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府大堂內,吳大人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兩年了,每當想起老沐我心中都充滿了愧疚,這些日子,你一定也受了不少苦吧?”
沐清馨微微搖頭:“我沒事,此次前來只是想請吳大人告知家父葬在何處,兩年了,我想去祭拜祭拜。”
“難得你這孩子一片孝心,沐府上上下下一百三一口人,全部被我厚葬在城西寒地。現在慕寒已死,這件事情也算告一段落,不過我還是不建議你留在襄陽。祭拜過後就趕快離開吧,需要多少銀兩我來給你準備。”
“不必了,我已經替沐家報了血海深仇,殺了那通風報信之人,現在心中再無掛牽,祭拜過後自會離去。”
吳大人聽後面露驚訝:“怎麼!你把江郎中給殺了!?”
“江郎中?”沐清馨也皺起了眉頭:“什麼江郎中?”
“兩年前,朝廷爲緝拿貪贓重犯慕寒而放出了懸賞,能提供線索並且將慕寒抓獲的人可以獲得一千兩白銀作爲獎勵。在沐府被屠的前一晚,一個自稱姓江的郎中來到官府自稱慕寒就躲在沐府之中,並且尚未離開。
那日正巧趕上欽差劉大人過來調查此案,所以第二天便派人包圍了沐府,這才……有了後來的事情……”
吳大人一拳錘在桌子上:“說起來也的確怪我,當初若是沒把江郎中叫到面前,不讓劉大人知道此事,或許沐家就能逃過一劫……”
“江郎中……
江郎中……
江郎中…………”
不斷呢喃着這個名字,一個場景突然浮現在沐清馨的腦海,在慕寒進入沐府的第一天,進府爲他治傷的郎中正是江姓!!!
回憶着兩年前的一幕幕,回憶着自己親手將白雪劍刺入良亞軒的體內,沐清馨眼中似乎有什麼東西要流淌出來。她感覺自己的內心彷彿被什麼東西狠狠的刺了一下,不受控制的喊出了‘良亞軒’三個字。
提起良亞軒,吳大人似乎也想起了什麼,繼續說道:“對了,一直喜歡你的這個臭小子應該還在找你。當初他得知沐府被屠,將所有沐家的屍體都看了一遍,沒發現你的屍首還到衙門大鬧了一場,我看他用情專一,是個值得託付的人,便以實情相告,不知道這兩年之內你們可有相遇?”
“原來……畫像上的女子……是……我……”
吳大人後面說的話,沐清馨已經沒有心思再去聽,努力控制着不讓自己的淚水流淌出來,隨後大步跑出內堂離開了吳府。
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沐清馨的雙眼被淚水模糊,在她的海中不斷重複上演着自己將白雪劍刺入良亞軒身體的那一刻,在那一刻,良亞軒發現自己時臉上的那份喜悅還沒有褪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竟然陰差陽錯的來到了城郊,回到了良亞軒曾經的住所。哪裡的一起都沒有變化,院內的小桌上囤積着一層厚厚的塵土,真正意義上的家徒四壁,什麼都沒有。
站在門口想院內呆望了許久,一個蒼老的聲音自旁邊傳來:“姑娘,這家沒人了,你要找誰啊?”
沐清馨轉頭看去,只見是一個坐在鄰家院落門口約莫七八十歲的老太太,老太太很是面善,見到她呆站了許久,於是纔出口提醒。
沐清馨做了個深呼吸控制情緒,走到老太太近前開口詢問:“那您知道,這家人都去哪兒了嗎?”
“嗨,什麼這家人,這家啊就一個小夥子,不過已經兩年沒回來了,聽說是出去找一個姑娘去了。”說着老太太嘆了口氣:“這小夥子爹媽死得早,爲了那個姑娘可沒少受了苦,也不知道,找沒找到。”
沐清馨聽後細細詢問,老太太坐着也是無聊,於是一言一語的講了起來:“那良亞軒雖然生的文弱,作畫確實一絕,畫出來的東西吶,就跟那真的一樣。不過不知道爲什麼,兩年前有個遊方道士路過,說看他是個練武的奇才,所以有塊珍奇的玄鐵可以便宜賣給他。
我們都看得出來,那道士就是個騙子,什麼珍奇玄鐵,說白了就是一塊鐵疙瘩。可良亞軒這個倔小子卻看的兩眼發光,誰的話都不聽砸鍋賣鐵幾乎變賣了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到底還是把那鐵疙瘩買了回去。
之後他又找街坊鄰居借了些銀兩,聽說去鐵匠鋪裡當學徒去了,這一去就是半個月,回來以後銀子沒了,鐵疙瘩也沒了,他自己卻一副美滋滋的樣子。一個人悶在屋子裡做了一個月的畫,這才把欠下的銀子全部還清。
說實話,那孩子挺招人喜歡的,他這麼一走,一早一晚的沒人跟我打招呼,老婆子我這心裡還真有些空嘮嘮的,不知道,他啥時候才能回來吶……”
沐清馨愣在原地,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心裡和腦海中皆是一片空白。彷彿有一種無形的痛苦正在逐漸蔓延,那種感覺比兩年前沐家被滅門的時候還要難受……
老太太並未察覺到這些,擡眼看了看沐清馨有些哀傷的面孔,慈祥一笑:“姑娘,你也是有心事吧。其實也應該像那個臭小子學習學習,有什麼事情就大膽去做,不要等到最後才懂得後悔。老婆子活了八十幾年,後悔的事情數不過來,現在,卻也只能空留遺憾,呵呵呵……”
臨近晌午,沐清馨才重新回到醫館,剛剛進門伶俐鬼便應了上來:“哎呦沐姑娘,你這是去哪了。莫文兄的情況很不樂觀,一直沒有甦醒,氣脈也弱了不少。我早晨接到荼辰的消息,他讓我們速速趕回靈谷,桃翁或許有回天之力!”
看着病牀嘴脣都開始乾裂的任漠文,與良亞軒十分相似,爲了自己都是那麼拼命,那麼傻。沐清馨再也控制不住,兩行淚水劃過臉頰。
片刻,她盯着任漠文動了動嘴脣:“我不會讓你死的!”說罷起身看了一眼伶俐鬼:“我們馬上動身,回靈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