
人也就逐漸清醒過來了。
他緩緩睜眼,自身依舊是一團聚起的野火,他心念化爲人形,他剛想嘗試着施展,卻又心有所悟的回頭看了眼。
只見那太極陰陽魚的前邊,正盤坐着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少年。
只可惜這少年雙目緊閉,臉上也沒有絲毫的表情,冷漠,或者說……漠視,就是他所有的情緒。
“你好。”
柳白朝其輕聲喊了句。
元神這次終於有了一絲反應,能清晰的看到他的眼珠子動了動,雖然依舊沒有睜眼,但卻低頭看向了柳白,他張嘴只是吐出一個字。
“好。”
旋即便是化作一道白光,沒入了柳白的眉心,連帶着他腦後的陰陽魚。
柳白稍加感知,咧嘴笑了笑,也沒多說。
黑木也沒問,轉而說道:“試試我這野火不盡如何。”
“好嘞。”
本就點着火的柳白擡腿朝着對面走去,當他第一次提起右腳之時,便已是在腳下留下了一盞野火。
所去約莫一丈遠的時候,他又留下了第二盞野火。
這兩盞純黑色的火焰在這跳躍着,柳白身形又是化作了第三盞野火。
只是眨眼間,他就從第一盞野火上邊走出,後退一步,又是出現在了第二盞野火旁。
隨後速度越來越快,他的身形也就在這三盞野火上邊來回穿梭不停。
直到過了好一會,等着他嘗試熟練了之後,這才穩定身形,又收起了這三盞野火。
黑木這才笑着問道:“多遠?”
他問的是柳白能在多遠的範圍內留下野火,從而保證自己來回穿梭。
這天賦越高,野火所能籠罩的範圍也就越大。
像黑木這個自創者,當時剛一悟出,便是能在方圓三丈的範圍內,隨意留下自己的野火了。
柳白脫口而出,“五丈!”
“嗯?”
黑木眉頭一挑,猛地看向了眼前的柳白,旋即淡淡的說道:“勉勉強強吧,我當初剛悟出的時候,也就六丈而已。”
柳白聽着這話搓了搓手,心中嘀咕道:其實我也六丈,如此看來,我的天賦應當是跟黑木差不多的,所以哪怕是自己悟,也能悟出一門不弱於這《野火》的術法來?
“柳公子這【野火不盡】學了,陰陽合一也成功了,那接下來……是不是該幫幫我了?”
“幫!”
柳白一口咬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