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姨死了,所以接下來連着好幾天,柳白都沒什麼好心情。
在他看來,黃姨畢竟是自己的奶孃,奶孃奶孃,那也是娘,自己是喝過她的奶才長大的。
可現在她死了……
但這也說明人變鬼後,是真的變不回人了,連神通廣大的孃親都救不回黃姨。
更別說別人了。
連着好幾天,柳白都只是在家琢磨琢磨術,又或是跟着柳娘子去她的鋪子裡邊,看她做生意。
柳白享受着穿越以來,最爲悠閒的時光。
而那來自血食城的短刀幫和紅燈坊,也沒再回到鎮子,也沒再聽到他們的消息。
只是馬老爺,在一個傍晚,着急忙慌的來到鎮子。
見柳白已經回來後,這才鬆了口氣,然後返回了馬家莊。
鎮子也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是日。
晚起的柳白正在自家院子裡打拳,拳法自是馬老爺自創的熊拳,沒什麼效果,但舒展舒展身子還是好的。
柳白打的隨意,拳法稀爛,但是坐在桃樹上的小草還是一直鼓掌叫好。
說着一些聽了讓人起雞皮疙瘩的吹捧話。
忽然間,柳白耳邊響起柳娘子的聲音,對於自家孃親這種神仙手段,他也習以爲常了。
“跟你一塊在馬老三那學拳的,是不是有個人叫劉鐵?”
“有,還是和孩兒一塊去的。”
“嗯,他剛來我們店裡尋你,說是他娘遭了祟,去找馬老爺沒找到,問你願不願意跟他跑一趟。”
“找我?除祟?”
柳白還是頭一次經歷這種事……也是愣了愣,這該去嗎?
去了會不會有危險,會不會又發生上次在陰脈裡邊的那種事,柳白一時間有些猶豫。
可要是不去的話,自己整天在家裡縮着,也沒個經驗,以後要是貿然遇見這些事,那就更難對付了。
自己想不通,那就只能問娘了。
“娘,你覺得我該去嗎?”
“呵,這是你的事,你去不去關我什麼事。”柳娘子一如既往的沒有好臉色。
柳白低下了頭,開始委屈,心中默數3,2,1。
結果只數到2,柳娘子的聲音就又響起了,“你要知道,娘不可能一輩子護着你,你終究是要靠自己的。”
語氣雖然冷漠,但是柳白也聽明白了她話裡的意思。
“去,孩兒遲早是得經歷這些的,既然如此,那不如早點經歷。”
柳白仰着頭說道。
“他現在在鎮子西邊那等你。”柳娘子說這話時,語氣明顯輕快了些。
這麼說你不早都算好了讓我去嘛……都讓劉鐵提前等我了。
柳白也沒拆穿,哼唧了聲,便立馬跑回家裡,背上自己的小包,又在腰間挎上那把單手鋸。
等他再度從院子裡的桃花樹下跑過時,小草也跳到他身上。
一人一鬼出了家門,轉而往西,很快就來到了那條南北向的土路上。
再往南,走了約莫幾百米,柳白便見到了那在路邊焦急等待着的劉鐵。
他依舊穿着那打着補丁的灰布衣,見到柳白過來時,還明顯有些侷促。
“走,邊走邊說。”柳白主動開口。
“啊,好。”
劉鐵急忙跟上。
這從黃粱鎮通往附近幾個村子的路還是有的,而且每年都會請土地爺遊神,因而這附近的邪祟也不敢太過猖獗,至少不會大白天在這路上行兇。
“柳……柳白,這次我是真的沒辦法了,我去尋了馬老爺的,但是他不在,六子哥住的又遠,我,我只能來喊你了。”劉鐵語氣不安。
柳白聽了也有些疑惑,“那你沒想過找胡尾?”
“胡尾……他很不好說話的,我跟他也沒什麼交情,我不敢,而且他們胡家在鎮子上家大業大,我去找了也不一定能見到。”
從劉鐵這話裡來看,他是默認自己和柳白有交情的。
柳白也沒否認,轉而問道:“說說你娘到底是怎麼回事吧。”
說起這事,劉鐵又變的着急起來。
“就昨晚,我娘她去地裡拔了豆子草回來,飯也沒吃,就說身子不舒服,躺着睡了。”
“我爹也只是以爲她風寒了,本想着今天早了來鎮子裡找黃大夫給她抓藥。”
“但是沒想到她昨晚大半夜忽然說夢話,還起牀亂走,我和爹一塊才把她摁住。”
“爹說她是遭了祟,然後今天一大早就去祠堂請了祖宗,沒想到回來還是這樣,沒辦法,我這纔去找馬老爺的。”
劉鐵雖然急,但好在說話還是條理清楚的。
柳白聽了明白,便道:“沒事,我點了火了,去了就算解決不了,也能先幫你娘看看。”
再沒怎麼說話,兩人加快腳步,不過半個時辰,便是來到了一個修在小山坳裡的村子。
屋子不多,大都在這山坳中間的平地上,兩側的山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幾間。
劉鐵的家就是在這山上的,柳白跟着他又爬了會的山路,終於來到了一個院子前頭。
屋門口坐着個愁眉苦臉的漢子,模樣和劉鐵很是相似,看着很是憨厚。
“爹,娘沒事吧?!”
劉鐵還沒進屋就大聲問道。
“沒事,還昏着,你……”他剛想說怎麼沒請來馬老爺,可是看到後頭又跟過來一個穿着錦衣的小屁孩後,又怔住了。
劉鐵急忙說道:“這就是我和你說的那個柳白,跟我一塊去學拳那個,馬老爺已經幫他點過火了,他也是走陰人。”
“這……”
劉老三原先以爲柳白年紀小,也是和劉鐵差不多,可現在看來……這纔多大??
這還是穿開襠褲的年紀吧這!
柳白也不知說什麼好,只是說道:“馬師父沒在,我先看看吧。”
“是啊爹,柳白來都來了。”
劉老三一聽,也只能如此了,死馬當活馬醫。
“那就麻煩小……小……”他本想喊個小兄弟的,可是看到柳白這年紀,怎麼都喊不出口。
柳白也不在意,來之前他就已經預料到了會有這情形了。
劉鐵領着他進屋,大廳很寬,但傢俱卻沒放多少,只有張桌子和幾把椅子,牆上也都已經有了裂縫。
房間就在左手邊,只一進屋,柳白就感覺到了一股陰冷。
‘果真是遭了祟。’
他看着牀上躺着昏迷不醒婦人,也沒廢話,直接就點燃了命火。
走在他後邊的劉老三隻是聽到“嘭”地一聲輕響,緊接着便是感覺到一股熱浪撲面襲來。
這……這真的是走陰人!
劉老三驚訝之餘,柳白已經走到了牀邊,他雙手附着無形的命火。
他也不知該怎麼除祟,反正這人既然是遭了祟,那麼自己用命火燒一下,多多少少能有一點用。
他雙手放在這婦女上邊,上下燎了幾下。
很快,這婦人原本慘白的臉上就開始變黑,像是有什麼東西被逼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