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雪峰感到自己的魔力在流逝。其速度的飛快,簡直像是決堤而出的洪水一般。如果沒有沙洛和茱荻不斷的進行補充,他的全部力量將在三十秒內消耗殆盡。而這個巔峰法術至少需要十五分鐘來做準備,或者更久。持續增強的能量順着暗月儲法紋身流動,讓黎雪峰能清晰的感到遍佈整個身軀的熱流。它們最終匯聚到黎雪峰的胸前,形成滾燙的一團。
在黎雪峰身前的五百尺,另一場更具可看性的戰鬥也在進行中。黑日女士、艾瑞尼卡斯、威爾排列成緩緩迴旋的三角陣型,與卡爾、四隻巴洛炎魔、以及空曠之影大打出手。黑日女士一如既往的操縱黑色火焰,將那種有影火別稱的原始魔法力量發揮得淋漓盡致。艾瑞尼卡斯則不斷的掏出各種高級卷軸和法杖,以連綿不絕的法術豪雨來逼迫卡爾陷入防守之中。
“媽的,這可是七百年來的積累呀。我敢打賭,要是那些老不死能活着回去,發現我撬了他們的半位面倉庫,一定會放火把第一百層燒掉!……嘿嘿嘿嘿,不過能找到卡琳娜的內衣,就算捱揍也值了。”
當艾瑞尼卡斯喃喃自語的時候,他至少激發了三個八級的卷軸。威爾抽空橫了他一眼,同時頓了下法杖,以威力巨大的能量箭將把一個巴洛炎魔打飛出三百尺。黑日女士的影火從他們中間穿過,將打算靠近肉搏的空曠之影燒得慘叫奔逃。如果沒有卡爾的冰牆術斷後,那一擊就足夠送它下地獄。
相對而言,四隻巴洛炎魔在戰團中發揮的作用實在是乏善可陳。在你來我往的法術豪雨中,它們引以爲傲的巨大力量和肉搏技巧無從施展。甚至連揮出去的鞭子,都會被靜靜飛揚地影火所吞噬。而巴洛炎魔那與生俱來,與法術效果相近的超自然能力也毫無作用。黑日女士和威爾早就加持了完備的防護法術。艾瑞尼卡斯則是根本無視巴洛炎魔們散播恐怖,控制人心的伎倆。即使惡魔們偶爾能驅散掉對手們的法術壁壘,新的防護法術也會以更快的速度重新出現。卡爾焦躁的衡量局勢,接着忽然大吼道:
“全都下去!把城牆清理乾淨!只要能殺進去,其他地都無所謂!”
隨着卡爾的命令,四隻早已不痛快到極點的巴洛炎魔立刻向着黑日城的城頭降落。它們喜歡豪快的腥風血雨,對持久而又佔不到上風的僵局沒有興趣。這是非常正確的判斷,將兩難的抉擇擺到了黑日女士等人地面前。很明顯。守軍原本就脆弱的防線經不起那四隻巴洛炎魔的衝擊。假如黑日城在黎雪峰釋放巔峰法術前便被攻破,那麼一切的努力就都沒有意義了。
當巴洛炎魔們離開的時候,卡爾也退開了五百尺。他和空曠之影暫時中斷了攻擊,以陰險地目光看着三個舉棋不定的對手。黑日女士、艾瑞尼卡斯、威爾互相交換了幾個眼色,然後很快做出了選擇。在千變萬化的局勢前,他們根本沒有討論的餘裕。
“這裡交給我吧。”
威爾淡然地說道,接着飄出了三足鼎立的陣型。聽到他的決定後,黑日女士一言不發的落下。艾瑞尼卡斯則大聲的笑着。在離開前連續爲威爾加持了五、六個防護法術。於是卡爾重新逼近,眯着眼睛打量準備獨自迎戰的巫妖。但他沒有立刻動手,反而先鞠了個躬,然後冷冷的說道:
“冒昧的問一下,您是不是弱不禁風地威爾先生?”
“那是很久以前的名字了。現在我就叫威爾而已。”
聽完卡爾的話後,威爾從容的回禮。這是高階施法者之間的彼此尊重,也是在對本質相近的同類表示敬意。卡爾肅然起敬的注視着不遠處的巫妖,沒有半點做作地成分在其中。無論雙方地立場如何。他都對威爾感到由衷的欽佩。畢竟在行走於深淵中地人當中,沒誰會有不知道有關於這個巫妖的故事。——
很久以前,曾經有一支由六個人組成的冒險小隊踏上了深淵的土地。他們是如此的強大,以至於沒有惡魔膽敢阻擋在前進的道路上。那六個人縱橫無忌,最後甚至深入到深淵的第五百七十層,魅魔女王,美坎修特的國度。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無人知曉,除了美坎修特的情人狄摩高根被徹底激怒以外。在狂怒的惡魔君主面前。那支空前絕後的冒險小隊終於潰敗。其中有三個人被當場殺死,剩下的則僥倖逃走。活下來的人是聖武士阿蒙德拉、武僧費爾南多、和法師威爾。他們帶着累累的傷痕從深淵中消失,藏匿去了多元宇宙的角落。
作爲標誌性的特徵,當時看起來總是病懨懨,永遠咳嗽不止,有弱不禁風外號的威爾擁有一根奇異的法杖。它由黑玉雕琢而成,纏繞了金絲銀線,還點綴了藍寶石。這根法杖現在正被巫妖威爾拿在手裡。使得卡爾能夠猜測出他的身份。
久遠的回憶在一瞬間流過卡爾的心底。最後他有些遺憾的搖搖頭。接着再次開口說道:
“坦白的講,我是聽着您的故事長大的。不過遺憾的是。眼下我們是敵人。聽說您當初就是同伴中唯一沒有進入傳奇領域的人,現在看起來似乎也仍然沒有。固步自封是法師之恥,我會讓您永遠的記住這點。”
“至少我治好了咳嗽的毛病。”
卡爾的話聽得威爾啞然失笑。他悠閒的把玩法杖,然後繼續說道:
“成爲巫妖后,我不再會因爲咳嗽而打斷施法。而且當年的我只有十六級,現在我已經十七級了。最重要的是,沒有無用的法術,只有無用的法師。你可以來試試,我無任歡迎。”
“……好的,我本來就打算讓您知道阻攔在傳奇領域前的溝塹有多深!我對您地經歷很感興趣,所以一定會徹底研究您的靈魂!”
面對毫無緊張感的威爾。實際等級有二十八級的卡爾反而感到了一絲不安。爲了壓過這種不適,他決定在最初的攻擊中就傾盡全力。靠着從美爾琳絲那裡剝奪來的生命之力,今天卡爾還能再施展出一個巔峰法術。於是他深深的吸氣,將覆蓋皮膚的白色光芒收進體內。威爾無動於衷地看着卡爾,同時低聲的唸誦咒語。最後卡爾激烈的伸出手指,威爾則將雙手前推。
如同重創費爾南多的那次一樣,強烈的震波從卡爾的指尖出現。它們原本經過完美計算,不僅可以將威爾化作齏粉。更能進而威脅到遠處的黎雪峰。但在現實中,被超級音擊術送進末路的卻是空曠之影。它毫無防備地成爲目標,來不及留下隻言片語就消失了。
彈指一剎那,卡爾的友軍便灰飛煙滅。在無法想象的事實面前,他徹底的怔住了。卡爾的指尖發抖,根本不明白剛纔自己爲何在瞬間轉了半個身子。威爾笑吟吟地漂浮着,以欣賞對手那窘迫的樣子。他看着卡爾把眼睛越瞪越大,然後才溫和的解釋道:
“我敢說。我至少花了超過你十倍以上的時間來鑽研每一個法術,以讓它們發揮最大地效果。當然,我必須承認,能施展巔峰法術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不過你也看到了,在適合的情況下。一個轉向術就可以解決問題。重複一遍:沒有低級的法術,只有低級的法師。更何況在當初的夥伴中,我負責的是如何讓他們避免受到法術傷害。真正負責用魔力來摧毀敵人的,是艾歐拉姆。”
“不、不可能!”
在威爾平淡地述說中。卡爾動搖了起來。他甚至第一次真正露出恐懼的表情,連聲音都在打顫。卡爾瘋狂開始施法,希望能挽回劣勢。這次他準備的是九級法術中的精萃,時間停止。它能迫使流動的時間站住腳步,爲施法者換來近二十秒的自由行動機會。靠着時間停止法術的幫助,卡爾或許能趕去給予黎雪峰致命的一擊。就算失敗,也能打斷巔峰法術地進行。
“真沒創意。不會開發新技巧地法師,永遠都是失敗者。”
面對狂烈舞動雙手的卡爾。威爾搖了搖頭。他低聲唸了幾句咒語,接着又與卡爾同時釋放出了法術。隨着威爾地動作,卡爾忽然發覺原本充溢他雙手間的魔力變得空空如也。卡爾明明施展了一個九級的法術,可是卻什麼都沒有發生。這使得壓迫他的恐懼超越了極限,反而沒了感覺。在腦海一片空白的茫然中,卡爾清清楚楚的聽到了威爾的闡明。
“法術壓制,你應該聽說過這個超魔技巧吧?適當的調節自己的魔力,與對方的法術產生共鳴。進而互相抵消。當然。大部分的情況下沒必要做得像我這麼徹底。只要一點點的干擾,就可以讓對方施法失敗。這是中階法師就有機會接觸到的東西。不過我至少練習了兩百年。”
“莫勒——!!!”
聽完威爾的話,卡爾終於發出了絕望的慘叫。他徹底失去了與威爾單打獨鬥的信心,只期望盟友能來助一臂之力。看到這一幕的有很多人,作爲其中的一份子,艾瑞尼卡斯奸笑着說道:
“我就知道沒有法師能從那個骨頭架子的手裡討到便宜!唔……威爾研究東西一向不怕花功夫。那種心無旁鷺的態度,會不會和他沒有睾丸有關係?嘿嘿嘿嘿,或許我該認真的考慮一下,把規矩改成只有經過閹割的人才能當法術學徒。否則的話,男歡女愛實在是太浪費他們的時間了。反正嘛,不管是烤餅乾還是共度**的機會,他們也不會跟我一起分享。否則像我這麼寬宏大量的人,根本不會介意一張牀上有三個人……”
當艾瑞尼卡斯在胡說八道的時候,他所面對的巴洛炎魔揮出了帶着火焰、倒刺、鐵球的長鞭。假如在法師塔的內部,艾瑞尼卡斯可以單手料理半打這種貨色。可是現在的他是藉助了陰影物質來構造身體,根本連一半的實力都發揮不出來。於是耗盡卷軸和法杖的他聳聳肩,任憑自己被鞭子捲住。巴洛炎魔發出勝利的咆哮聲,將艾瑞尼卡斯拖向環繞它的死亡火焰。當距離接近到惡魔的火焰長劍可以觸及時,至高法師依然顯得滿不在乎。他毫不掙扎的看着長劍切進自己的額頭,然後變幻着三十九張分成兩半的笑臉說道:
“晚安,替我向死亡之神奈落問好。”
下一瞬間,劇烈的閃光從艾瑞尼卡斯的身體中炸裂了出來。這是九級法術,**師的最後一擊。在它的作用下,所有艾瑞尼卡斯準備過的法術全部融合在一起,化作破壞性的能量爆發出來。巴洛炎魔的龐大身軀完全被閃光所吞噬,只剩下半張暗紅色的翅膀斜斜飛落城牆。與此同時,另一個坐在幽暗之月法師塔頂層中的艾瑞尼卡斯點了點頭。他推開面前的水晶球站起,接着愉快的說道:
“行了,這回誰都不能指責我偷懶。只要哭着認錯,那麼橇竊半位面倉庫那樣的小事也不會有人追究了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給威爾去他們處理吧。嗯,真是賺翻了!嘿嘿嘿嘿……”
艾瑞尼卡斯得意洋洋的說完,然後伸了個懶腰。他坐下開始冥想,以補充消耗掉的力量。艾瑞尼卡斯沒有看見,在水晶球的映像中,莫勒的身邊再次打開了數十道傳送門。惡魔們蜂擁而出,而死亡君王之鏈則在那隻完美巴洛炎魔的掌中化作虛無。神器的毀滅會釋放出構成它的核心力量。在莫勒的掌控下,那股力量將用來構建成通往深淵的永久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