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遠,你覺得呢?”劉備沒有回頭,只是問身後的狗頭軍師。
許攸嘆了口氣:“說實在的,這小子夠狠,這一點連我也比不過,還有他把握時機的能力,這一點我也比不過,至於洞察敵軍動向的能力,我可能也……”
“子遠你就說你哪一點比得過他吧……”
許攸想了想,終於還是頹然低下頭去:“呃,大概是跟隨主公的時間吧……主公,你提拔屬下時也要考慮年資問題哦。”
“還要給你算工齡是吧!”劉備終於是放棄了,回過頭去再看着法正,“法孝直,假如我說我還敢用你,你怎麼說?”
張鬆拼命掐法正的腰,法正的臉上都忍不住扭曲了一下:“既爲我主,當全力謀畫……不過我的計謀,有時候可能……”
“可能比較歹毒是吧?”劉備哼了一聲,“說不說在你,用不用在我,我又不是白癡……說到這點,我和劉季玉可不一樣,別想把我架空!”
“先主公原本耽於享樂,無心政事,突然說要插手卻又毫無章法,我當然不能任憑他胡來。”法正這時候居然還挺有理由的,“皇叔你和他確實不太一樣,我會考慮到這一點,嗯,當然也會考慮到皇叔你優柔寡斷、慈悲爲懷的性格。”
“你少說一句會死!”張鬆氣得跳起來踹了法正一腳,“快,參見主公!”
“只有他嗎?”劉備好奇回頭問道,“你們呢?”
張任等人全都踏前一步,恭謹拱手:“皇叔仁厚爲民,乃益州軍民之福,我等願奉皇叔爲主!屬下參見主公!”
屋子裡的人跪下一片,連一向以客將自居的黃忠也翻身跪倒,只有孫尚香、龐青、簡雍、孟獲夫婦這幾個編外人士擠在門口看熱鬧。
一時間劉備心裡無限感慨,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直到現在才終於有點當皇叔玩三國的感覺了……不容易啊……短暫的爽完之後,劉備趕緊開口:“諸位先請起!現在事態特殊,便由我暫代梓潼太守一職,其餘再議。”
等衆人站起後,劉備又一次把視線轉向法正,這人還是一臉淡然,就像剛纔跪倒的不是他一樣。
許攸和張鬆也說得對,這是自己手頭目前最拿得出手的謀士了……但是這廝……就這麼放過的話,着實不甘心啊!
“大家奉我爲主,我便應了,但是孝直你,還差一件事。”劉備突然開口,讓衆人又吃了一驚,張鬆連忙提醒:“主公,孝直罪不至死……”
“當然不會讓他死。”劉備走到法正面前,微微一笑,“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法正一呆:“什麼?”
話音未落,劉備用盡全力,狠狠一擊右勾拳砸在法正臉上!這一拳打得結實,離得近的人甚至能聽到似乎有骨頭碎裂的聲音,只見法正直接轉着圈飛了出去,落到三尺之外砸壞一張凳子,躺在那裡就再也沒動過。
“這個……”張鬆跑過去探一下法正的鼻息,擡頭報告,“他暈了……好像還掉了幾顆牙。”
“好,我爽到了。”劉備意猶未盡地甩了一下右手,“把他帶下去療傷,其他人……呃,放假半天,下午午飯後在這裡開始議事!”
“……遵命。”衆人七嘴八舌地應道。
劉備默默嘆氣:“威信還不足啊。”
梓潼城遺址旁。
地面已經只剩一個大坑,曹軍們在部分秘術師和鬥將的幫助下緊張搭設着臨時橋樑,準備越過這個大坑繼續前進。
“梓潼城的補給是指望不上了。”曹仁嘆了口氣,“再往南下就只能去綿竹了,也不知道益州軍能給我們留多少物資。”
夏侯淵也贊同地點點頭:“我們得做最壞打算……不如讓元讓老哥給孟德去信,暫時放棄南征計劃?”
曹仁朝營地那邊看了一眼:“也行,但是在收到回信之前,這進軍不能停啊……”
大坑中央的地底,依然不時有秘法陣的光芒閃現,在付出幾十個探路士兵陣亡的代價後,曹軍終於承認這裡大概不適合普通士兵通行,只有地級的強者還能撐得住——但是誰也不知道這地下還有什麼秘密,畢竟最大的一個東西都飛走了。
“仲德,你到底在找什麼?”李典終於忍不住問道,“我們在這見鬼的坑裡轉悠這麼久了,什麼都沒發現。”
“我也不知道在找什麼,但是不找出什麼的話我就是不甘心啊。”程昱回答,“總得有個交代吧?”
“你就不能老老實實承認自己謀算有誤麼?”
“那隻能是失敗的原因之一!”程昱說着突然停下了腳步,走到一處石塊旁邊。
李典也跟上來,端詳了一下這個東西:“這個……好像是一口石棺的一部分?”
“沒有死人的氣息。”程昱說着,蹲下身去,從石棺的角落裡拿出一個東西,“這個……又是什麼呢?”
“一個……盒子?”李典猜測。
“嗯,一個……好像很有趣的盒子。”程昱擦乾淨盒子外面的泥土,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呵,難道是……曼成,這個東西如果所料不錯的話……”
他擡起頭,滿臉都是興奮的表情:“丟了梓潼城的損失至少能補回一大半啊!”
幾天之後的清晨。
劉備全身裹得嚴嚴實實,抖抖瑟瑟地站在梓潼城邊緣的一處高臺上。
“就這麼定了?”他扭頭問旁邊的人,發現大家都在點頭。
梓潼城不可能一直這麼飛下去,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事實上在劉備成爲梓潼最高指揮官的當天下午,費禕就告知了這個消息:必須在秘法陣失效前降落,不然大家就等着跟城池一起摔下去變肉醬吧,從眼下這個高度往下掉,就算是關羽也活不成。
但是爲了躲避曹軍,梓潼一直飛行在旁人難以到達的崇山峻嶺之中,根本不可能有落腳點,隨着浮空城的繼續飛行,城內氣溫越來越冷,風越來越大,全城軍民倒是有一大半早上都不想起牀。直到前天,地面終於略微平坦了一些,於是大家趕緊提出就此降落的問題——再晚兩天,就該摔了……
“我當然知道必須儘快降落了,但總有幾個問題要搞清吧?”劉備指指雲下的地面,“我們現在是在哪兒?會不會落到曹操的控制範圍內,一降落就有幾萬大軍撲過來打我們?”
張鬆還沒消腫的臉上露出尷尬的表情:“不會的……我們現在應該是在涼州境內。”
“涼州?”劉備努力回憶地圖,但是這個地名好像誇張了一點,他不自信地又望向張鬆,“我說,涼州離梓潼挺遠的吧?這座城市飛得這麼快嗎?我記得從江州到成都都折騰很久啊?”
“我們抄了近路。”張鬆解釋道,“幾乎是直線前進的。”
“江州到成都難道不是直線嗎?好歹也是翔空船啊。”
這次所有原益州集團的人都搖頭:“真不是直線……如果敢走直線,飛不出三十里就找不到了……”
劉備頓時一身冷汗,看來當初牛爺那艘小船在黑暗裡疾馳還真是超一流的技術啊……
“總之,還請主公早下決斷,是否要在此處降落。”張鬆再次提醒。
“我們就降落在這個天知道是什麼地方的……涼州某處?”劉備也再次不厭其煩的確認,“我記得你們說過,這一落地,沒有個一年半載的別想再重新飛起來對吧?換句話說,一旦落地就要做好生根的準備……那麼選擇此處降落的理由到底是?”
“因爲快要飛不動了。”張鬆答,“在大家摔下去之前還是降落的好。”
“……還有更能說服我的理由嗎?”
這次開口的是費禕:“就目前來看,這一帶已經是最適合降落的地方了,再繼續前進,還不知道會去哪裡……如果錯過這裡,我們無法保證之後還能找到其他合適的降落場所。”
“好吧,雖然聽上去很無奈,我勉強接受……你們還能不能再有點不那麼無奈的理由告訴我?”劉備扭過頭,卻看見一塊木牌,上面寫着“附近有城”四個大字。
舉着牌子的是法正——他被劉備那一拳砸斷了下巴,這幾天腦袋上都纏着紗布,不但沒法說話,連飯都沒法吃,每頓只能喝點粥,臉色難看得厲害,不過這人居然就像忘記了是誰打他一樣,若無其事的跟大家一起參見新主公,參加各種會議,雖然沒法發言,卻時不時舉起一塊木牌刷存在感,連許攸都不由得感嘆:“這敬業得不要臉了啊……”
“這個……怎麼理解?”劉備指着木牌問。
張鬆連忙解釋:“今天早上瞭望的時候,地上曾經出現過一座城池……這就意味着,這附近是適合大規模居民活動的地方,不是什麼幾千裡荒無人煙的化外之地,我們降落在這裡至少不用重新開荒。”
“那座城……是哪個城?會不會有敵意?”
“還不知道。”張鬆卻有點不以爲然,“皇叔放心,梓潼城雖然是倉猝出發,但放眼涼州,能與我們抗衡的城池還真是不多。”
“好吧……”劉備終於呼出一口氣,“既然這是眼下最好的選擇,就找個地方降下吧……隨後馬上向四周派出斥候,搞清狀況!”
“那是當然,請主公放心。”
地面輕微搖動了一下,城池緩緩向地面落去。
“從益州逃出的梓潼城,只保留了最基本的力量。二十萬百姓,一萬三千名軍士,身邊的幾位鬥將,剛剛歸順的益州部分文臣武將,這就是劉玄德現有的全部實力了,雖然比從新野逃出的時候強得多,但是面對陌生的環境,未知的敵人,全新的挑戰,他又將做出如何的……”
“憲和!”劉備打斷他,“你在那邊自言自語什麼呢?”
“在想如果將來有機會記錄下玄德你的經歷,要如何着筆啊。”簡雍笑道。
“但你那完全是在描述已經死去的人的語氣吧!”
“措辭可以再議嘛……”
一陣轟鳴聲後,梓潼城終於平安降落在荒野上,震動剛剛停止,張任便派出了好幾隊斥候,其他人也是走出梓潼城,踏上了這塊陌生的土地。
“就要在這裡……重新起步嗎?”劉備伸腳踩了踩地面,冰冷而結實,是常年被風霜侵蝕的土地,“從西南到西北,也不知道梓潼的人能不能適應呢?”
“而要如何率領民衆在這片土地上生存下去,這就成了玄德首先面對的挑戰……”
“憲和,求你不要說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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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要去丈母孃家,你們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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