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見

人生若只如初見

狂風從耳邊獵獵的刮過,龍離坐在龍龍越來越寬廣的後背上,俯視着下方的景色。

他就這麼沉默的看着,一動不動的看着,失去了言語的力量。

在此之前他並不知道這次災難究竟又給他的母星帶來了怎樣的傷害,直到現在,他親眼目睹了這幕慘劇的結局爲止。記憶中腳下曾經優美如畫的山川河流都已經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被撕扯成碎片一樣的悽慘畫卷。

這是,傷疤。一條條深邃的裂痕在地面上縱橫交錯,龍離已經開始質疑起自己的眼睛。這不是他記憶中的藍海,就算經歷了那場被稱爲末日的浩劫,他所見到的藍海也絕非此刻這般……慘不忍睹。

爲什麼?

爲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我的故鄉?

龍離清楚現在不是憤怒的時候,他也清楚憤怒根本改變不了什麼。可當他親眼看到這一切的時候,這種名爲憤怒的情緒,還是在一瞬間淹沒了腦海。

似乎是感覺到背上龍離的心情,龍龍也識趣的一言不發。實際上就連它也被下面的景象給震驚了,明明幾個月前他從這上面飛過時還不是這樣的,那個時候……多美啊。

龍龍悶頭加快了速度,它想它明白爲何龍離要急着趕回基地了。想起那個他出生的冷冰冰的地方,龍龍突然感到害怕,它害怕那裡也像下面這樣,變成了一塊一塊的模樣。

一人一龍沒日沒夜的跋涉,持續了整整兩天。

龍龍已經達到了極限,兩天內從曼陀羅城飛到基地附近,如果有人在之前跟它這麼說,它會認爲那傢伙絕對是在開玩笑。然而事實證明,它居然真的做到了,它居然真的可以飛的這麼快。

這兩天內龍離已經恢復了一些能量,他和龍龍停在龍騰基地附近的某片空地上,之所以不繼續前進,是因爲受到了阻礙。

載着龍離的龍龍依靠它繼承於狗那一部分的靈敏嗅覺,從支零破碎的不成樣子的陸面中找到了基地的準確位置,就在龍龍一個俯衝向着那個位置衝過去的時候,它們狠狠的撞上了一堵‘牆’。

一堵看不見的,牆。

龍龍也曾從其他角度和高度試圖突破這堵看不見的‘牆’,然而它的嘗試都以失敗告終。這堵牆似乎就是圍繞在基地周圍,阻礙着外來者進入。

龍離也試過強行突破,然而就在他觸碰到這堵‘牆’並且試圖發動火焰擊破它的瞬間,他突然察覺到一股強烈無比的危險。毫無疑問,危險的預警正是來自這堵‘牆’,可龍離始終搞不清楚,這堵‘牆’究竟是什麼?

這堵出現在基地周圍的‘牆’,肯定與基地有關係,換言之,肯定與謝泯然有關係。

一想到謝泯然,龍離就突然鎮定了下來。

說句玩笑話,龍離此刻的心理活動可以用一個生動的例子來描述。他現在就像一個站在賭桌前的賭徒,在開牌的前一刻突然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因爲他發現——

“啊!上帝是站在我這邊的。”

在得出這個結論後,龍離反而更加不敢對這堵‘牆’實施什麼暴力行動了。既然這堵‘牆’是謝泯然搞出來的,那麼他破壞這堵‘牆’,就很有可能會傷害到基地。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就在龍離對着這堵‘牆’束手無策大眼瞪小眼的時候,在‘牆’的另一側,某個被他視爲‘上帝’的男人,也正對着這堵‘牆’嘆了口氣。

“去通知第一研究室,告訴他們不要繼續解析這堵‘牆’了。”

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謝泯然注視着眼前這堵看不見的無形牆壁,對站在身後待命的黑一吩咐道。

謝泯然的甦醒是前不久的事情,他這次充能足足花了一天多的時間,然而好不容易保住了記憶醒來,他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被早已等候在屋外的黑一請到了這裡來。由於這堵突然出現的‘牆’,基地與外界的聯繫被徹底阻絕,這使想要在第一時間與‘藍海’總部聯絡彙報情況的基地衆人焦急不已。

其實根據手上的已知情報,不難推斷出這堵‘牆’的產生原因。但很多事情是就算弄清楚了前因後果也無法解決的,就算是謝泯然,面對這種程度的空間亂流,也只能乖乖的嘆口氣放棄。

沒錯,這是……空間亂流。

萊昂的那一槍不僅僅是刺穿了地面,那一槍應該是直接洞穿了從他所處之地到頭頂浩瀚宇宙之間的這段距離。而且謝泯然看着這堵牆隱約有了個猜測,他猜測萊昂的那一槍並不僅僅只是刺穿了什麼這麼簡單。傳輸區當時所發生的異象他也親眼目睹了,萊昂眉心出現的那隻金色豎瞳,絕對不是擺設。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在那隻豎瞳的引導下,萊昂所發出的包含着規則力量的這一槍,真正刺穿的應該是看不見摸不着卻又無處不在的……空間。

規則的力量只能用恐怖來形容,無論是哪種規則,如果能夠爲人所操縱,那都將是一股無比強大的力量。貴族天生具備馭使火焰的能力,他們天生就具備着探索這規則力量的潛力。謝泯然想起那位炎獄人傳說中創造了貴族以及衆多種族的‘母親大人’,心裡就會升起一股難以形容的憧憬之情。

母炎如果能夠現身於世,那該是何等強大的存在?

據說那位血眼之主弗雷就是這位‘母親大人’的地上代言人,關於他的傳說謝泯然也通過不少渠道打聽到了一些。把這些傳說和前幾天獅心王萊昂告訴他的那個情報聯繫到一起,很難不讓人產生一種無力感。

如果萊昂說的是真的,那麼這位強到無敵的血眼之主,就是所有藍海人共同的、最大的敵人。

剛剛發生在眼前的這場浩劫已經證明了這位敵人的可怕破壞力和莫大威脅性。謝泯然確定如果沒有人去制止血眼之主的行爲,他們所生活的這顆星球將會很快被徹底毀滅至渣。

指望炎獄人去對付他們傳說中的神明大人是不切實際的,必須有人去行動,而且是切實有效的行動。

這種時候,能夠被想起來的人,也只有那麼一個。

謝泯然再次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慢慢的吐了出來。這種境況已經不是第一次,自從見到那個人之後,他的生命中第一次有了想要去信任的存在。充滿着曲折的初遇,相識相交彷彿一場無聲的喜劇電影。

是喜劇沒錯啊,他們都還活着不是?

然而他們終歸不是一路人,從一開始就不是。他們的想法差的太多,而且相互矛盾。謝泯然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而那個人也已經漸漸搞清楚了想要的東西,矛盾已經越來越清晰,他甚至已經可以聽見那昭示着正式分道揚鑣之日的倒計時。

滴答滴答,令人厭煩的聲音。

“人生若只如初見……嗎?”

嘆息中的謝泯然目光突然凝滯,他收起了臉上蕭索的表情,看向身前不遠處那堵‘牆’的某處。雖然他無法以肉眼看見‘牆’的存在,但是此刻發生在他眼前的一切,卻絕非幻覺。

他看見了一隻手臂。

那隻從外形上與強壯扯不上半點邊的手臂彷彿憑空冒出來的一般,就那麼突兀的出現在謝泯然的視線中。這是相當靜態的一幅畫面,就好像作畫的畫家是在描繪人體的局部,他在這幅畫卷上只畫了這麼一隻手臂一樣。

然後,那隻手臂動了。

孤零零的手臂在空中揮舞了幾下,似乎是試圖吸引別人的注意力。如它所願,謝泯然看到這手臂的動作,的確向着它走了過去。待得在手臂前方不足一米處站定,謝泯然似乎是思考那麼片刻,便果斷的擡起右手拉住了那隻向他伸出的手。

被抓住手的瞬間,那隻手臂的主人似乎看不見的地方笑了一下,暴露在謝泯然視線中的手臂有個明顯的抖動。接着謝泯然就感覺到,自己抓着對方的右手被緊緊的握住了。

從相握的手掌中傳來的,是讓人莫名安心的力量。

右腿微微後撤,謝泯然肩膀猛的一墜,手臂發力向後一扯,便將那隻手臂的主人從看不見的地方扯入了人間。

隨即,他就被摟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總算叫我找到了。”

耳邊的話音帶着些許笑意,是聽着無比懷念的音調。聲音的主人將他摟在懷裡,沒有任何打算放手的意思。

“幸好看見了你……你弄出來的這到底是什麼玩意啊,差一點我就被送到地獄去做客了。”

我弄出來的?

謝泯然先是一怔,接着恍然露出了險惡的表情,感情這一位是把什麼壞事都往他頭上栽,純粹把他當成了災難源頭來看待的不是?

“我想我有必要跟你說明兩件事。”謝泯然的聲音仿若從冷氣機裡吹出來的夾着冰片的冷風,讓抱着他的某人渾身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

“第一,這玩意不是我弄出來的,我還沒有製造空間亂流的本事。”

某人的臉色瞬間慘白,看來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剛纔說錯了什麼。

“第二,敢往空間亂流裡面闖,你的腦殼應該是壞掉了。”

很好。

被認定爲腦殼壞掉的某人頹然鬆開手臂,他知道自己這件事做的的確相當沒大腦。不過這也不能完全怪他,在知道暴力破壞那堵‘牆’有可能造成不利後果之後,他抱着嘗試的心態採取了另一種方式去接觸了‘牆’。

他只是想要——進去。

這一次‘牆’完全沒有任何牴觸便接受了他的進入,可是在踏進‘牆’中的第一刻,他就意識到大事不妙。這堵看不見的‘牆’根本就是由無數空間裂縫組成的一個無比混亂的異世界,這些空間裂縫一個擠着一個,簡直就像是被某種外力被迫擠壓成這樣的。本來一條空間裂縫的生命力是極爲短暫的,在它張開的同時它也就已經‘死亡’。可這麼多的空間裂縫擠壓在一起,反倒嚴重製約了它們的張開速度,從而延長了它們的生命。

也是因此,他才能從中逃出一命。

待得他鬆開手後,謝泯然立刻向後退開了兩步,這時這位不速之客的全貌才終於完全映入了謝泯然眼鏡後面的漆黑瞳孔中。不得不提,這位客人,真的是相當狼狽。

少了大半截缺了袖子的大衣只餘下幾塊布料還掛在那人身上,裡面的襯衫也沒好到哪去,照樣是一副支零破碎的模樣。最悽慘的應該屬下半身,那條露屁股的褲子姑且不提,就連腳上的皮靴都被改造成了涼拖,恩,還只有一隻。

最後,是那頭狗啃了一樣的頭髮。

被謝泯然的目光從上到下這麼一打量,來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此刻的裝束。不過他的反應也相當可疑,在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破爛布料後,這人最先乾的不是去捂他那暴露出來的雪白屁股,而是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幸好沒有禿……”

謝泯然頓時眯了眯眼,對方這有趣的反應值得記入他的資料庫。不過在短暫的沉默後,他還是很厚道的脫下身上的黑色制服大衣,給對方遞了過去。

“把屁股遮上。”

對方接衣服的動作在聽到這句附贈的話語時明顯一頓,看樣子是受了點小刺激。把大衣端端正正的穿上,來人很認真的扭頭確認了自己的屁股被完全遮住之後,再一次對謝泯然伸出了右手。

“好久不見。”

“準確的說是九十三天。”謝泯然擡起手握住那隻手,冷漠的面容下手掌卻帶着熾熱的溫度。

“好久不見,龍離。”

並肩走入龍騰基地入口處的升降機,在等待升降機緩緩下降的過程中,謝泯然始終沉默的注視着腳下的金屬地面。剛纔龍離最後的那個舉動,讓他心裡產生了一些想法。

【你也聽見了吧。】

這句話他並沒有真的向龍離說出口,因爲這本來就不是可以談論的事情。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和龍離談論起這個問題,那他們必定已經不再是同路人。

【你也聽見了吧,那個倒計時。】

龍離應該也意識到了他們之間的分歧,只是還不願就此放棄。所以他纔會那麼鄭重的對謝泯然說‘好久不見’,因爲他想讓這證明兩人關係的話語更爲深刻的存留在彼此心中。

謝泯然又想嘆氣。

他今天已經嘆了很多次氣,這與平時的他完全不符。不過這好歹也說明他還是個人類,既然是人,有些心情低落的時候也不奇怪。

謝泯然沒有立刻就帶龍離去看萊昂,而是把他帶到了自己的房間。吩咐秘書官去拿了一套符合龍離體型的新人類專用制服後,謝泯然讓龍離在穿衣鏡前坐好,自己則拿了一把手術用剪刀站到了龍離身後。

“沒想到你還會理髮。”龍離雖然心裡有點忐忑,卻還是硬着頭皮配合的說了一句,結果謝泯然的回答瞬間就把他心裡那最後的一絲希望給打到了海底。

“我當然不會。”

謝泯然理所當然的說着話,一剪刀把龍離本來垂到腰間的墨色長髮給剪掉了三分之二。在龍離驚恐的目光中,他三下五除二將龍離本來斷錯凌亂的頭髮給剪了個整整齊齊。只不過,整齊是很整齊,外形就……

好大一塊西瓜皮。

幾乎被自己的髮型雷的風中凌亂的龍離牙齒咯噔作響,他強行壓下心中的怒火,溫言哀求謝泯然道。

“能不能剪的……有層次一點?”

謝泯然沉默的端詳着自己的勞動成果,聞言沉默的……點了點頭。只見他操起那把手術用剪刀,又是幾剪刀下去,這次西瓜皮是沒有了,問題是菠蘿又出現了。

把牙咬的咯噔咯噔響的龍離在思考了片刻之後還是決定忍耐,畢竟只要不是禿頂,髮型什麼的對他來說也不重要。

“拜託,再短一點。”

咔嚓咔嚓。

“不要劉海!”

咔嚓咔嚓。

“那個光環一樣的凸起……太蠢了。”

咔嚓咔嚓。

“板寸吧板寸,板寸就可以了!”

咔嚓咔嚓。

在枯燥的咔嚓聲與龍離越來越響亮的咆哮聲中,龍離的新發型終於出爐。這並不是說這個髮型就能被龍離所接受,只是……他已經沒有頭髮可剪了。

好一顆精光噔亮的大光頭。

彷彿打了一場惡仗般喘着粗氣的龍離看着鏡子裡自己那顆閃亮亮的光頭,有種哭笑不得的錯愕感。這個兇惡的光頭配上他那雙已經無法掩藏的燃燒之瞳,把他一直以來營造的溫和形象徹底毀於一旦。估計他現在走出去,能把路邊的小孩子嚇哭也說不定。

在房間的另一端,完成了這項艱鉅工程的謝泯然正靠在沙發上喝着咖啡閉目養神。龍離走進客廳的腳步聲將他從沉思中驚醒,睜開眼看了看穿着嶄新黑色制服頂着光頭的龍離,謝泯然眯了眯眼,輕飄飄的丟出來一句話。

“獅心王萊昂正在病房靜養,我已經安排了黑一帶你去見他,他現在就在門外待命。”

“萊昂?”龍離一驚,“他怎麼會在這?而且還受了傷?”

“那個說明起來需要時間,而且他現在還沒有完全脫離危險期,我認爲你現在還是立刻就過去看看他,有什麼想知道的,等他醒來你再找我詢問也不遲。”

謝泯然本以爲聽了他的話龍離會在第一時間趕去見萊昂,然而出乎他的意料,此刻站在他面前的這個男人不僅沒有邁開腳步,甚至連臉上的表情都沒出現什麼大的波動。

“給我說明一下吧,現在。”

龍離說着話走到謝泯然對面的沙發上坐下,那雙與常人迥異的燃燒之瞳中火焰安靜的搖曳,配合着那顆剛剛出爐的光頭,讓謝泯然驟然間對他產生了一種強烈無比的陌生感。

“既然這是你的要求,我也不會再說什麼廢話。那天早上……”

謝泯然平靜缺乏起伏的言語聲在客廳內迴響,這的確是一個不算短的說明,他需要爲龍離說明的不僅僅是當時的事情經過,還有經過他分析得出的結論。然而從始至終,安靜傾聽着這一切的那個男人都冷靜的過了分。 Www⊙ тTk án⊙ CΟ

只有一次,在聽到謝泯然轉述那些萊昂曾經說過的,關於弗雷就是這場浩劫的始作俑者的話語時,他的脣角曾經輕輕的扯動過那麼一次。但看在謝泯然的眼裡,那並不是憤怒抑或是驚訝的表現,在那一瞬間,龍離似乎是想笑。

“他讓我向你求證。”謝泯然在轉述完萊昂的話之後曾經這麼對龍離說過。“所以你需要向我證明他所說的是否屬實。”

“我同樣無法證明什麼,我只能告訴你,他所說的就是事實。”這就是當時龍離的回答。

說明告一段落,謝泯然的話音戛然而止,整間客廳驟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聽完這一切的龍離明顯沒有想要說話的意思,所以謝泯然只能再次開口,將他放在心裡的那個問題直接問出來。

“對於那位血眼之主,你有什麼想法?”

聽到謝泯然問起弗雷的事情,龍離終於有了表情。他扯扯嘴角露出一個說不上是譏諷還是自嘲的苦笑,緩慢的開了口。

“我拿他沒轍。”

何止是沒轍,簡直是避如虎狼。在龍離最不願意做的事情裡,與弗雷見面可以排進前三位。

“但現在所有的情報都顯示,他就是我們、是這顆星球最大的敵人。如果不找出解決這個敵人的辦法,我們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顆星球毀滅。”

謝泯然的分析沒錯,比起謝泯然,龍離更清楚這一點。當初在炎獄他就曾爲此與弗雷分道揚鑣,說起來他大概是最早知道這件事的人之一。

“貴族那邊正在進行對付他的計劃,我們暫且還是靜觀其變吧。對於他我的確是毫無辦法,這不僅僅是實力上的差距,還有很多來自某個方面的限制。”

什麼方面?雖然謝泯然很想這麼問,但龍離既然含混其詞,他就知道自己問了也不會得到解答。現在只有一點能夠確認,就是在弗雷的問題上龍離起不了任何作用這一點。

“將希望完全寄託在他人身上,這種事情我接受不了。希望貴族去將他們的始祖殺死,你不覺得這個想法很可笑嗎?”

“也許吧。”龍離不置可否的答道,他平靜的看着謝泯然,拋出了反問。

“如果不去相信貴族,你我又能怎麼辦?我已經說過了,在殺死弗雷這件事上我無法提供任何幫助。你覺得單憑你的力量,能夠對這位炎獄的神明造成什麼傷害?”

謝泯然沉默。龍離說的相當不客氣,甚至可以說是在嘲諷。然而他卻無法提出異議,因爲單憑他們這些藍海人的力量,的確無法對那位血眼之主造成什麼值得一提的威脅。

除非……

“我不喜歡意氣用事,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做出不顧後果的報復這種事,不會發生在我的身上。”

話鋒突然一轉,謝泯然摘下眼鏡,揉着太陽穴對龍離如此說道。

“但是很可惜,我也不是那種忍氣吞聲打碎牙齒往肚裡吞的人,所以這次炎獄人對藍海所造成的傷害,我會分毫不差的一一還回去。”

“你打算做什麼?”龍離問。

“現在還沒到時候。”謝泯然重新將眼鏡戴回原位,鏡片後面的眼瞳中有着銳利的光芒閃動。

“條件還不完全,貿然發動只會造成徒勞的失敗。”謝泯然笑了,在龍離的記憶中,謝泯然的笑容代表的絕非喜悅。這麼說吧,龍離所認識的謝泯然有着兩種模式,一個是剛纔這種絕對冷靜和理智的面癱模式,還有一個就是所謂的瘋狂模式。而這兩種模式的切換契機,就是那個笑容。

“相信我,那會是一場前所未有的豪華盛宴。”

謝泯然愉快的笑着放話道,然而聽了他的話,龍離卻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板衝上了頭頂。不詳,太不詳了,龍離努力揮散心中的不祥預感,反正就算謝泯然再怎麼發瘋,應該也不會對藍海造成什麼傷害。

與瘋狂模式下的謝泯然相處絕對不是任何有腦子的人會做出的選擇,龍離認爲自己已經從謝泯然那裡得到了足夠的情報,因此他果斷的選擇了告辭離開。他估計自己再在那間客廳中呆下去,就必定逃不出被謝泯然扯上試驗檯的命運。

而且說不定,還是他自己心甘情願的躺上去的。

一離開謝泯然的房間,龍離就看見了等待在門外的黑一。對方與他記憶中的那個身影並沒有太大變化,只是相隔幾個月再見到黑一,龍離感覺對方身上散發出的氣息似乎比初見時冰冷了許多。

“請您跟我來。”

見到龍離黑一就立刻如此說,接着連回話的機會都不留給龍離便轉身邁步開始前進。只能跟在他身後往前走的龍離心裡更覺得古怪,這種明顯到過分的‘拒絕感’,可是以前未曾有過的。

在這短短的幾個月裡,在眼前這個人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那個三用大哥大,你還帶着嗎?”

龍離絞盡腦汁總算找到了個話題,說起來他和黑一正式認識的時候那個大哥大可是把他嚇了一跳,那種鐘琴獨有的惡趣味還有黑一的那句‘個人很喜歡’,讓他產生過不少感慨。

黑一聽到龍離的問題後沒有半點反應,就連行走的步伐間距都不曾出現任何偏差。就在龍離以爲對方根本不打算跟自己說話的時候,黑一突然開了口。

“在我被調出警備隊的時候,那個通訊器也已經一起上交了。”

“被調出警備隊?”

“是的,兩個月前我曾被鍾司令調往總部,就是那個時候的事情。”

龍離想起來了,當初他正式宣佈建立‘藍海’之時,爲那場會議做局勢講解的正是眼前這個人。不過爲何黑一又會在此時此刻出現在基地?從曼陀羅城回到基地按照正常的速度要花費半個月左右的時間,如果裡面沒有某種特殊的原因,黑一是不可能被調回來的。

就在龍離思考着該如何措辭的時候,一直走在前面爲他帶路的黑一卻突然停了下來。龍離明白,他們應該是抵達目的地了。

“萊昂大人就在裡面靜養,他的傷勢還不穩定,請您小心不要驚動他。”

龍離點了點頭,得到回覆的黑一轉身就欲離開,然而他的腳步卻被龍離叫住了。

“等等,你在總部那邊也呆過一段時間,我想知道你對那裡的感覺是怎樣的?”

“是個有着蓬勃生命力前景很美好的地方。”黑一直視着龍離那雙燃燒之瞳,低聲回答道。

“但是,不適合我們新人類。”

黑一這一次真的走了,龍離也沒有再叫住他。黑一的這句話令龍離無比震驚,甚至震驚到忘了開口說話。黑一說話時的聲音雖然很低,但是語氣中卻帶着斬釘截鐵的堅定意味。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黑一他在曼陀羅,究竟遇到了什麼事情?

詢問當事人看來是得不到什麼結果了,龍離決定等回到曼陀羅時向鐘琴好好問一下有關黑一的事情,他必須弄清楚究竟是什麼原因,讓黑一得出了那個結論。

面前的金屬門在龍離走進一尺範圍內時便自動向上升起,看來是早就調好了開啓程序。等到整扇金屬門完全升起來的那一刻,龍離終於看見了房間內的景象。

他走了進去。

當初他第一次見到萊昂,是在炎獄米蘭多城的王宮中,那時候萊昂被雷洛打的半邊身體骨骼粉碎,又被弗雷奪走了本源火焰,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而他第二次見到萊昂卻是在血之王冠城,很巧的是萊昂又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躺在病牀上。

這是第三次了,每次他與萊昂重逢,對方都是把自己搞得遍體鱗傷奄奄一息,這種巧合,似乎已經不是巧合了。

從根源去挖掘,造成這種巧合的罪魁禍首,就是弗雷。

“這就是跟弗雷作對的下場嗎?”

站在萊昂的病牀邊喃喃自語的龍離伸出手,溫柔的摸了摸昏迷中萊昂蒼白的臉龐。他很感謝萊昂,是對方幫他保護了這座基地。而且當初如果不是萊昂的背叛將那位血眼之主的注意力完全吸取過去的話,藍海現在究竟是怎樣一副景象,龍離想象不出來,也不願去想。

按照弗雷的性格,如果沒有中途那些變故的話,此刻的藍海早已經成爲第二個炎獄,成爲他手中的另一個……玩具。

在與弗雷爲敵的這片戰場上,萊昂始終是頂在最前面的那個人。

【辛苦你了,我的小獅子。】

龍離在病牀旁的椅子上坐下,就那麼安靜的注視着萊昂的睡容,一動也不動的看着。

【照着你所認定的道路奔跑下去吧。不要害怕,無論怎樣我都會在你身邊,爲你撫平心中的傷痛,讓你有一個可以安眠的地方。】

【奔跑吧,掙扎吧,在完成你的使命之前,不要停下你的腳步。】

【因爲我……一直在看着你。】

作者有話要說:PS:恩……這個字數- -某流感到很欣慰。。。順帶一提,碼這一章的時間總和不超過3小時。。。神說。。。這也許就是狀態流了吧。。。。。。。。。。。。。。。

如果你說第四 卷完結感言彈指八年歸來推倒他冰風中的二三事神明殘夜不被察覺的選擇憎恨上權謀渣滓團下觸目驚心上仙人掌在小餅餅的道路上狂奔血之祭典後篇血蓮花漫長的一夜卡咳咳在月光下好男人的擇偶標準矛盾矛盾逃亡下十二龍騎不瘋魔不成活好大雪與你的距離這個世界西城監獄下憎恨下風起米蘭多絕路哥里蒙攻略中第三 卷完結感言暗流聽聽雲雀在天空唱藍海殘夜聽聽雲雀在天空唱渣滓團中最糟事態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上血之祭典後篇遲到的完結上憎恨下□□渣滓團下兩個傻瓜珍寶西城監獄下雨城那硝煙中的花兒歌聲溫泉渣滓團人生若只如初見罪孽滔天下歸來血染大地重要通知花與夢狂瀾上龍戰於野四渣滓團下龍戰於野三龍嘯基地上雪與血上晚安人生是什麼崩潰瘋魔之夜渣滓團下血之祭典後篇十二龍騎別哭致衆親的那啥書第三 卷完結感言人生是什麼渣滓團中龍嘯基地上好男人的擇偶標準罪孽滔天上憎恨上西城監獄下龍戰於野二願這夜永恆龍戰於野三西城監獄下人生就是充滿該死的偶然好久不見兩個傻瓜彎了又彎瞧了又瞧晨光上最糟事態十二龍騎不被察覺的選擇飛龍在天下那硝煙中的花兒龍騎將崩潰血蓮花歌聲溫泉渣滓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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