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笑不得的表明自己對周媒婆真的毫無興趣之後,杜和終於得到了江中葉暫時的信任,放他去和江凌王銜珠一同排演魔術。
杜和的本子早已被熟門熟路的江凌找到了,正同王銜珠靠在一處琢磨,兩人常年浸淫此道,雖然書塾沒有讀過幾年,不過文化功底都不低,審美情趣更是高到頭上去了。
行家看門道,兩女大致一看杜和的設定,就不禁暗暗點頭。
無論是魔術的吸引性,完整性還是可看性,杜和的新魔術都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可以說在魔術一道上,杜和已經一馬當先,走到了大多數人都沒有涉及到的領域。
以杜和一個純正的男性來說,能想出這麼溫柔繾眷的故事,還能在裡頭巧妙的安插諸多叫好叫座的魔術表演,實爲不易,叫王銜珠總是拿懷疑的眼光打量杜和,覺得杜和怕不是個妖怪變得,才如此高才,把杜和看的毛骨悚然。
兩個女人不知道討論了什麼,等本子還給杜和的時候,上頭做了幾處修改,名字也變成了神女夢,杜和看着改動的都是情節部分,沒有動表演環節,也就捏着鼻子認了,畢竟還要靠這兩位姐姐配合。
這臺魔術需要三個人,仿照莊襄王巫山夢神女的情節,杜和負責主要表演部分,演夢裡無所不能的莊襄王,王銜珠就演杜和做夢之前的本體,牀上高臥即可,江凌則演那個翩若驚鴻的巫山神女了。
本來若是胡六那位同杜和相似的魔術師來表演,演出結果會更加震撼些,但胡六如今正關着,王銜珠並不打算再給胡六任何興風作浪的機會,杜和也就只好退而求其次,請模仿能力極強的王銜珠女扮男裝,來演自己了。
兩人身高相符,王銜珠也是短髮,只需要在喉嚨腰腹上做點掩飾,就可以以假亂真。
舞臺距離觀衆席有些距離,只要兩個人穿着同樣的衣服,王銜珠也不用有什麼動作,幾乎也沒什麼露餡的危險,三人商議一番,都覺得沒問題,便緊鑼密鼓的裝扮起來,進行密集的排練。
江凌擅縮骨功,渾身骨頭都可以錯位,用上功夫之後,不必表演,行走起來也飄飄欲仙,別有一番風流,加上杜和在舞臺上做的幾個門子,就能直接腳不沾地,飄忽來去了。
魔術的故事十分簡單,就是男人做夢,夢中自己無所不能,還有神女來相陪,倆人高來高去,十分快活,但天亮後,夢境離去,男人醒來回歸現實的悵然就算完畢,主要的表演情節都在夢中成仙,無所不能那裡。
杜和幾乎要連續不斷的表演不同種類的魔術,搬運術、水法、點金術、幻術、障眼法、鏡光術等大型複雜的手法會源源不決的使用出來,即使是業內,也沒有一個大師這樣冒過險。
但是杜和卻很堅持,不是爲了贏得比賽,而是爲了用這些東西來襯托夢中的快樂,和夢醒的難過,某些情緒在杜和的心中久久不去,杜和一腔心緒無處訴說,只想通過這樣的方式來表達一二。
好在江中葉對杜和十分信任,此類高難度魔術,在別處絕不會沒有經過熟練排演就搬上舞臺,但是在杜和的個人魅力和強大執行力之下,短短一個下午之後,三人已經做到了成竹於胸。
本以爲自己最爲輕鬆的王銜珠幾乎累的眼窩發青,天曉得杜和會這樣安排,將所有需要觸發的門子機關都安排在了王銜珠高臥的牀榻道具裡!
燈下黑的道理誰都懂,像杜和做的這麼顯眼大膽的,王銜珠生平僅見。
“所有人都不會注意到一個擺在角落裡不動的佈景,他們的注意力會集中在我和阿凌的身上,你也不會被燈光照到,但動作扔需要輕微,不要漏了馬腳,剛剛就險些出錯了。”
吃晚飯的時候,杜和還在叮囑王銜珠。
江凌同情的看着王銜珠餓狼一樣端着碗吃飯,“阿和,那些門子太密集,只一個下午的時間,換個別人誰也不會有阿珠做的這樣好了,你叫阿珠緩口氣,別吹毛求疵了。”
“就因爲阿珠做的最好,所以纔要她做到更好,如果她這個做的最好的也出錯了,我們再找誰來呢?”杜和搖了搖頭,頓了頓,給王銜珠挾了一筷子菜,“累壞了吧,多吃點,待會兒我們再來最後一遍。”
本來還有些感動的王銜珠聞聽到杜和的最後一句話,惱怒的將臉埋進了飯碗裡,吃的毫無形象。
江凌白了杜和一眼,飯桌下狠狠的踩了杜和一腳,暗暗唸叨着杜和這廝活該找不到婆娘孤獨終老。
杜和麪色自若的給江凌也挾了一筷子菜,語氣十分自然的說:“阿凌待會兒還需要做點事。”
江凌眯了眯眼睛,總覺得杜和心懷鬼胎,跟給她送早餐的那天一樣,是有反常即爲妖。
但是後來杜和提的要求雖然怪,但居然並沒有懷揣什麼鬼主意,反而讓江凌覺得很中肯,也就痛快的應了下來。
同一時間,安靜入死水的欒平班也結束了緊張而密集的最後一次道具檢查,所有人都屏息以待高橋海羽的最後指示。
高橋海羽擡起頭,看了看那個巨大的道具,平淡的背過了身去,吩咐道:“去吧。”
負責今晚表演的魔術師渾身一震,嗨了一聲。
磕磕絆絆的磨合好了的三人就在這樣的氣氛之中,登上了萬國魔術大賽的決賽擂臺。
連魁班抽到了先手,第一個開始表演,上臺之前,江凌一邊從後臺偷眼看着前臺,一邊用手拎着自己的頭髮,叫化妝師傅方便動手,爲了滿足杜和的要求,江凌破天荒的終於收拾的像個美女了。
“今天好像來了好些大人物誒,我看到穿軍裝的了,還有穿警服的!上回請我們去共舞臺的那位大先生好像也來了!”
江凌時不時地大呼小叫着,叫認真對戲的杜和忍不住的分神,王銜珠乾脆就罵開了,“阿凌啊,來的誰都無所謂的,你再叫,待會兒阿拉忘了給你拉繩子,你就掛在半空當月亮哦!”
江凌訕訕的扮了個鬼臉,爲了自己的安全,才老老實實的坐回了座位上。
評委臺上高朋滿座,里爾克殷切的在那裡左右逢源,儘自己最大的努力與這些重金請來的評委們溝通感情。
開鑼之前,楊美雪姍姍來遲,敬陪末座。
端坐評委臺最中央的重要任務何司令微微側頭,楊美雪微微欠身低頭,何司令就又收回了視線。
終於,一聲鑼響,好戲正式開始。
幕布揭開,王銜珠在牀上輾轉反側,一抹月光忽然打在了他的牀上,盤着頭髮,渾身黑衣的江凌在月光下如煙霧般緩緩現身,嫋嫋娜娜的走到了王銜珠的牀前,似乎是好奇的在看,忽然,王銜珠一動,江凌受到了驚嚇,原地飄起向後退去,卻被杜和拉住了手腕。
江凌掙脫之下,渾身黑衣散開,如瀑的黑髮垂落下來,伴着一身潔白縹緲的紗衣,頓時就從黑夜裡的精靈化成了墜落凡間的神女,驚慌之下,不顧一切的飄然朝天而去,而早已在暗格中等待多時的杜和也隨着她的動作被拉到了天上去,牀上的王銜珠恢復沉睡之狀,彷彿飛走的杜和只是他出竅的靈魂。
觀衆席譁然震驚。
看到那海藻般的飄揚的黑髮和雪白的紗衣,楊美雪似乎愣怔了一下,下意識的說,“這魔術……叫什麼名字?”
“神女夢吧,還挺有意思的。”旁邊的何團長目不轉睛的看着臺上的江凌。
楊美雪失神的“哦”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