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與它們相同,卻又不相同,你,可否爲我解惑?”牧歌的聲音,很輕,很淡。
“吱吱吱!”
人類,卑鄙的人類!想套話,告訴你,沒門!
剛開始,牧歌還只是懷疑,在聽見鬼影大地鼠的自言自語後,她越發肯定,這隻鬼影大地鼠被改造之後,依舊保留有靈智。
以往遇上的鬼影獸,靈智皆被抹去,變成由人類操控的傀儡,只能行屍走肉一般活着。
而這次遇上的鬼影獸,別說操縱它們的人類,除了鬼影獸大軍,再看不見半個鬼影,更別提操控它們的人。
鬼影獸大軍,大部分只知道往前衝,把阻攔它們的人,全部抹殺。
其中,還有一小部分鬼影獸,具備簡單的靈智,能在危險降臨前,提前做出準備。
而這隻鬼影獸大地鼠,又明顯與其他鬼影獸不同。
不僅僅是靈智,它更像是一隻活着的鬼影獸,彷彿,這本就是一個新型的品種,只是一直不爲人所知。
“有意思,真有意思…擁有靈智的改造獸,真是太有意思了,哈哈哈…”
牧歌莫名其妙的大笑,反倒讓鬼影大地鼠的心中,升起絲絲疑惑。
“不說話?”牧歌嗤嗤笑着,“難不成,操縱鬼影獸的方法,還升級了不成?連操縱人都不需要,鬼影獸便能依靠自身的靈智,展開行動?”
鬼影大地鼠愕然擡頭,“不可能!區區人類,怎會知曉如此之深!”
就連鬼影獸需要人類操縱的事,這個人類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鬼影大地鼠的心神,有些動搖,有些看不懂面前這個人類了。
魔獸?聖子?亦或是它們的人?
“呦!獸語說煩了,終於口吐人言啦?”牧歌打趣得盯着鬼影大地鼠,似是不願放過,它一絲一毫的表情。
微微掙扎,結果,只是引來陣陣鑽心般的疼痛,被捆得嚴嚴實實的身體,絲毫沒有動彈。
鬼影大地鼠再次放棄,紅眸黯然的半垂下,“你究竟是誰?爲何會知曉那麼多。”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很好奇,這些年,難不成…你們已改良了黑暗獻祭?”牧歌牽起嘴角,興味道,“只是不知,你是第一批,還是第二,第三批成功案例呢?”
這個人類,很棘手!也很危險!還很瘋狂!
這是鬼影大地鼠,對牧歌略微接觸後,得出的結論。
這個結論,讓它對牧歌產生忌憚之心,自從敗在牧歌手中,被牧歌束縛之後,鬼影大地鼠便已經敗了,只不過,當時還沒有敗得如此徹底。
“不說話?看來,你就是第一批成功案例的小白鼠嘛。”
紅眸閃過一絲慌亂,牧歌倏然笑了,“看來,被我猜中了呢。”
緩步移到鬼影大地鼠面前,牧歌話鋒一轉,“只是不知,這成功案例,是隻有你呢,還是有其他特別的存在呢?”
恐怖!太恐怖了!
它明明一句話都沒說,居然能猜測如此之深,精準得令鬼影大地鼠覺得心悸。
若不是牧歌的態度和提問,它都要懷疑,牧歌是否是自己人,只是被安插在外的線人。
紅眸,已由最開始的鎮定,轉爲慌亂,以及一絲膽怯。
生怕,牧歌會揪出它的弱點,將它輕鬆抹殺,它不要死!
經歷那麼多摧殘和折磨,才修的這身跳出天地規則的軀體,哪怕不容於世間,鬼影大地鼠也不甘心,就這般平淡得死去。
身體瘋狂扭動,鐵鎖般的粗長尾巴,一挺一挺得抽搐着,不知是非常人能忍受的疼痛,還是它用力所致。
殷虹的血變成鬼魅的黑,血腥中,散發着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絲絲繞繞,縈繞鼻翼間,揮之不去。
眉峰下意識輕蹙,牧歌屏住呼吸,冷聲道,“別白費力氣了,若是你再強一點,我可能真的困不住你,只可惜…”
有光之珠在手,尋常暗元素,若還能在光之珠的光元素之力下,安然掙脫的話,那光之珠豈不是變成了擺設。
鬼影大地鼠不爲所動,牧歌的話,猶如催魂之音,破事它掙扎得更爲劇烈。
黑血滴滴灑下,順着藤蔓滴落,暗元素的強烈俯視,在黑血流淌經過的地方,灼燒起絲絲白煙。
“嗞嗞…”
如強硫酸潑下,藤蔓快速乾癟下去,就連紋絲不動的藤蔓大牢,都開始出現鬆動。
鬼影大地鼠狂喜,當下,越發奮力得掙扎嗎,就連尾巴所傳來的劇痛,都彷彿減輕不少。
待它脫身之時,便是牧歌喪命之際。
懷揣着這個想法,鬼影大地鼠餘光不經意一瞥,心靈大震。
櫻脣邪肆得勾起,扯出一個似嘲似諷的淺笑,湖藍色的眸,不帶一丁點兒情感,就像在冷眼看小丑,賣弄一點兒也不好笑的笑料。
不知爲何,鬼影大地鼠心底升起一股無力,它的努力,它的掙扎,它的所作所爲,就像一場笑話。
彷彿,打從一開始,它便光着身子,在牧歌面前裝紳士,渾然不知,它的賣弄,從開始,便成爲了他人的笑柄。
簡直,愚蠢極了!
奮力掙扎的身體,緩緩停下,直到動也不動。
只有不斷滴落的黑血,無聲訴說,鬼影大地鼠不久前的無果抗爭。
“怎麼不動了?這麼快,就放棄逃跑了嗎?”牧歌似不在意得彈了彈指甲,輕吹了一下。
“區區人類…只不過是區區人類…”鬼影大地鼠的聲音,聽上去,虛弱至極。
牧歌驟然大笑,“呵呵呵…區區人類?別忘了,製造你,把你變成這幅模樣的,也是人類!被這樣的區區人類所製造出來,那你又是區區的區區什麼?”
鬼影大地鼠被噎得啞口無言,滔天憤怒,自紅眸底浮現,帶着野火燎原之勢,席捲全身。
“嘖嘖…真是不受刺激,這麼快,就沉不住氣了。”
擡起沉重的眼皮,鬼影大地鼠紅眸閃爍,“你,明明可以殺了我,卻又只是困住我,而不直接殺了我,浪費這麼久的時間,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啪啪!”
牧歌輕輕撫掌,讚賞得點頭,“這等智慧,果然不是尋常鬼影獸可比擬的。”
“那麼。”撤去假笑,牧歌目光犀利,化作鋒利的長矛,直指鬼影大地鼠的心臟,“是否可以告訴我,這些鬼影獸大軍是你在指揮,還是,另有他人躲在暗中下令?”
“就這樣?”
“還有你,既然靈智全在,想必沒有受他人操控心神吧,那你又爲何不逃走,反倒要助紂爲虐!”
若說牧歌前面的問題,只讓鬼影大地鼠想笑的話。
後面的問題剛一出口,鬼影大地鼠便怔住了,冷風拂過,捲起濺了血的破布,上面的溫度,早已冷卻,不知命喪哪隻鬼影獸之口。
鬼影大地鼠眼中一片恍惚,“若是能逃,又何需行屍走肉一般,站在這裡…若能解救同胞,又何需拖着這副異類的身軀,繼續苟活…若是能解脫,又何需日日期待,想着某一天能恢復如初…”
說到底,不過是情非得以,被事情驅趕着前進罷了。
牧歌對魔獸潛在的關心,令鬼影大地鼠動容。
鬼影大地鼠的那份赤膽忠心,也同時令牧歌震驚。
沒想到,那些人,用黑暗獻祭製造出了,一個不受控制的怪物,卻又不費吹灰之力,無形中便掌控了這隻怪物。
世事無常,不過如此。
牧歌擡頭,湖藍色的眸裡,映照着落魄的鬼影大地鼠,“你可知,它們,早已失了挽救的時機,再也無法回頭。”
尖尖的嘴巴,牽強得扯開,紅眸蒙上一層灰暗,“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
長嘆一聲,鬼影大地鼠悽楚決然道,“我又怎能眼睜睜看着它們,被推送人類手中,與其受盡折磨,慘死在人類手中,還不如讓我送它們一程,讓它們走得輕鬆瀟灑。”
想到之前,被鬼影大地鼠殺掉的鬼影獸,牧歌本以爲,那是被暴怒下的它所誤殺,現在想來,原來,那不過是鬼影大地鼠,不願它們飽受痛苦的死去,給它們一個痛快。
“縱然你不願看着同胞葬送人類手中,你可知,因爲你的愚昧,有多少無辜人類,死在它們手中,又有多少魔獸,被拖入這個沒有盡頭的囚籠,製成這副不倫不類的模樣,被奪取心智,變成受人類操縱的傀儡?”
牧歌深深吸了口氣,定定得盯着鬼影大地鼠的眼睛,像是要望進它的靈魂深處,“這數以萬計的罪孽,又豈是你能償還的?”
“我不怕!再多的罪孽,我也背的下,就算下輩子,下下輩子,只能遭人踐踏,我也心甘情願,我只想,他們能受到應有的懲罰!”鬼影大地鼠說得決絕,目光堅定。
“只可惜,我沒有那個力量,沒有懲治他們的強大力量,我只能殺戮,不斷的殺戮,以求極其更多的民憤,集結更多人的力量,將他們剷除。”明明不屑人類,卻要依靠人類之手。
鬼影大地鼠對這樣無力和無能的自己,自嘲不已。
“若我說,我會揪出背後之人,將他們悉數絞殺殆盡,你將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