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請過來吧。”
聽到黎雪峰的回答後,羅蘭顯得很愉快。他擡起手,做出招呼黎雪峰的動作。不過隨着羅蘭輕輕的甩動手腕,一把不知從何而來的匕首立刻激射而出。這把通體透明,猶如水晶鑄就的利刃夾帶着致命的速度與威力。它掠過黎雪峰的身邊,深深扎進了聖劍亞空的眼眶。
靠着鋒利的刀刃爲前引,那把匕首最終有一半穿出聖劍亞空的後腦,硬生生的刺進了面。它所蘊含的強勁力量,幾乎不遜於強弓硬弩。這讓黎雪峰皺起了眉頭,因爲他實在不覺得這種突然的行爲中包含了多少友好的成份。
向着冷下臉的黎雪峰,羅蘭聳了聳肩。他露出略帶歉意的微笑,然後淡淡的說道:
“我想,你不會希望那個傢伙活着見到他的同夥吧?”
“……我覺得,你在做這種事情前應該先通知我一聲。否則的話,我很難保證自己不會有過激反應。”
對於羅蘭的辯解,黎雪峰以同樣冷冽的聲音回答道。接着他撤去剛纔在剎那間爲自己加持的防護魔法,再散去了右手上的一圈光輪。 ̄ ̄那是一部分被注入魔力的暗月儲法紋身在發光,它包含了死亡一指這個強力的攻擊法術。
一旦成爲死亡一指法術的目標,不管是誰都得拿命來賭一把運氣。假如實力不濟,那麼就會當場斃命。即使僥倖偷生,也得脫層皮。所以在七級法術中。死亡一指可算是最可怕的殺戮法術之一。而且它施展的速度奇快,更是讓人防不勝防。用作應付突發情況,實在是不二之選。
雖然羅蘭未必知道自己去鬼門關兜了一圈,不過他還是再次摘下了氈帽。羅蘭優雅向黎雪峰行禮,然後站直身體說道:
“好吧,我承認先前的行爲有失妥當。作爲同盟,我確實應該徵詢一下你的意見才行動。可以原諒我嗎?”
“算了,當作是磨合吧。”
“你真是寬宏大量。時間有限,我們也該走了。請過來,我需要你出一份力。”
“……好。”
在應承羅蘭前。黎雪峰遲疑了一下。因爲他還記得這個黑衣劍士鬼魅的速度。在近距離的情況下,恐怕整個黑日城裡除了費爾南多。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能抵擋羅蘭的雙劍。但這時亞空神族們拍動翅膀的聲音已經越來越近,讓黎雪峰沒有了猶豫的時間。於是他最後還是點點頭。向着羅蘭走去。爲了以防萬一,黎雪峰悄悄轉了轉空間戒指。這樣一來,他就可以隨時抽出其中的強效法杖了。
當黎雪峰在羅蘭伸手可及的距離站定後,那個黑衣劍士擡起了手。他把藏在手套中掌心按在黎雪峰胸前的法袍上,接着從披風裡取出了一個有點像鬧鐘東西。羅蘭輕輕的擺弄了那個東西幾下,一道傳送門就出現在他身邊。羅蘭滿意的點點頭,然後笑着說道:
“請進。女士優先。”
“嗯,這還差不多。”
“好的。”
菲裡和維維安一起望向黎雪峰,等到他頷首表示認可後便先行踏入了傳送門。羅蘭微笑着示意讓黎雪峰先走,同時有些嘲弄意味的說道:
“如果你隸屬的法師塔不在城裡施加禁制,就用不着這麼麻煩了。”
“禁制?”
“……你不知道?在黑日城裡,只有穿着附帶幽暗之月徽章法袍的法師才能自由傳送來去。否則的話。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至少上次戰爭中,惡魔們就沒辦法亂來。”
羅蘭的話聽得黎雪峰唯有苦笑。他一路連蹦帶跳的晉級爲高階法師。而且沒有涉足過空間系的法術。所以對於很多連學徒都明白的基本常識,黎雪峰根本是一無所知。他低頭看看自己的**師之袍,對着上面幽暗之月徽章嘆了口氣。接着黎雪峰跨進了傳送門,搶在亞空神族抵達前離開了現場。
當羅蘭也進入後,那扇微微發光的傳送門便消失了。除了晚到一步的亞空神族們被氣得暴跳如雷外,另一邊黎雪峰也馬上火冒三丈。因爲他被傳送到了一個狹小、陰暗、像是下室的房間裡。但和黎雪峰一起抵達的只有羅蘭,菲裡和維維安則不知所蹤。
“什麼意思?”
黎雪峰轉過半個身體,盯着羅蘭詰問道。他面如寒霜,眼中蘊含着真正的怒火。假如羅蘭打算把菲裡和維維安作爲人質,以便在交涉時加上額外的籌碼。那麼黎雪峰敢肯定,自己會在未來的某一天回來,讓羅蘭付出百倍的代價。
但事實上,羅蘭並沒有什麼不好的想法。他自如的面對震怒的黎雪峰,露出了輕鬆的笑容。羅蘭深深的鞠躬,然後懇切的說道:
“抱歉,我認爲需要交涉的對象只有你一個。所以就自作主張,將那兩位小姐安排去了其他的方。請放心,她們會受到絕對的禮遇。我想即使是一國的公主,都不會比她們得到更尊貴的接待。”
“你前面說過……”
“是的,我說過我會徵詢你的意見再行動。”
羅蘭坦然的點頭,承認自己的失信。接着他走到一張木桌旁,坐進了邊上‘吱呀,作響的椅子裡。羅蘭將雙手互握,放到桌子上。隨後他一邊示意黎雪峰坐到對面,一邊認真的說道:
“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但我也希望這能成爲我們之間的溝通法則 ̄ ̄一對一,私下交流。我覺得在我們身處的領域裡,有太多私密內容。它們不可能外傳。即使最親近的人都不行。你覺得呢?”
“未必。”
“包括你所擁有神力?”
“你!!!”
剎那間,黎雪峰的身上至少爆出了五道法術的光輝。但羅蘭卻毫不在意,只是靜靜的坐着。這個黑衣劍士只憑一句話就洞悉了黎雪峰的秘密,粉碎了他的矜持。此刻的黎雪峰驚訝之極,他不明白羅蘭爲何會知道連費爾南多和沙洛都察覺不到的事情。於是黎雪峰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準備在必要時用武力來解決問題。他快速遊移了一下目光,發現身處的方並不適合一個法師與戰士對抗。
“別緊張。”
相對於神經緊繃黎雪峰,羅蘭非常的放鬆。他以慢動作把拿着東西手從桌子下擡起,以免刺激到對方。最後羅蘭將一瓶酒放到桌面上,再用另一隻手取出了兩個杯子。他鎮定的把酒斟進杯子裡。然後淡淡的說道:
“請坐。你看,就像我前面講的那樣吧?我們有些東西無法和其他人分享。無論是多麼親近的人。在這個世界上,有些被挑選者註定無法擁有真正的朋友 ̄ ̄除了他們的同類以外。就像魚不能理解鳥一樣。領域內人和領域之外的人根本沒有交集。……即使有,那也是短暫的。更悲哀的是,就算是難得的同類,也往往會互相慘殺。所以我很高興遇到你,一個不必揮劍相向,都同樣可以理解我的人。所以請坐下好嗎?擡頭說話實在是很累。”
“嗯……-”
黎雪峰緩緩點頭,同時仔細觀察着羅蘭。但無論他怎麼看。甚至悄悄的施展偵測法術,都沒有從羅蘭的那裡找到一絲敵意。倒是黎雪峰體內神力之種開始微微的顫動,彷彿實在與什麼東西產生共鳴。
當黎雪峰終於坐進位置後,羅蘭輕點手指,以巧妙的動作將酒杯推得滑過桌面,停在了黎雪峰的面前。接着他拿起自己的杯子。帶着一種飽含苦惱的奇特微笑說道:
“來,爲了我們這兩個異數的存在,乾杯。”
“……乾杯。”
在和羅蘭輕輕的碰過杯沿後。謹慎的黎雪峰以仰首的姿勢,將酒偷偷倒進了空間戒指裡。他決心,不到羅蘭正式表明立場,就決不放鬆警惕。羅蘭保持着古怪的微笑,盯着黎雪峰看了一會。最後他嘆了口氣,然後低聲的說道:
“真是小心。不過也難怪,我們要活下來實在不容易……”
“可以回答我的問題嗎?”
“什麼?”
“你前面的話。我希望你能先解釋,而且不要遮遮掩掩的那種。”
“怎麼會呢?”
羅蘭丟下空酒杯,將腳翹到了桌子上。他把雙手在腹部互握,隨後晃着椅子說道:
“有什麼好隱瞞的?我們這樣的存在,彼此都能感覺到對方的真面目。假如換個人坐在你的位置上,我會先送上一打詭計來做試探。但那些對你沒用,因爲我們是同類。……好吧,我直接說吧。我和你一樣,也擁有神力之種。”
說到這裡,羅蘭停了下來。他毫無徵兆的跳起,落時已經雙劍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