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冷夜心服用了養顏丹,早早便開始入定修煉。
她雖不甚在意他人的眼光,可是她骨子裡是個高傲到了極致的人,明日進宮,必定是爭奇鬥豔,各大世家的小姐們必定是施展渾身解數引人注目,她縱然不能是那鶴立雞羣之人,也不定不能再受一句他人譏諷。
緩緩合上眼,幾個呼吸間,她便已經沉浸在修煉中。
月華悄然滲透薄窗,有些許落在她沉靜的面龐上。她眉心紫焰微微亮起,那紫與銀交相輝映,就好似在她面龐上輕輕披了一層神秘的輕紗,添了幾許如夢似幻的美。
而與此同時,彩雲閣和蓮香院的兩位都在着急忙慌的準備着,各種胭脂水粉,首飾配飾一一都要最好的,生怕明日出了一絲差錯。
這次冷老太君選擇讓冷無涯代替她進宮給二皇子慶生,一來是告訴大皇子,她並未站在二皇子那邊,而來也是想鍛鍊一下冷無涯,讓他在皇族與世家面前露露臉。
這個道理冷無涯自然是知道的,這應當是一件高興的事,他卻輾轉難以入睡。
明日進宮,他不止要帶上六妹八妹,還要帶上那個如今連他都已經看不透的九妹!那被她一拳打落了牙齒的屈辱還歷歷在目,他始終無法釋懷。
他雖氣惱,可是每每想到冷夜心那張冰冷的臉還有那雙清澈的眸,他心底卻隱隱觸動了什麼,涌起一股他無法形容的感覺。隱約間,他竟生出一個念頭,那便是讓冷夜對他俯首稱臣!完完全全,從頭到腳從裡到外再沒意思反抗!
他想征服她!徹底的征服!
翌日晨曦,陽光早早便穿透了霧,又是晴好的一日。
冷夜心收了功,簡單洗漱一番,開始用早膳。碧芽臉上喜氣洋洋,大眼睛裡滿是笑意,冷夜心看了她一眼,頗爲無奈。
待得用過早膳,冷夜心換上了那件流螢仙衣,便開始梳妝。
坐在銅鏡前,冷夜心看着碧芽因爲激動拿着木梳的手微微顫抖,不覺輕笑道:“罷了,我自己來吧。”
碧芽吐了吐舌頭,長舒一口氣道:“小姐今日要進宮了,奴婢想想就覺得好興奮。不知道大皇子見到小姐如今的模樣會是什麼表情,興許會一見傾心立刻便請皇上下旨賜婚呢。”
聽着碧芽的暢想,冷夜心微微搖頭,拿起木梳開始梳妝。
鏡中的她肌膚瑩潤細膩有光澤,眉眼精巧細緻,她十指纖纖十分靈活,不消片刻便將一頭秀髮梳成了雅而不俗的出雲髻。
用炭筆描了遠山黛,水粉抹了蜜肌,胭脂塗了香腮,點了粉色口脂,鏡中的她就像是用工筆畫細細描繪的美人,高貴也優雅。
碧芽看的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出聲道:“小姐?您這妝是哪裡學的?奴婢還不知道您手這般巧呢。”
冷夜心微微斂眸,含笑不語,起身換了流螢仙衣,輕輕繫上粉白相映的腰帶,此刻的她便真真宛若畫中走出的女子,美的不染一絲煙火氣息。
碧芽欣喜的看了冷夜心許久,忽然便收了笑容,在妝奩中翻找了好一陣,最後只拿出一根陳舊無光的素銀簪子和一對素銀耳墜。
“六小姐和八小姐必定用了最好的首飾,可是咱們——”碧芽有些頹喪。
冷夜心看了看她中的東西,緩聲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沒有名貴的首飾便會輸她們一籌?”
碧芽搖頭道:“進宮之人皆是財權皆有的世家,奴婢是怕他們看輕了小姐。”
冷夜心卻是不以爲然,只淡淡道:“今日我要的去是皇宮,古來帝王之家最不缺的便是榮華富貴,任何金石玉器他們怕是也看的多了,也看的膩了,若我平庸,單憑几件名貴首飾,也照樣入了不了他人的眼。”
碧芽聽的一愣,又道:“可是,女子梳妝是必定要佩戴首飾的啊——”
“這個我自有辦法。”冷夜心微微一笑,起身走出了屋子。
碧芽連忙跟了出去,只見冷夜心徑直走到院子角落,那裡種了一片木槿花,這時節木槿花開的正豔,陽光下帶露的花瓣嬌嫩可人,鮮豔欲滴。
冷夜心掐了一朵半開的白色木槿花,別在發間,轉身回眸,看着碧芽,嘴角柔柔淺笑:“如此,便算是戴了首飾了吧。”
碧芽怔在原地,看着陽光下亭亭玉立的冷夜心,那白色的流螢仙衣光華流轉襯得她肌膚勝雪,再加上那若嬌嫩的白色木槿花,她就好似從天而降的玄女一般,美的如夢似幻。
看着碧芽出神,冷夜心笑着搖搖頭,盈盈邁步,緩聲道:“走吧,別誤了時辰。”
碧芽這纔回過神來,忙快步跟了上去。
而這時候,冷府大門外,冷無雙與冷依憐已然坐在馬車內,冷無涯正蹙眉立在一旁。
“三哥,咱們當真要等那個廢物?她若是進了宮,咱們冷家的顏面可就完全丟盡了。”冷無雙撩開簾子,頗爲不耐的看着冷無涯。
冷無涯不語,只看了看大門內,冷夜心還未來。
冷依憐也附和道:“三哥,六姐說的對,進宮乃是大事。那冷夜心連一件像樣的衣服也找不出來,她哪有臉面進宮?咱們就別等了,若是誤了時辰可就不好了。”
冷無涯眉頭又蹙緊了幾分,他不得不承認冷依憐說的有理。
冷夜心的確是一件像樣的衣服也沒有,她總是穿着帶着補丁的布裙,寒酸到了極致。
擡頭看了看天色,時辰已經不早了。
“三哥,別等了,她必定是不敢去的,今日可是二皇子的生辰,咱們若是去晚了,怕是會留人口舌。”冷無雙越加不耐,急聲催促。
她們怎麼願意讓冷夜心和她們同坐一輛馬車進宮!最好,那冷夜心識趣,知道自己的分量,老實的待在府中,別將人丟到宮裡去。
冷無涯其實也心底裡不願讓冷夜心入宮,她雖然不似從前那般廢物,可是畢竟只是個庶出,且不高貴不識大體,若是去了,指不定會落人笑柄。
一番沉吟後,他衝着車伕擺了手道:“出發。”說完,便徑直上了前面一輛馬車。
幾聲嘶鳴之後,馬車急速而去。
當冷夜心來到大門口時,見到的只是徐徐消散的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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