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怎麼了?還是很不舒服嗎?”我頗爲怪異的表情似乎讓這位女士的相公十分憂慮。
“咳咳,”我清清嗓子,儘量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放柔了聲音,“夫君,妾身已經感覺舒服了許多。”是這麼說的吧,以這個年代來說,我好象記得,電視劇版的《三國演義》裡小喬是這麼叫的,希望羅貫中不要在這一點上唰我。
“真的好些了嗎?”他沒有什麼奇怪的神情,看來是沒錯,我暗暗鬆了一口氣,接着搖搖頭,示意自己無事。
慢慢放緩呼吸,平復着心跳,既來之,則安之吧。
見我好象真的好上許多,他才放鬆似的吁了口氣,“既如此,爲夫還有要事,夫人你……”
我擺出一副大度的樣子,淺淺的笑道,“夫君自去忙便是,妾身無礙的。”
“恩,那夫人好好休息吧。我讓蘭兒熬着藥,等下讓她給你端過來。”他扶我在牀上躺好,細心的蓋好被子,轉身離去。
他一系列的動作,是非常一絲不苟的小心翼翼,不帶任何的粗魯和不耐,甚至找不出一絲可以挑剔的地方,但我卻說不出的彆扭,不是因爲他動作的親密,而是一種說不出的疏離感,也許是他的動作太過完美,彷彿精確計算過一般,卻少了那種人性的溫暖。這位夫人和她相公,絕對可以說得上是舉岸齊眉,相敬如賓。卻沒有那種情到深處的纏綿,所以,他相公纔對自己妻子的病關切,卻說不上急切,更不用說那種生死相許的深情無限了,不然,也不會在自己妻子病得這麼厲害的時候還想着他有其他事了,哎——如果不是我穿了過來,恐怕他回來見到的,就是他夫人的一具屍體了。
真是,包辦婚姻害人啊,封建制度害人啊!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我摸摸胸口,果然從裡面掏出風月寶鑑來,笑容,止不住的溢出來,“喂,出來吧。”
白髮俊顏的男子,似是讓天地都失了顏色。
“怎麼樣?還成功嗎?”我急着問道。
風月寶鑑點點頭,“一切都很順利,時間,地點,都沒有太大的誤差。”
我鬆了一口氣,“太好了,不過,”饒饒頭,“我這到底穿到哪位身上了?”至少,要知道名字吧,一片空白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
風月寶鑑舉起手,“我現在讓你身體的記憶回到過去,你就能看到了。”
“恩,好。”看來,這個控制物體時間的能力,還真是好用呢。
隨着閃過的白光,我開始整理腦海中的記憶,姓名:姓遲,有個閨名叫如玉,性別:女,且已婚,現在抱着我的,自然就是這位遲小姐的相公。相公的名字,恩,恩,我猛地瞪大眼睛……
不是吧,有沒有搞錯,她的相公,名字叫趙雲。而且,沒錯,就是那個趙雲,白馬銀槍,長阪坡七進七出救阿斗的那個趙雲。
“怎麼了?”驚愕的坐起身來,風月寶鑑問道。
我搖頭,開始平靜下來,哎呀呀,既然吳靜都能穿小喬了,我不過是藉藉趙雲一個早死的原配夫人的身體,也沒什麼值得驚訝的吧。
算算趙雲差不多走遠了,我纔將手握着的玉佩掛好,從牀上爬起來,不一樣的靈魂就是不一樣,雖然四肢還不是很有力,但起身已經完全沒有什麼問題了。披上外衣,我坐到銅鏡前,鏡中映出的女子,不是那種讓人一見驚豔的美,卻猶如秋日裡的菊花,自有一種與世無爭的嫺靜韻味。這樣的女子,應該獲得幸福吧,我想,嫁給趙雲,也不能說是不幸福,他會對你好,會關心你,會和家人一樣疼惜你,但卻如同隔了一層薄薄的輕紗,咫尺天涯。
算了,想那麼多幹嘛,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周瑜和吳靜,耶?應該說周瑜和小喬,根據這位如玉小姐的記憶,現在應該是赤壁之戰後,劉備及其手下都擠在荊州呢,我回想了下歷史,應該過不了多久,東吳就要招親了,也是周瑜唯一出的一次餿主意。到時候,劉備應該會帶趙雲去,這樣最好,我就賴着跟他們去,也不用擔心路上遇到土匪強盜什麼的了。
等叫蘭兒的小丫頭端來藥後,我憋着一口氣將藥灌了進去,然後打發她出去,讓我“休息”。
結果,正當我爲自己的計劃沾沾自喜的時候,當天晚上,我卻被迫不得不改變計劃,因爲我差點忘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趙雲和遲如玉是夫妻,正常的夫妻都會,耶?那個行夫妻之道吧,就算現在趙雲會顧念着妻子病中的身體,但是,也拖不了多久的。管他的,擇日不如撞日,當天晚上,趁着趙雲還沒回來,我收颳了遲如玉所有值錢的,能帶走的東西,然後唸了兩遍阿彌陀佛祝願她早日升天,準備晚上就出走。
做好這一切,我躺在牀上裝睡,還記得要面朝裡,這樣被發現的可能性就小得多了,神經卻不敢放鬆下來,真的睡着了怎麼辦?支起耳朵,我聽着趙雲的動靜,聽到他回來,輕輕的做完事,脫衣服上牀睡覺,幾乎沒發出什麼大的聲響,在心裡暗暗讚了贊,遲如玉還是很幸福的吧,雖然兩人之間沒有愛情,但是比起這個時代好多身不由己的女子來說的話,已經好上太多了。
身邊躺着的人,呼吸均勻綿長,已經進入熟睡了,我躡手躡腳的爬起來,從他身上跨過,穿上衣服,幸好三國時的衣服都是布制的,穿起來完全不用擔心會發出很大的聲響,拿出櫃子裡藏在衣服下早已準備好的行李,我打開門,望一眼在牀上睡得正好的趙雲,暗歎一聲,可惜了,我也想多看看三國時的頂級將領的,也想看看諸葛孔明,不過這次是沒有辦法了。
輕輕關上門,屋外,月色如練,皎潔似玉,如水般的光芒灑滿天地間,我走向院門口,雖然知道沒什麼理由,卻不是不緊張的,感覺有點像逃跑,就是不知道,明天早上趙雲起牀後發現妻子丟了會怎麼樣?
敲了一下自己頭,能怎麼樣?還不是娶個貌美如花的寡婦回來,想來,他也不會很在乎吧。
拉開院門,我像作賊一樣四處張望一下,周圍一片寂靜,除了遠處偶爾的犬吠聲,連一絲兒聲音都沒有,我已經想好了,等出了這個門,立刻在泥地裡去滾兩圈,裝成戰亂中逃難的女子,這樣即減少了亂世中的危險,而且就算趙雲想找也找不到。明早城門一開,出了城門,就算成功了,哎——真麻煩,如果是自己的身體的話,哪裡會出現這種事。
確定沒有人後,我將手裡的包袱學古裝電視劇裡的那樣交叉着栓在背後,握拳,莫蔚藍,flighting~
轉過身,準備關好門,身後,一人面無表情的抱胸而立,眼睛一霎不霎地注視着我。
我腦袋裡,有一瞬間的空白,然後,我想,早知如此我就應該白天走的,至少不會被抓現行。
燈花搖曳着,在半空中發出輕微的聲響。
我和趙雲兩人,相對而坐,我低頭無語,他緊皺着眉頭,也跟着沉默。覺得氣氛尷尬得緊,我幼稚不堪的玩着自己的手指,感覺像是小時候頑皮被父親逮住了教訓一樣。
“沒有解釋嗎?”良久,趙雲輕聲問道,我想,妻子半夜落跑,他不是不怒的,只是實在對着女子作不出那等樣子,再加上那個女子是他成親了很多年的妻子。
算了算了,我還是不要敗壞人家妻子的名節,坦白從寬吧。
“其實,”我擡頭,“我不是如玉。”
果然,趙雲眉頭鎖得更緊,“什麼意思?”
偷偷的,我做好隨時向門口衝去的準備,雖然知道這很徒勞,“我不是如玉,你妻子惜雲已經於今日過世了,我只是,借她的身體一用而已。”
我會不會被當作妖孽捉去燒了啊,打個寒戰,我打定主意,實在不行的話就回現代,然後再另外尋找合適的肉身。
下一刻,異常美麗的銀光一閃,我的脖子上,立時多了一柄劍,好快的劍,我幾乎沒看清是怎麼駕上我的脖子的,更不用說躲開了。
“你到底是什麼妖孽?有什麼企圖嗎?”一字一頓的,趙雲問道,全身上下散發出一種駭人的氣息,那是一種從戰場上久經生死的人才會散發出的氣勢,瀰漫着血,與火的味道。
我一怔,只聽得“錚”的一聲,趙雲的劍被一柄有影無形的劍擋得來勢一緩,我雙手幾乎是無意思的架着承影攔下趙雲的劍,雖說如此,我仍是被凌厲的劍勢壓得腳一軟,單膝觸地,生疼。脖子上一涼,隨即也是一陣火辣辣的疼痛感,不用說,肯定是被趙雲的劍氣所傷。
果然不愧是承影,竟在感覺到趙雲的殺氣後自動護主,幾乎是引導着我擋下那一劍。
見了我手中忽然出現的劍,趙雲眼中的疑惑一閃而沒,卻在看清承影之後猛地從眼中爆發出一叢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