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那翠衣少女,七皇子頓時有種心如鹿撞的感覺。
他不是沒有見過美貌的少女,只是大半的少女都過於拘泥、束於禮法,就連笑容都有幾分的做作;而過分狂傲的少女又少了份矜持,多了份惡毒;太過嫵媚的少女又多半來自風月場所,一顰一笑都是精心設計過的,看多了使人索然無味。
偏偏眼前跑過來的少女明媚動人,又毫不做作;精緻美麗之外更有一份桀驁和不羈;可那份少女特有的清純和雅緻又在眼角眉梢展露無遺。笑時不覺的媚,只感覺如一樹燦爛的海棠花開;美的生動而不嬌柔造作,實在是太過與衆不同了。
“咦?剛剛打到你了?”葉冉冉跑過來,眼睛四下亂找不見了那隻七彩鳳,卻看到一身墨綠色錦袍的俊朗少年手裡捏着自己剛剛扔出去打鳥的石頭。
“沒有,這不是接住了。”赫連成棟淡淡一笑,毫不介意。
“哦,那就好,那就好。”葉冉冉這才暗自乍舌。怎麼自己和鳥兒反衝,卻和俊俏小生卻分外有緣。兩次用石頭打鳥,兩次都砸出個美男來。上次用彈弓射鳥,不是也差點射到赫連銘勳。
“姑娘是……那天宮宴上的葉冉冉姑娘?”七皇子忽然覺得葉冉冉眉眼、面貌有些熟悉,仔細一想就想了起來。只因爲那天宮宴上葉冉冉的舞蹈太過震撼,讓七皇子念念不忘至今,想不到花園一遊,竟然有緣相見了。
“嗯,你還記得我呀。”葉冉冉歪着小腦袋看了看赫連銘勳,也恍然大悟:“你是……小七?”
“小七?”七皇子赫連成棟又好氣又好笑,可這個稱呼聽起來不錯呀,真的比下人們恭敬的叫的那聲“七皇子”,或是哥哥們敷衍自己時叫的那聲“七皇弟”順耳多了。
“不對不對。”葉冉冉見赫連銘勳一臉詫異,才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應該用敬語纔對。立刻擺出一副標準的淑女樣子,福身施禮,叫了一聲:“七皇子吉祥。”
其實,“吉祥”這個詞是滿清時候才用的禮數。這個什麼天旭國究竟用什麼詞問候葉冉冉也不記得了。慌忙的只想着“禮多人不怪”,實在怕被人無端的再找茬。
赫連銘勳聽葉冉冉這樣一叫,心裡有些無趣。可再看葉冉冉那並不標準的行禮姿勢,還有那板着臉仍然靈氣逼人的一雙大眼睛,就知道葉冉冉這聲“七皇子”叫的口不對心。
赫連成棟索性說道:“你可以叫我成棟,但小七卻真的不能叫了。”要知道,小七這個稱呼明顯是上級對下級,長輩對晚輩的稱呼,最低界限也是哥哥對弟弟的叫法。
眼前這個女人既不是皇親貴胄、也不是別國的大使,若是這樣亂叫一通,只怕就是給她自己找麻煩了。
“哦,好。”葉冉冉這才鬆了口氣。不過看看赫連成棟那張陽光少年的俊臉,再看看他那和煦如暖陽的笑容,倒是把應有的拘謹和禮數又拋到了一邊,嘻嘻一笑說道:“想不到你這麼隨和,真是比某人臭着一張臉好看多了。”
“臭着一張臉?”赫連成棟略一琢磨,就知道葉冉冉說的是誰了。哈哈一笑說道:“你不知道,其實那天我五哥是幫了你的忙了。”
“幫忙?他能給我幫什麼忙?還不是禁足,禁足。稍微不順心,還把我鎖在清月軒呢。”
葉冉冉提到“清月軒”三個字,赫連成棟的臉色稍微變了變。可看看左右不見丫鬟侍女跟着葉冉冉,想必她還不是五哥的側妃,否則怎麼能一個下人都沒有呢。
“對了,你剛剛說他給我幫忙,何以見得?”葉冉冉還是想不通,索性再問赫連成棟。
她想要問清楚了,免得自己真的欠了那傢伙的人情還不知道。萬一有一天他翻舊賬,那多冤枉。
“那天你舞姿出衆,姿容不俗,已經成了衆位王爺眼裡美人的上上之選。若不是我五哥尋個錯處把你遣走,只怕幾個皇子都會有意把你收在身邊了。”赫連成棟淡笑着解釋。
其實那天他最先站起來,確實是想要向赫連銘勳要了葉冉冉的。至於其他幾位皇兄,赫連成棟可以肯定的說,三皇子一定對葉冉冉動了心思,六皇子嘛,深藏不露,可他的眼神騙不了人的。
葉冉冉聽赫連成棟說起當時的情景,再仔細回憶,確實好像是那麼回事,倒是覺着領了赫連銘勳的這份情。
只是嘴上又硬,葉冉冉嘀咕一句:“辦了好事給我幫忙,卻偏偏還要冷着一張臉,厲聲厲色的嚇唬人。”
“噗”赫連成棟發笑,對葉冉冉說道:“你不知道?五哥的姿容在七個皇子中是最好的,就算整個天旭國,也算是數一數二的俊美男子,就算是整天冷着臉,仍然有許多少女要貼上來呢。”
“他?”葉冉冉撇撇小嘴,一臉的鄙夷。“他張的再好看,脾氣臭呀,誰和他一起誰倒黴。”
“你說誰脾氣臭?”赫連銘勳的聲音忽然出現在身後,聽起來冷意襲襲,肯定把前面的話都聽到了。
葉冉冉嚇的一吐舌頭,轉頭就看到赫連銘勳果然冷着一張臉,站在不遠處的一棵垂柳下朝着自己的瞪眼睛。
只是那微風盪漾、拂柳輕搖,赫連銘勳站在其下衣衫飄逸,俊臉傾城;而那種特有的威嚴和貴氣又渾然天成,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壓迫感;又正好夕陽從枝椏間投下一片金色的光束,將赫連銘勳籠罩其中,實在是光華萬千又傾城絕色,讓人不敢直視。
“五哥。”赫連成棟忙上前施禮。赫連銘勳卻只是“嗯”了一聲,眼睛盯着他身後。
赫連成棟好奇的回頭,就看到葉冉冉不但沒有見到恭親王就施禮的意思,反而趁着自己施禮的功夫,悄悄的挪着小碎步,往一邊的矮樹叢中退去。眼看着就是要隱身其中,溜之大吉了。
“站住。”赫連銘勳一聲大吼。葉冉冉卻好像是逃出陷阱的兔子一樣,撒腿就跑。
赫連銘勳的俊臉又黑了幾分。剛剛來找七皇子的時候,竟然聽到這個女人在偷偷說自己壞話。說也就算了,怎麼見着自己一不行禮,二不問好,三不承認自己的錯誤,竟然轉身就跑。
在七皇子面前,讓自己哥哥的威嚴何在?讓自己身爲恭親王的面子何存?
赫連銘勳身形極快,一個箭步就衝到了葉冉冉身後,大手一伸,正好抓在葉冉冉的後脖頸上。
葉冉冉就感覺脖頸一緊,赫連銘勳的那雙大手竟然鐵鉗一般的掐住了脖子。頓時就感覺呼吸不暢,身子發軟。
“放開,我要回去吃飯啦。肚子餓,一天沒吃纔出來找食的。”葉冉冉掙扎了一下沒有掙脫,索性就不再讓脖子吃苦,只是急急的叫着,巴不得赫連銘勳能看在自己餓了一天的份兒放開自己。
何況,就算是養個小貓、小狗,也不帶一天就給一碗粥的吧。
“找食?我看你是來找事的。爲何不老老實實在清月軒思過?”赫連銘勳聽葉冉冉說“肚子餓”,心裡就是莫名的一抽,可仍然冷着一張臉。
其實他心裡氣呀,這女人爲何如此不知自愛。上次花園裡邂逅了穆紫羽,到現在還糾纏不清。現在又遇見了七皇子,兩人又是談笑風生,還說自己壞話。偏偏這個女人見了自己就好像兔子見了大灰狼,一見就跑,讓自己頗爲的不爽。
七皇子忙過來解圍,見葉冉冉對着自己猛眨巴眼睛,一時少年稚氣興起,也悄悄對着葉冉冉擠了擠眼睛,說道:“五哥,你這樣抓着她,她好像很難受啊。”
葉冉冉何等的聰明,見七皇子給了自己一個暗示,忙哀聲的叫着:“是啊,好難受,快要不能呼吸了。我……我暈了。”
說完,葉冉冉竟然真的渾身一軟,往赫連銘勳的懷裡倒去。
赫連銘勳只覺得手上一重,隨即就是溫香軟玉的抱滿懷,葉冉冉那並不豐滿,但絕對玲瓏有致的身子就摔進了懷裡。
一時間,赫連銘勳有種心跳加速的感覺,同時感覺呼吸一窒,心頭一慌,竟然真的以爲葉冉冉昏倒了。掐着她脖子的大手也立刻鬆開,另一隻手也扶上了她纖細的腰肢,順勢將葉冉冉抱進了懷裡。
葉冉冉原本就是裝暈的。只是她不傻,不打算真的摔倒在滿是石子的地上,索性才往赫連銘勳的懷裡倒的。
卻沒有想到赫連銘勳竟然直接把自己抱住了,還低頭看視,一臉的關切。
葉冉冉怕露餡,忙閉上眼睛,但仍然可以感覺到赫連銘勳的眼神停在自己的臉上,嚇的她硬着脖子和肩膀,一動都不敢動,打算硬裝到底了。
七皇子也沒有想到赫連銘勳會如此緊張。他原本以爲這樣一說,五哥就放手了,葉冉冉也可以趁機逃開,免得在這裡和五哥對峙,惹他不高興。
現在卻看到五哥雙手將葉冉冉抱在懷裡,低頭看着葉冉冉的小臉,眼神專注而焦急,竟然好像自己是空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