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覺得腦袋都大了幾圈,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想盡快找出一個可行的對策,但也不知是被急行軍拖垮了,還是讓這山洞裡發生的怪事嚇住了,一個個“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半天沒人開口。
高思揚見氣氛壓抑得令人恐懼。就對司馬灰說:“你倒是給句話,接下來該怎麼辦?”
司馬灰搖了搖頭,轉頭問“二學生”:“你覺得發生這種怪異現象的根源在哪?”
“二學生”說:“我估計這是一種人類心智永遠無法企及的神秘力量……”
司馬灰皺眉道:“別跟老子裝神弄鬼,你直接說你不知道不就完了嗎?”
羅大舌頭提議說:“我看往這山洞深處走也不是個事,咱手裡的傢伙也不是燒火棍子,卻不如掉頭回去,殺開一條血路!”
高思揚道:“這地方太古怪了。只怕回去也找不到洞口,何況大夥體力透支,又沒糧食和水,哪還有力氣往外逃?”
勝香鄰始終凝神思索,這時忽然擡起頭說:“我猜出這個山洞裡秘密了。”
“二學生”不敢相信,呆望着勝香鄰問道:“你能理解那些人類心智難以企及的秘密?”
勝香鄰說:“你將山洞裡出現的一切怪異,都歸結於鬼怪所爲,我卻覺得是咱們被這個山洞誤導了。”
司馬灰雖知勝香鄰思維清晰縝密,所見所識也遠非只會照本宣科的“二學生”可及,探險隊在山洞裡遇到的狀況,一共存在三種可能:首先是天然造化的地形相似;其次是無法解釋的鬼神之力;最後則是古人在山裡開鑿的迷宮。
不過由於岩層表面記錄了地質波痕,因此第三種可能性絕對不存在。另外這陰山古洞形成於億萬年前,它內部縱然有無數間相似的石室,又怎會根據深度漸次縮小?所以第一種可能也屬渺茫,只有第二種“鬼神作怪”才能解釋目前遇到的一切,不過司馬灰聽勝香鄰言下之意,好像是這山洞本身的原因,難道是這萬年洞穴中存在什麼“幻障物”?
勝香鄰說:“應該是天然造就的地形相似,每一處石室的結構都沒區別,只是規模稍有變化,越往裡面越是狹窄……”
司馬灰奇道:“這可真夠邪門的,別說這古老的山洞是天然造化所生,即使是人力開鑿,大概也做不到如此……如此‘精密’。”
“二學生”附和道:“是啊。每間隔開的石室都完全相同,從外到內居然還依次縮小,確實只能用‘精密’兩個字來形容了。”
勝香鄰心知時間緊迫,沒辦法逐一回答衆人提出的疑問,就將火把交給高思揚,拿出筆和本子。先畫了一個漩渦形的圓圈,又用筆在漩渦上標了許多橫道,她端詳了一眼說:“山洞裡的地形大致是這樣了,螺旋內部有精密的間隔,除了外大里小,結構幾乎完全一致,間隔處的窟窿是輸氣孔,它就像一個……菊石(——差點打成菊花…)或鸚鵡螺殼的化石。”
司馬灰一看本子上的圖形,立即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了,陰山洞穴裡一間接一間的石室,是一條“化石走廊”。
衆人在黑暗中沒能察覺出方向偏移,又見地形地貌一成不變,心慌意亂之際不免妄加猜測,如今捅破了這層窗戶紙,餘下的事便不言自明——這座內部完全中空的山體,其實是個螺旋形的圓盤,它應當屬於某種腕足生物的遺殼,菊石好像沒這麼大,或許是古鸚鵡螺的一種,其殼外表爲磁質層,內部存在多層間隔,由外向內依次旋轉縮小,奇異的分割結構無限接近黃金比例。能夠承受難以想象的壓力,潛入重泉之下的深淵。
司馬灰先前看到古鸚鵡螺的外殼上裹着一層磚化物,估計它是死於噴涌的灼熱泥漿,最終才變成了一個空殼化石,在這茫茫水體中沉浮。
司馬灰想到這心念一動,尋思古楚壁畫和禹王鼎上記載的“天匭”,乃是度測天地之物,它奇紋密佈,可以自行自動,外形是個螺旋狀的圓盤,顯然都與“古鸚鵡螺遺殼”相近,只是沒料到會如此巨大,另外這東西早已經死了,再也不可能自行移動。
司馬灰將這念頭對其餘幾人一說,衆人也都表示認同,據此推測,北緯30度線水體是處在岩石圈下的深泉,只有古鸚鵡螺才能抵達最深處,而楚幽王盒子裡的“遺骸”,也存在於這個深淵的底部。
這時高思揚提醒衆人:“佈置在氣孔裡的燃料維持不了多少時間,究竟要何去何從必須當機立斷。”
司馬灰心想不錯,就問勝香鄰:“古鸚鵡螺遺殼裡還有沒有別的出口?”
勝香鄰只見過普通的鸚鵡螺化石,不知與這古種有沒有區別,但依常理推測,往深處走的話地形會越變越窄,盡頭未必存在出路。
司馬灰暗想:“化石洞窟只是個空殼,外壁裹着磚化物,應該沒有看上去那麼堅厚,等走到裡面最狹窄的隔室中,嘗試用大口徑獵槍往上轟擊,說不定能打個豁口出來。”於是橫下心來繼續向裡走,接連穿過幾間石室,巖壁上的氣孔變得更窄了,卻仍是不見盡頭。
羅大舌頭在前不住叫苦道:“這麼跑下去可真是黃皮子拖雞——越拖越稀,即使精神上不滑坡,肚子裡也抗不住了……”話說一半就沒了聲音。
司馬灰等人聽羅大舌頭忽然住口,心下都覺奇怪,立刻跟進去用火把照視,只見這間石室巖壁環合成圓,繞壁一週都是跪地的石雕鬼俑,身上古紋如花,張口結舌,形貌詭譎。
衆人顧不得仔細觀看,先合力將幾尊鬼俑推到洞口,堵住了來路,隨即坐倒在地大口喘氣。
司馬灰定下神來舉目觀望。看這四壁環合成圓的石室已至盡頭。此時擠了五個人再加上那些鬼俑,使空間顯得十分侷促,猶如置身在一口深井的底部。
司馬灰擔心氧氣不足,就讓勝香鄰將火把壓滅,之前衆人還留了些電石備用,此刻取出燃起了“電石燈”,白光陰慘爍亮,照的石室一片明亮,但鬼俑的身影投在壁上,更添壓抑不祥之感,而那石壁被燈光一照,登時浮現出無數雙綠瑩瑩的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