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劉備一行人終於回到了長安,剛一進城,衆人眼前便是一亮:“這是長安?”
雖然不少街道和房屋還有破損的痕跡,但比起之前已經大爲改觀了,至少現在可以說這是一座城市,而不是好像拆遷現場一般的廢墟。
更令人驚訝的是,街道上竟然有了不少平民路人,他們正和軍隊一起重新撐起房屋,鋪設路面,整個長安城呈現出熱火朝天的建設景象。
“這是?”劉備環顧左右,“這些居民是哪裡來的?”
這時候已經有人發現了城門的這些人,有眼尖的直接喊了起來:“是劉使君,劉使君回來了!”
頓時整條街的人都沸騰了,不論軍民全都丟下手裡的活,拼命向前擠過來,趙雲微皺眉頭,就想擋在劉備身前,但是被劉備拉住了:“子龍,這裡怎麼會有壞人!”
“劉使君仁義,救我等於水火之中,感激不盡!”也不知是誰帶頭,近萬人一起跪了下去,“將來如有用得着我們的地方,萬死不辭!”
劉備有點尷尬地撓撓臉,小聲問旁邊:“你們誰搞的這一出?”
衆人全都搖頭。
“皇叔你對自己的號召力是沒信心還是沒自覺?”諸葛亮笑道,“這是真正的民心可用啊。”
“是,是嗎……”
雖然經歷的戰場不算少了,但面對這麼熱情的民衆迎接,劉備始終還是適應不過來,努力絞盡腦汁才憋出幾句鼓舞大家的話,算是過了這一關。
在人們的歡呼聲中,劉備領着軍隊沿大道前行,只見走到哪裡,那裡的軍民就衝過來,歡呼一陣接着一陣,傳到更遠的地方,於是有更多的人歡呼起來——也不知道這長安城內現在有多少人,劉備只能聽到他們在喊自己的名字,看到他們在歡呼跳躍,甚至不少人一邊喊着,一邊淚流滿面。
一時間,劉備覺得有點恍惚。
這是因爲我嗎?這是在對我歡呼嗎?我做的一切,已經值得他們這麼高興了嗎?
還是說,真正的劉備讓我來到這個世界,就是爲了這種時刻?
正前行時,前方又趕過來兩個人,其中一個倒是認識的:“主公!卑職正在指揮重建皇宮,未及遠迎……”
“文偉你從涼州趕過來了?辛苦辛苦……對了,正好問你,怎麼長安城多出這麼多人了?”
費禕看看人羣,笑道:“孝直回涼州後,讓我將梓潼城的居民遷入長安,說是更利於民衆生活,也能減輕涼州的壓力,於是我和其他人就開始忙這件事了,不然我還沒這麼快到長安……呃,難道,孝直沒跟主公說這事兒?”
劉備嘆了口氣:“果然是孝直的作風……”
依然還是那個不考慮主公心情,只要覺得有必要,就能直接跳過主公開始行事的法孝直啊……都過了這麼久,還當我是吉祥物麼?法正你給我等着!
費禕有點尷尬地壓低了聲音:“那主公……這些人,還留在長安嗎?”
劉備也壓低了聲音:“文偉,事到如今你覺得我好意思再把他們趕回涼州去嗎?”
“你們兩個能不能不要在這麼多人面前鬼鬼祟祟?”甘寧終於忍不住了。
劉備總算想起還有幾千人看着自己,連忙做了結束語:“回皇城再說!”
但這時候和費禕同行的另一人已經張開雙臂迎了過來:“玄德,怎麼就不和我打招呼呢?我們的友情已經被忘記了嗎?”
劉備擡眼望去,只見迎面而來一個大黑胖子,皮膚曬得黝黑,衣服下面藏不住的都是肥肉,咧嘴一笑滿口健康無比的大白牙,看上去也是面熟無比,只想不起到底是誰,直到看到那雙眼睛,纔有點遲疑地道:“你是……憲和?”
“哦哦,玄德你果然還沒忘記我!”簡雍大聲說道,“你簡直不知道這段時間我有多擔心,從長安的壞消息傳過來就一直吃不好睡不香……”
“……是嗎?”劉備懷疑地看着簡雍的身材,“但我怎麼覺得你又胖了?”
“那是這幾天知道你沒事,所以高興得多吃了一些!”
“哦?”劉備又看看費禕,“文偉,你覺得呢?”
費禕尷尬地一笑:“憲和先生呢,確實有那麼一段時間唉聲嘆氣,茶飯不思……”
“沒錯沒錯,文偉和我都在梓潼,最懂我了!”說着簡雍從袖子裡提出一條烤好的羊腿,起碼有七八斤重,“玄德,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放鬆一下!”
“你在袖子裡裝食物的本事又進步了是吧?!”
“和與你重逢的喜悅比起來,這是小事,不要計較!”
劉備開始懷疑費禕所說的簡雍“有那麼一段時間唉聲嘆氣,茶飯不思”裡,這個“一段時間”會不會超過一個時辰。
一路回到皇城,衆人就開始籌劃着下一步的戰略,而劉備也理所當然地再次回到他熟悉的領導者位置上——無所事事,就等着部下來彙報項目進度了。
“下屬太能幹,有時也是種煩惱呢……”劉備望着屋裡的人,簡雍和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來了長安的許攸在聊什麼,諸葛亮則是在閉目養神,月英在房間裡飛來飛去,似乎是在觀賞牆上的字畫,“話說回來,我軍的高層人士當中,最沒戰鬥力的一羣都在這個房間裡了吧?”
就在此時,房門被一腳踢開,熟悉的紅色身影出現在門口:“喲,你們都在啊——趙雲呢?有沒有看到他?”
“大小姐,你找子龍有事?”劉備有點好奇,這兩位什麼時候扯上關係的?當然他倒沒懷疑有不正當關係,就算孫尚香大大咧咧,趙雲應該是什麼時候都靠譜的人才對嘛。
孫尚香撇嘴:“聽說他要去重鑄兵器,我打算跟着去看看啊……打造天級鬥將的兵器可是很難得的事情!”
“他爲什麼要重鑄……”劉備說到這裡已經回憶起來,而屋裡所有人都以鄙視的眼神看他:“你對手下將領也太不關心了吧!”
在攻打長安之前,趙雲手裡的武器是當日霍去病所贈的一條長槍,堪稱無堅不摧,結果在長安之戰裡被天使于吉折成三段,從死寂之潮裡脫身後,趙雲一直用的就是從曹軍將領手中搶來的一條普通長槍而已。
“唔,天級鬥將確實需要合適的武器才能發揮出真正戰力,”大致瞭解來龍去脈的諸葛亮點頭贊同,“關將軍雖然沒有了原來的武器,但好歹拿着顏良的那柄長刀也是天級專用,張翼德將軍的蛇矛還是原裝,也就子龍將軍的武器急需更新……那麼他人呢?”
劉備不以爲意:“子龍一向出現在該出現的地方,晉升天級後更是如此……子龍,子龍在否!”
房間裡寂靜無聲,孫尚香和月英一起擺出“你又吹牛了吧”的表情。
“呃,可能他去廁所了。”劉備臉上有點掛不住,又提高嗓門喊道:“子龍!在不在!”
“末將在此。”門口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正是趙雲,只是他現在居然脫了鎧甲,換成普通平民的布衣裝扮,背上還背了個包裹,劉備嚇了一跳:“子龍你這是要去哪裡?”
“之前入城之時,主公不是說我這幾日辛苦,可以放假半天?”趙雲迷茫道。
“忘了……”劉備拍拍頭,“好吧,那你現在準備去哪裡?”
趙雲突然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我去借錢……”
“哈?!”
“末將找到一個工匠,願意嘗試重鑄武器,但是要價頗高,所以……”
劉備這纔想起,自己似乎從未考慮過部屬的薪水問題——想想也是,劉備集團在幾個月前還處於破產邊緣,隨時都可能解散,也難得這些將士居然不離不棄。
“那個,子遠。”劉備壓低嗓門,悄悄問許攸,“我軍之前的經費……是來自?”
“自然是江東吳候臨別時所贈的幾萬貫……唔,到益州後又得了一些,獲得梓潼城後,用的就是梓潼城的儲備了。”許攸早就習慣自己主公當甩手掌櫃,一問三不知的情況,“還好我軍人少,能夠一直撐到現在,不過現在破了長安,庫房裡有不少收穫,再支撐一年半載問題不大!”
“看來漲薪什麼的一直沒提過啊……換成我原先的世界怕是早就無數人跳槽了吧。”劉備嘆了口氣,看看還有點惴惴不安的趙雲,終於豪氣沖天地拍了桌子:“子龍,你的武器損毀是爲我軍效力,重鑄武器也是爲我軍效力,這種事怎麼能讓你掏錢!來,今日我替你做主,這次重鑄的錢算軍費報銷了!……那工匠在什麼地方?你確定他打造得出天級鬥將的武器?”
趙雲恭謹答道:“那人在長安南城的一個居民區裡……我之前就囑咐過文偉幫我打聽長安出名的工匠,此人就是其中之一,不是梓潼城的人,而是長安的原住民,董卓之亂時被趕出去的,聽說長安收復就搬了回來。前往潼關之前,我專程去拜訪過,他答應可以一試。”
“趙將軍你倒是什麼都準備好了啊。”許攸喃喃自語。
劉備笑道:“既然都問清楚了,那就出發吧!”
孫尚香眼睛放光:“我要去看!”
諸葛亮伸了個懶腰:“橫豎無事,同去同去。”
簡雍吃光了手裡的一塊肋排,擦擦手道:“長安南城?我記得那裡新開了一家肉夾饃,正打算去試試呢!那就走吧,還等什麼?”
劉備突然覺得,這間屋子裡的人除了趙雲可能都沒怎麼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