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東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不想去打架了。他記得自己又爬了起來,接了兩招後,大腿又中了一記掃腿後猝然倒地,就這樣,他還要感謝對方不殺之恩,只用了拳頭,沒有變成什麼亂七八糟的銳器。
對方到底有什麼弱點?唔,他不會說話,是個啞巴。汪東陽絞盡腦汁地把眼前的敵人和基地裡見到過的Z做了一個對比,結果發現,Z可能還不配給這個提鞋。
“痛痛痛…”
還有什麼辦法嗎?槍?自己已經沒有多少子彈了,而且這裡雜物太多,他沒有把握準確命中對方;雙截棍?在亂鬥中,他只命中了對方不到兩下,並且看起來沒有特別大的傷害——“綠眼“的身上只是多了一兩道淺淺的印痕。
逃?
這是被一開始就否定的方法,現在,汪東陽只能用一用了。
綠光猛射,汪東陽大腦極速下達指令,強忍住來自全身各種各樣的痛感,虛晃攻來的“綠眼”一下後,身體立刻向左傾,翻過了左邊停滯的一臺機器,徑直向幾米外的大門奔去。
很多障礙擺在了自己的前面:斷腿的長桌,着火的機器,打斷的機械臂和利器。汪東陽像狗一樣瘋狂尋找着合適的逃竄路線,他幾乎是用盡身上的全部力氣,閃轉騰挪後,一躍而起,撲向了關上着的大門。
“撲通”!
他的上身撞在了門面上,在臉和金屬做了個親密接觸後,彈回了地板。然而,大門並未就此敞開,仍保持原樣,連動都沒有動。
這…
汪東陽捂着臉頰回頭一看,發現“綠眼”仍在站在原地,冷眼看着自己拙劣的逃生表演。
原來他早就把門鎖上了。
“靠…”
汪東陽扶着門框,一瘸一拐地站了起來,艱難地從懷裡掏出了手槍,瞄準着一動不動地敵人。但他手顫得實在太厲害了,沒有等準星調好,一條神鐵鏈“綠眼”的手腕中竄出,很靈巧地纏繞住了男孩兒,並把其沉重地甩在另一邊。
重擊的疼痛感比火燒還要強烈,汪東陽艱難掙脫鎖鏈的束縛後,在地上翻滾了幾下。
原來的傷勢更加嚴重了,死神的身影若隱若現——他的身體有些麻。即使是有超強的反應速度,但對付一個真正的攻擊型魔魂者,勝算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一隻燈管線路出了故障,喝醉酒似的晃悠着,忽閃忽滅。他的手槍被甩掉,雙截棍也落在了身邊。一種從高處墜落的麻痹覆蓋了全身,汪東陽感覺到雙腿軟綿綿,比打了**還難受。
“這會是一場非常殘酷的戰鬥,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存活是第一目的…”
對不起,麥瑟。
他耳中有些許雜音,微微擡起頭,看着“綠眼“的雙臂還原成了人形,身上的顏色也明顯有了蛻變,趨近於正常皮膚的顏色。
這樣看來,這一次兩個男人間的碰撞,分出了勝負。
汪東陽看見對方向自己緩緩走來,儘管棄去了鎧甲,但他的身體已經麻木,沒有力氣把壓在背後的槍拿出來,就算…
一條麻繩從上方緩緩垂下,就像是覓食的蛇,垂在了“綠眼”的身後,而下一秒,他驚訝地看見那“蛇”身滑落的一道黑影,一刀插在“綠眼“的胸口。彎曲的刀從他的心臟穿出,血液四濺,有幾滴甚至都落在了汪東陽的臉上。
“綠眼”的燈光滅了,而很多血液從他微張的嘴中冒出,然後慢慢跪在地上。
“我盯你好久了…”
萬晨用膝蓋頂着對方的後背,慢慢把彎刀抽了出來,並朝着汪東陽做了個pose。
“綠眼“死了,當變成了人的他,甚至比人還脆弱。
“呼…”汪東陽躺在地上,笑了幾聲,“我以爲我完了。”
“唔…我當時也覺得是這樣…”
“當時?你從哪兒冒出來的?”
“通風口啊?我看了你們打了五分鐘,才找到機會…”
“好好…請忘記這五分鐘內我狼狽的表現,謝了。”
“哈哈,我沒那麼好的記憶力。”萬晨擦乾淨了自己的彎刀,向地上的汪東陽說,“你先休息一會兒,我這邊也有個傷員。”
“好…”
萬晨順着繩子又爬了上去,一分鐘後,綁着上官致遠滑了下來,並放在了汪東陽的身邊。
“他死了?”
“你才死了呢!”萬晨向他翻了一個白眼,“他昏過去了,你幫我看看他還能醒過來麼…”
“好…”
汪東陽又喝了幾口水,慢慢從地上坐了起來,喘了幾口粗氣,問道:“他怎麼昏了過去的?“
“短暫性的窒息吧…或者高溫…或者…我也忘了。”
萬晨沒有把話說全,因爲那些景象在他的腦海中已經逐漸變得模糊。
“他昏迷了多久?”
“大概…幾個小時,應該不到六個小時…“
“好吧…六個小時…幫我把那裡的包拿過來。”
汪東陽趴在地上,簡單地檢查過一遍後,接過了萬晨遞過來的揹包:“還好,只是頸部受到重壓導致大腦缺氧…我看看…”
他從包裡掏出了一個面罩,一根軟管,和一小瓶液體,並在互相連接後,把面罩安在了上官的面部。
“吸會兒氧應該就沒事兒了。”汪東陽扶着桌子慢慢站了起來,坐在了旁邊的長椅上,“說真的,我現在也想有個醫生給我做個治療…”
“其他人呢?”
“我讓他們走了,原本以爲可以放開手腳,現在看來多多少少有點尷尬。“
“誰?”
“陳曉曉和劉鵬飛,我讓他們在兩條走廊後等我,可是…”汪東陽指着大門,“門鎖上了,應該也是某種遙控裝置。”
“我看見了,”萬晨站了起來,跑到了死去的“綠眼”身邊,“我找找他身上有什麼…”
但結果令他們倆很失望——“綠眼”的身上幾乎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張寫有“W”的卡片。
“沒有遙控器,不過大概直到他的身份了,”萬晨把卡片放在了汪東陽的手邊,“W,這是你的功勞。”
“我?人是你殺死的。”
“沒有你分散對方的注意力,我不會獲得這麼好的刺殺機會。”萬晨搖搖頭,並從口袋裡拿出了U的卡片,“不過這張是我的,不能和我搶。”
“我的天…U?”汪東陽眼睛都直了,拿着兩張卡片比對了一番,又打量着萬晨,“你真的是我的班長?”
“是啊。”
“我的天…你怎麼殺掉他的?”他把U的卡片放在萬晨面前,一臉的不可思議,“他長得什麼樣?什麼能力?”
“哎呀…”萬晨輕描淡寫地擺擺手,“我記性差,都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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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條直廊…兩條直廊…
當爆炸響起時,劉鵬飛的第一反應是往回跑,返回那該死的食堂,把汪東陽拖出來,但本能告訴他,自己去了可能也是添亂。
“別回頭,曉曉!”
周圍的燈光忽然滅了下去,又轉而恢復明亮。他拉着陳曉曉的胳膊,朝着汪東陽說的第二條走過的直廊跑去。很快,他們走進了直廊的末端。
“那裡…那裡怎麼了…”陳曉曉對剛纔的爆炸仍然心有餘悸,“東陽…東陽他…我怎麼有種不祥的預感…”
“夠了夠了,預感什麼的都是假的!“
劉鵬飛有點憤怒地打斷了女孩兒的擔憂:“他不會讓我失望的,也不會讓任何人失望,我們在這裡等到就行!”
“好吧…“
兩人無話可說,分別把目光轉移到相反的方向。
他不會讓我失望的…
劉鵬飛從未有像現在這樣失落。小時候,他經常丟三落四,而一旦真的找不到東西,他就會找來自己的死黨幫忙。在那個時候,汪東陽雖然很孤僻,但對這唯一的朋友講義氣,陪着自己走遍每一個角落,把失物找回。
他拜託過汪東陽的每一件事,都被精緻地幹好了,這一次,他希望也不例外。
“我在前面看看。“
前面有一個十字路口,他慢悠悠走過去,但剛要轉過彎,“怦”一聲被什麼東西撞了個狠勁,差點失去重心。
什麼東西能撞那麼狠?劉鵬飛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牆,但這種質感,明顯是肉體。
那撞的就是人了。但這裡能有什麼人?喪屍或是敵人,若是敵人可能好對付一些,但要是胃口好的殭屍…
他果斷地拔出槍,正準備盲目掃射,忽然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劉鵬飛?”
劉鵬飛定睛一看,看見於冠捷也用槍指着自己,似乎對方也被嚇了一跳。
“你你你…在這裡!找你找的好苦啊…”他差點痛哭流涕,“堅強的後盾…偉大的第二負責人…”
“行行行…你們沒事就好,”於冠捷被讚美地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我還以爲你們…怎麼少一個?姓汪的呢?”
最應該出現的汪東陽,此時沒有應聲出現。
“他在食堂裡!”陳曉曉搶先說道,“我們被一羣機器人困住了,他…讓我們在這裡等他…但是…”
“機器…全都是機器,殺傷力很強,數量多的離譜…”劉鵬飛也在儘量描述着,“他說不會讓我失望的,但到了現在,除了那聲爆炸,其他…不好說。”
“機器?”
於冠捷看到了劉鵬飛身上的一處劃痕,感覺大事不妙:“這傢伙發什麼神經,單槍匹馬不是他的風格…”
“所以…我想去救他,你幫幫我…”劉鵬飛換上一副乞求的眼神,活脫脫一隻流浪的小白貓。
於冠捷差點把剛吃的高能量食物當場吐出來,不過,幾乎是在同時,別在他身上的通訊器忽然發出了振動,一粒綠色的光亮在了信號區。他拿出了通訊器,看到了來電人,大吃一驚:
萬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