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辰在把夏央按回牀上之後就把屋裡所有的等都給關了,然後在一片黑暗中說着:“我又不會把你怎麼樣,你用得着防賊一樣防着我嗎?”
他這正兒八經的樣兒,弄得夏央都不好意思說自己確實是以防賊的心態在防着他的。
夏央想到樓瀾,一顆心就跟鐵疙瘩似的說什麼都要跟錦辰分開睡,錦辰被她說的沒法子了,就只能開了燈去翻衣櫃說着:“要不我睡地上得了,睡客廳被爸媽看見了,他們問起來我都不知道要怎麼回他們。”
這結果夏央勉強還能接受,所以也就沒再多說什麼。
可當錦辰把衣櫃翻了個遍之後,他第一次被他丈母孃的“愛女之心”給震撼到了。
那麼大的櫃子,排排站的三個櫃子,裡面碼的整整齊齊的全是夏央的衣服,從春天到冬天的,從頭到腳的,一套又一套,在這一堆的衣服中間,他連個被角都沒看見!
在錦辰把牀頭櫃都給翻了個遍之後,他終於放棄般坐到了椅子上,然後一臉無奈的跟夏央說:“得,我看今晚上我乾脆坐一晚上算了。”
他說着,把燈關了,眼睛一閉,還真靠在椅背上就打算這麼睡了。
在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環境中,夏央終於被錦辰不斷退讓的行爲給弄得有些無地自容了。
因爲窗簾沒拉上,外面的月光斜斜的照到了錦辰身上,同時在夏央臉上留下了一片模糊不清的陰影。
夏央歪着頭看了看,看見的是錦辰模糊不清的臉,她強迫自己把心維持成鐵疙瘩的狀態移開了視線,可等她回過神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視線又移回去了。
明明是想拒這人於千里之外,可看着他沒有一句怨言的仰着頭閉着眼,被她鑄造成鐵疙瘩的心忽然就化成了鐵水,然後燙的她心口都疼了。
在經過一番心裡掙扎之後,最終她還是把手伸出去拉了拉錦辰的衣袖,然後小聲說着:“你還真打算坐一夜啊?”
因爲錦辰覺得她問了廢話,所以錦辰壓根就沒理她……
“哎!跟你說話呢?你肚子上的傷好透了沒有啊?這麼坐一晚上,不會把傷口給壓壞吧?”
這次錦辰難得的回了她兩個字,“不會。”
“那……那你這麼仰着,半夜會不會不小心仰後面去,然後摔出個腦震盪什麼的?”
這次錦辰依舊只回了她兩個字,“不會。”
“你這還沒睡呢,你怎麼知道就不會摔?”
於是錦辰默默的趴到了桌子上。
“哎!你這麼趴着,腰彎的不難受嗎?”
錦辰倒吸一口氣站了起來,忍無可忍的問了,“你是不是要我站到陽臺上你才甘心啊?!”
夏央被他說的有些慚愧的拉了拉被子,在用被子遮住了大半張臉之後,纔有些底氣不足的說着:“看你說的什麼話?我就是想說,要不你還是睡牀上吧,反正牀這麼大……”
錦辰被她煩的已經懶得跟她客氣了。
夏央話都還沒說完,就覺得牀往下一沉,在看清錦辰已經躺倒她身邊之後,她默不作聲的翻了個身,然後給錦辰留下了一個黑乎乎的背影。
錦辰因爲她這防備的動作看了她一眼,可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
接下來,就是長久的安靜了。
在這來之不易的安靜中,錦辰聽着身邊傳來的逐漸變得舒緩的呼吸聲失眠了。
明明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屋裡面的燈也關了,外面除了蟲鳴就沒有其他多餘的噪聲了,可他還是怎麼都睡不着。
明明已經決定她要怎麼樣他都成全她,甚至已經下決心以後都不要去打擾她了,可這些理智做出來的決定,在快要從心口漫出來的感情面前,瞬間就灰飛煙滅了。
他在一片靜謐中稍稍挪了挪身子,剛挪了不到五公分,就因爲旁邊忽然動起來的人而停了下來,然後他就看見睡着時變得毫無防備的夏央翻了個身,然後就這麼把一張臉對向了他。
他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嘴角帶着自嘲的小聲說着:“你這是成心不想讓我睡了……”
不過如果一直不睡就能換來這樣的安寧,他倒願意一輩子都這麼睜着眼睛。
一輩子他是不敢想了,從現在到清晨,這短短的幾個小時,他都當是老天不小心遺漏給他的。
他曾經爲了這個人的一張照片而東奔西走,在尋而未果的時候整個人就像得了失心瘋似的,如今這人就活生生的躺在他旁邊,他當然得好好看看,然後再好好記着,記在心裡,記在腦子裡,刻到靈魂裡,好讓他下輩子投了胎,方便他在茫茫人海中把她給找出來。
這輩子,他們的命格都不大好,人生剛過三分之一,生老病死之中,除了第二個,其他都體會過了。
他真心希望老天爺是錯誤的把他們下輩子的苦難都提前塞給了他們,如果那樣的話,他就可以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下輩子了。
在這種妄想裡,錦辰都有種這輩子趕快過去的衝動了,衝動的讓他下一秒去死他都沒有怨言。
不過腦子的熱度一退,他還是決定慢慢把這輩子給過完再說吧。
對於他來說,下輩子是一種嚮往,可對於夏央來說就不是了。
她現在過的挺好的,應該是不會願意跟着他直接把這輩子給跨過去,然後投胎和他一起去過下輩子。
這麼一來,他就只能在期待死亡的過程中一直陪着她了。
“聽到了嗎?我會一直陪着你,一直順着你,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所以下輩子我要是找到你了,你可別因爲記仇而不理我啊……”
錦辰自言自語的說完這番話,尾音的調兒因爲壓抑的痛苦太深都跑音了。
他吸了吸鼻子,趁着夏央睡的人事不知的時候,慢慢地湊過去,然後在夏央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吻的時候力道是輕的,因爲怕把人給弄醒了,可持續的時間是長的,因爲他總覺得時間長了,這個吻就會變成烙印印在夏央額頭上,那樣下輩子他找起來就方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