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監獄下

西城監獄(下)

死一般的靜默讓周離心裡不由自主的泛毛。

咔嗒,咔嗒,咔嗒……

沉悶的咆哮着,漆黑的巨獸張開了嘴。看着那扇在面前慢慢打開的金屬大門,唐堯沒有絲毫遲疑的邁步走了進去,周離看着他的背影,怔了片刻,匆忙趕了上去。

“歡迎回到西城監獄,餓虎。”

用主人一般的口吻說着話的男人站在門內不遠處,張開雙臂,向着唐堯快步迎了上來。但是迴應他的不是一雙同樣的手臂,而是一隻拳頭。唐堯一拳砸在來人的右臉上,接着毫不猶豫的越過他,徑自向內走去。

周離緊緊的跟在唐堯身後,看着他熟門熟路的七繞八繞拐進了一間很氣派的辦公室,然後走到那張應該是主人專座的沙發跟前,毫不客氣的坐了下去。

“這裡是西城監獄,是我的地盤。”

不知何時出現在房間裡穿着筆挺灰色西裝的侍者已經爲唐堯和周離奉上了熱茶,端起茶杯潤了潤快冒煙的嗓子,唐堯如此對周離說到。

“你沒聽說過這個地方也很正常,畢竟這屬於軍事機密。任何國家都有隱藏在暗處的力量,這個監獄,還有我們本來要去的那個基因戰士改造基地,都是在這種非常時期纔會動用的力量。”

周離聽的一愣一愣的,說實話,他覺得自己前面二十幾年的人生其實也算是波瀾起伏精彩異常,但與唐堯話中所透露出的信息一相比,那簡直就是小孩子過家家一樣可笑。

不,其實任何的過去,在這如同夢幻一般虛幻而真切的末日面前,都可笑的可怕。

“吃飯,然後好好睡一覺。如果你想,明天我就會將所有你想知道的毫無保留的告訴你。但是,那也就意味着你選擇進入我和鐘琴所處的這個世界。”

端起飯碗,唐堯淡然的說完這幾句話,就一言不發的開始對付侍者送上來的飯菜。周離嘴裡塞滿了米飯,聞言似乎笑了笑,含糊不清的應了聲。

“恩。”

吃飽喝足之後,周離隨着侍者去臥室休息。他走出那間辦公室的大門,視線與站在門外的男人不經意的對在了一起。身形一震,周離的腳步不由自主的停頓。

血紅色的。

搖搖頭定了定神,周離再次看了過去,發現那分明是跟自己一樣的黑色瞳孔,剛剛那一瞬間出現的血紅色雙瞳,似乎是錯覺。

錯覺嗎?

在剛剛那一瞬間,周離的感覺就像是在與一頭魔獸對視,沒錯,就是魔獸。與在那個雨夜被他殺死的那頭魔獸一樣,這個男人擁有一雙與那頭魔獸一般的眼睛。

他記起來這個男人似乎就是剛剛在大門口,被唐堯稱爲‘瘋狼’的那個人。雙方的對視並沒有持續多久,僅僅只是一兩秒的時間,那個男人率先挪開了視線,冷哼一聲走進了周離剛剛出來的那間辦公室。而懷着越來越多疑團的周離也重新邁開了腳步,若有所思的跟着侍者走向休息的房間。

無論如何,總覺得自己是攪進一個非常複雜非常麻煩的局裡了啊。

西城監獄,究竟是誰的地盤?唐堯與瘋狼,又是什麼關係?不,實際上週離連唐堯到底是什麼人都不清楚。僅僅可以確定的是,他與鐘琴相交匪淺。於是問題又來了,鐘琴,又到底是什麼人?

坐在牀沿上點燃煙,周離深深的吸了口,然後仰頭慢慢的向後倒了下去。

“人生啊。”

破曉中的西城監獄猶如一隻蟄伏的猛獸,安靜的沐浴在朝陽清冽的光線中。視野中一望無際的荒原,在這金色的光芒中,勃發着無以倫比的生機和彪悍狂野的美麗。

“很壯觀吧。”

站在露天平臺上欣賞着這一幕日出景色的周離,突然聽見了唐堯的聲音,他回過頭,看見一身黑色睡袍的唐堯正站在平臺入口處對他微笑。

“我曾經看過峨嵋金頂上的日出景象,也曾爲那種難以言喻的壯闊和美麗深深沉醉和震驚。但不知道爲什麼,我卻覺得現在我所見的日出,比那一次的更爲美麗。”

唐堯走到周離身邊,與他並肩而立,共同欣賞這一刻天地自然的奇蹟之美。聽到周離的感慨,他輕嘆一聲。

“景色的美麗是要人去感悟體會的,不同的人自然有不同的見解。即便是同一個人,在他生命中的不同階段,也會有截然不同的感悟。”

“你已經在生生死死邊緣徘徊了好幾次,現在再看日出,自然與當年安逸生活時的感觸不同。”

周離沒有開口,他知道唐堯說的不錯。人在不斷的改變,因爲他所經歷的事情而改變。雖然到現在周離還不清楚,這種改變是不是件好事。

“鍾家那頭母蜘蛛很中意你,我一直不清楚你身上究竟有什麼過人之處,會博得她的另眼相看。這幾天與你相處下來,倒是漸漸有些明白了。”

轉身靠到平臺的護欄上,唐堯從睡袍兜裡摸出煙盒跟打火機,給周離遞了根菸,自己也叼了一根,然後打燃打火機。周離咬着煙湊過去,兩根菸的菸頭抵在一起,在那團搖曳的火苗中點燃。

“跟你呆在一起,就覺得舒服,自在,沒有束縛。怎麼說呢?就像是你身邊的空間與外界是分離的。站在你旁邊,就只屬於你所在的這塊空間內。”

雙手比出一個虛無的圓圈,唐堯似乎也被自己這種說話弄笑了,他放下手,不再試圖闡述自己的感受。託他的福,周離也被弄的迷迷糊糊。乾脆拋離了這個話題,周離開口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你昨天說要告訴我的事情,是什麼。”

“不要急。”

指指自己身上的睡袍,唐堯十分誇張的打了個哈欠,露出一張可憐巴巴睡意未消的臉。

“讓我再回牀上趴一會吧,我昨天可是半夜才上牀的。”

唐堯轉移話題的能力絕對是究極的,在兩人當初第一次見面時,周離就清晰的認識到了這一點。不過唐堯既然說過會告訴他,那麼就無需懷疑。

信任和耐心,對於他所認定的人,周離從不吝嗇。

西城監獄。

歸屬於國家系統,卻又脫離於官方管轄的獨特存在。

按照唐堯的話來說,這裡裝備有最先進的反監測系統,隱蔽性一流。雖然在現在這種情況下,隱蔽不隱蔽都已經無所謂。與普通監獄不同的有兩點,一是犯人,二是□□方式。這裡的犯人都有點特別,他們中的百分之九十九都不能用正常人來形容。異能者,古武者,瘋狂科學分子,還有變異人。隨便一個放到社會中都能攪翻天,普通的監獄根本就不可能關押的住。即便是在這裡,也只是使用了更爲柔軟的軟禁式管理。整個西城監獄的中心地帶就是一座小型城市,所有的犯人都可以自由的居住在這裡,除了不能離開之外,想要做什麼都行。外界會定期定量向裡輸入物資,想要獲得生存所需的食物和水,就要依靠他們自己的力量。以這種手段不斷挑起犯人們的內鬥,讓他們互相牽制來達成管理的目的。

而導致犯人永遠都無法逃離這座監獄之城的終極屏障,就是在中心城市周圍豎起的那一圈‘蛛網’系統。這是五年前鐘琴親自設計並監督製造的監獄終極防衛系統,自從‘蛛網’系統完工的那一日起,再沒有任何一名犯人能夠逃離這座監獄一步。

周離站在唐堯身旁,一起注視着那一圈名爲‘蛛網’的黑色建築物,突然聽到身旁的男人嘆了口氣,道。

“鍾家那頭母蜘蛛的‘黑寡婦’之名也是因此而出,要知道,她唯一的師傅也在這座監獄中。‘蛛網’系統是全智能自動化的系統,因此一旦建立,就是鐘琴自己,也不可能進去救出她的師傅來。”

唐堯說話時的表情很微妙,有追憶,有苦悶,也有難以捉摸的些許悲傷。

“這其中的過程很複雜,但結果的確是鐘琴親手將養大自己的師傅送進監獄,然後又設下絕對無法解除的‘蛛網’系統將其永遠□□。”

周離默然。

“既然她這麼做了,就一定有她的原因在。我不瞭解,也沒必要深究。人與人之間的認知永遠是有限的,只要在有限的認知中尋找到共通點,就可以建立牽絆。”

慢慢的將手中的菸蒂掐滅,周離的聲音堅定而有力。

“就這麼簡單。”

午飯之後,唐堯交給周離一套全新的休閒裝,讓他把身上的作戰服換下來。然後告訴了他一個地址,一個人名。

“東A區331號,謝泯然。”

“他是鐘琴的師傅,你想要得到在這個亂世中生存下去的力量,就可以拜託他。等一下我會把你從東區的入口送進監獄城市,相信你能夠活着找到他。”

說這話的唐堯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思,他是很認真的準備把周離送進那個號稱進去了就永遠出不來的監獄城市裡。沒有給周離槍械,因爲唐堯認爲他沒有保護武器的力量,帶了槍只是給予了他人搶奪的理由。兩柄袖刀,一柄作戰匕首,還有一隻藏在鞋底的薄刃,這就是周離的全副武裝。至於爲什麼要把周離送進監獄中的理由,也很快得到了唐堯的解答。

“炎獄之民正在有組織的殲滅人類聚集地,這裡已經被盯上了。”

這是戰爭,實實在在發生的戰爭,人類與炎獄之民的戰爭。

“‘蛛網’系統擋不住那些炎獄之民。”

帶着周離走到監獄城市的東區入口處,唐堯的聲音很低,卻帶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去吧,去獲得你想要的力量,然後在炎獄之民摧毀‘蛛網’系統的時候逃出去。在這個末日,活下去吧。”

“那你呢?”

周離靜靜的注視着唐堯,在他的目光中,這個一直足夠樂觀足夠堅強的男人,有些疲憊的搖了搖頭。

“這裡是我的地盤,是我的家。”

“我的老婆孩子都在災難中死了,現在的我,也就只剩下這裡了。”

唐堯打開入口的金屬門,把周離一把推了進去,然後按下了關門的按鈕。在緩緩合攏的門外,他笑的爽朗。

“就讓我跟這混帳地方一起完蛋吧。”

通往中心監獄城市的通道牆壁上鑲嵌着藍色的冷光燈,分外幽森靜寂。在這種地方呆的越久,就越覺得壓抑。每向前走百米左右就會有一道金屬閥門,當週離走到跟前就會自動打開,然後在他通過後立刻關閉,似乎是在宣告着退路已絕。

腳步沉重的異乎尋常,周離覺得自己的神經已經麻痹,向前走的動作機械而僵硬。有點恍惚,他不由自主又想起唐堯那個笑容,和那句話。

【就讓我跟這混帳地方一起完蛋吧。】

這算是永別嗎?

的確,人要想死不需要什麼理由。尤其是這種時候,選擇放棄生命比任何時候都輕鬆。最開始周離也是想死的,跌跌撞撞活到現在,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沮喪。只是在經歷了這一連串離奇而艱辛的與死亡拼搏的歷程之後,他現在,想活下去。

午後有些刺眼的陽光從打開的閥門後射入陰暗的通道中,照拂在周離有些恍惚的臉上。他緩慢的擡起頭,看向一望無際的廣闊天穹。

“人生啊。”

謂嘆着擡起腿,邁出那道作爲光明與黑暗分割點的閥門。周離站在午後暖洋洋的日光下,低下頭無聲微笑。

中心監獄城市分爲東西南北四個大區,裡面居住的犯人也是按照實力從弱到強分佈。而城中心的物資補給點周圍一公里的範圍內是默認的禁區,只有每月一日可以由各區的四名統治者進入,並按照協約獲得不同數量的物資。在這座城市中沒有任何明文的規則,只有各個區不同的潛規則。但在這衆多的潛規則中,只有一條是共通的。

強者爲尊。

周離進來的這一天恰好正是這個月的一號,幾乎所有人都忙於領取物資而集中到了中心區附近。他在空蕩蕩的街道上走着路,有些茫然的觀察着這座看上去有點破舊的城市。想找個人問路,走了半天卻連個人影都沒看見。剋制了好奇心,周離認真的觀察着街道兩旁建築物上不太明顯的編號牌。東A區331號,這是他的目的地。

“喲,小哥,來碗麪?”

被突然在身後響起的粗曠聲音嚇了一跳,周離僵硬着回過頭,看見一個頭上綁着毛巾的粗豪漢子正衝他和善的微笑。

“不了。”

搖搖頭向對方走過去,周離這時才發現對方身後赫然是一家蘭州拉麪館。一邊感慨着蘭州拉麪館真是無處不在,一邊有點尷尬的撓着頭,他聳聳肩開口。

“我沒錢。”

清水湯麪。

周離端着碗喝了口湯,勉強能嚐出來一點鹽味。麪條是細細方方的機器龍鬚麪,就是超市裡賣的那種袋裝麪條。不過他還是認認真真的把這碗麪吃了個底朝天,連一滴湯水都沒留下。

因爲這是他用兩根三五換來的。

在這座監獄城市裡,實行的是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沒有任何價格標準,只要交易的雙方都認同就行,無論是自願還是被迫。

“糧食在這裡雖然不缺,但也絕對經不起浪費。每次看見客人吃剩下的麪條,我心裡就不舒服。尤其是新人,有的吃就不錯了,還抱怨這抱怨那,到連吃都沒得吃的時候才知道後悔。”

外表粗獷的大漢一邊收拾着周離吃完的碗筷,嘴裡絮絮叨叨唸念有詞。笑着聽他抱怨,周離用手背擦了擦嘴,開口問。

“大哥,你知不知道東A區怎麼走?”

“你要去東A區幹嘛?找人?”

“恩。”

漢子突然停下了手裡的活計,他認真的看了周離片刻,低下頭嘆了口氣。

“你剛纔在外面看見不遠處那幾座很高的樓沒有?”

周離點點頭。

“那邊就是東A區。”

漢子收口不再多言,周離道了聲謝,沒有留戀的走了出去。當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之時,一直埋頭洗碗的漢子擡起頭,小聲嘟囔了句。

“又一個去送死的。”

在一片低矮的建築羣中,那幾座十幾層高的樓房有種鶴立雞羣的不協調感。周離有了明確的目標,速度自然快了不少。走了有半個小時左右就抵達了目的地,那幾座高樓的正下方。唐堯給的那個地址並不多難找,鐘琴的那位師傅也不是那種喜歡窩在旮沓角落裡生黴的隱士人物。東A區331號的門牌,赫然就釘在這幾座高樓中最高那座的樓門口。

謝泯然,聽名字感覺像是個文人。不過他是鐘琴的師傅,應該很有可能也是個撲克臉的代表人物。說起來鐘琴把她的師傅關進來,這個人自身可能也有什麼問題。

一邊在腦海裡揣測着謝泯然的形象,周離慢步走進了大樓的入口,站在空曠的一樓大廳中,看着正右方那一排無人的木質古代櫃檯,還有那幅掛在大廳正面牆壁上的巨大日出圖,一瞬間無言。

整個大廳就像一個支零破碎的布娃娃,被人用各種各樣不同的布料縫補過後,呈現出一種扭曲到了極致的詭異美感。最直觀的就是腳下的地板,入口這一塊是大理石,往前五米就突然變成了日式榻榻米,間中還穿插着一條青石小路。

乾脆順着這條小路向前走,周離站在路的終點,那幅巨型的日出圖面前。雖然對於藝術沒有過深的研究,但這幅日出確實非常美麗,如果,在那個正在冉冉升起的光球上沒有那個倒着寫的歪歪扭扭的‘死’字的話。

這個破壞了整幅油畫美感的字毫無疑問,肯定是出於此處的主人之手。

謝泯然,鐘琴的師傅,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

周離沉默的佇立於這個倒立的‘死’字之前,沒有注意到不知何時一個身影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後。

“你覺得我這個字寫得怎麼樣?”

某種冰冷的管狀物抵在後心口,周離全身的肌肉在一瞬間繃緊。他聽見了一個聲音,一個很年輕,很好聽的聲音。

“謝泯然?”

答非所問的回過頭,周離有點難以置信的看着身後這個看上去絕對不會超過三十歲的年輕男人,用不太確定的聲音再次確認道。

“你就是,謝泯然?”

“砰。”

一瞬間,背部的某處似乎被凍住,冷進了骨髓裡。周離維持着回頭僵立的姿勢一動不動,時間叮噹走過兩秒,然後真正的痛楚開始蔓延。

“哇。”

一口血涌上喉頭,就像是從地底噴涌上來的噴泉一樣涌出了他的嘴。捂着被子彈穿透的胸口踉蹌後退兩步,周離的視線開始模糊。他隱隱約約的看見那個男人搖了搖手中的槍,湊到他面前說了什麼。

“回答別人的問題是基本的禮貌啊,小夥子。”

意識接收了這句話,周離的大腦還沒來得及分析其中包含的信息,就陷入了停轉。死亡這種東西,從來都是在人毫無準備的時候突然到來,非一般的惡劣。

眼前一黑,周離的身體哐然倒下,鮮血沿着坑窪的青石小路流淌,延伸了很遠。

死了嗎?不,人不是這麼容易死亡的生物。

尤其是在他不想死的時候。

如果周離現在可以說話,那麼他會告訴你,在他的意識即將陷入混沌的前一刻,在他的腦海裡顯現的是什麼。

是那個倒立的‘死’。

逆死,拒絕死亡。

在那一瞬間,周離突然真正理解了主人寫那個倒立的死的含義。在象徵着新生的日出之上,鑄下逆死的信念,追求着生存。這是真正蓬勃旺盛到了極點的求生意念,這是一種‘道’的精神。

在那一瞬間,周離的求生意念到達了他現在所能達到的極致。

西城監獄,獄長辦公室。

“瘋狼,衛星監測圖上顯示他們離這裡還有多遠?”

面容端正的唐家大少咬着煙靠坐在沙發上,臉上是一貫純良的正直笑容。他甚至還很有閒心的招來一名侍者爲他唱戲,漫不經心的接過瘋狼遞過來的衛星監測圖,確認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他猛地一拍桌起身,全身的憊怠氣息一瞬間消失無蹤。

“‘殉道者’系統準備的怎麼樣了?”

“已經完成了。”

“好。”

正了正衣領,唐堯大步走出辦公室,他最後一次向跟在身後的瘋狼確認計劃內容。

“啓動監獄外圍的自動防衛系統,讓那幫炎獄之民攻進來,把他們的注意力轉移到中心城市的那一圈‘蛛網’上去,等他們攻破蛛網,必然與監獄中的犯人發生戰鬥。戰鬥的結果一出來,不論是哪方勝利,都立刻發動‘殉道者’。”

登上通往地下的升降機,唐堯轉過身,在那扇緩慢合攏的鐵門之後,是一雙閃爍着猙獰光芒的瘋狂瞳眸。

“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自己了,周離。”

作者有話要說:PS:鑑於某這張嘴巴劇透的慾望十分強烈,就不多說什麼了。不過這文確實是主BL,其實某一向對於只能喜歡男人或者只能喜歡女人理解不能= =好吧,這是社會意識的問題,不過都末日了,舊的社會觀念社會秩序和意識自然也要崩潰= =不說了,要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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