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汪東陽,要理智!要理智!”
汪東陽瞄了一眼遠處,小聲告誡自己,並讓藍紫色的火焰包裹住他的拳頭。
“喝!”
他朝着既定目標打去,火焰在他出拳的一剎那,分出了一個孿生兄弟,脫離了他的手,成了一枚單獨的火球。
它在空中劃出了一道預演過的弧線,準確無誤地擊中了不大的鎢盤,那藍色的火球帶着赤紅的尾焰,擦着邊轟入暗黑色的盤裡,瞬間產生了劇烈的爆炸,震耳欲聾。
鎢盤的底部向下凹去,直徑四米的深度,漏斗一樣盛住了火球。然而,它顯然接受不了這樣的任務,儘管火苗漸漸褪去了藍紫,但外圍的烈紅色,已經開始啃蝕周圍的金屬。
鎢的耐熱能力極高,3400度的熔點卻依舊無法阻止鐳火的燃燒。但它開始絕望了,融化了,火焰更加地瘋狂,想要迅速越過它,如蛇一般流向更遠處。
但是,當它想要蔓延開時,天空中開始落下水滴——雖然空中沒有烏雲,空氣帶着一絲絲冷風,沒有一點下雨的條件。然而,水滴出現的越來越快,逐漸形成了水流,徑直地澆在被融化了近一半的鎢盤上。
熱氣騰騰,水還沒有碰到火苗的頂尖就已經化作了水蒸汽。隨着水勢越來越大,更多的水穿過白汽。它們鍥而不捨,不再是飛蛾撲火,掌控了局面,開始壓住準備反擊的烈焰。
“下!”萬晨手往下一壓,懸浮在一朵雲上的水全部蓋在了那一片區域,火光熄滅,留下的是黑色的一團固體。
那是鎢盤最後的模樣。
“OK,還不錯。”於冠捷在旁邊像模像樣地鼓掌,“還要不要再來一次?”
這是汪東陽的第十五次針對性訓練了,前十四次中,有的火球差點引燃了周圍的樹木和房屋;而瀝青也已被熱化,軟不丁當地糊在地上。
“呼…我休息一會兒…” 萬晨滿頭大汗地躺在橫椅上,累得幾乎連話都不想說了。從湖中取水過度消耗了他的體力,有時實在不行還要動用更多能量自身噴水,來掩蓋對方造成的溫度過剩。
一個月過去了,汪東陽練到現在的成果,已着實不易。
在這之前,他經常連目標都找不到,大範圍的攻勢造成了巨大的破壞力,不符合作戰的基本要求。
這是麥瑟說的。他有權利知道知道魔魂的事情,也很人道地將所有有關魔魂者的信息通通保密,沒有上報,並囑咐帕克,訓練他們的事就交給你來辦好了,地點你們在有效範圍內任選,不出劃定界線就行。
畢竟人人都知道,“魔魂“是一把雙刃劍,必須要嚴防死守才行,至少對汪東陽來說是這樣。沒有朋友們的幫助,他什麼也幹不成,只是一個“破壞力極強的哥斯拉”。
這是烈性魔魂的恐怖之處:擁有超強的爆發力,甚至能夠毀滅一個星球。但顯然,汪東陽不需要那麼多,除了羣戰,其它的適可而止就好。
“鐳火的極致高溫能達到6500度,光熱浪就可以融化十米開外的玻璃窗。”
“它會改造你的基因組,爆發出一種的超級助燃物質。所以,想要控制好自己的魔魂,就必須熟練操控鐳火的溫度。”
汪東陽看着帕克送來的U盤上的內容,心裡很不是滋味。
這個魔魂能力並不是和“鐳“這種化學元素有關,而是誕生的時間剛好與“鐳”被發現的時間吻合,因此作爲一種特殊的“紀念”。
自從上世紀五十年代的曼迪星,鐳火擁有者姆斯塔爾猝死,魔界再也沒有人見過這種出了奇的藍紫色。1938年的上邁市暴亂,1945年的反對黨壓制,姆斯塔爾隻身一人,利用鐳火的壓倒性優勢,剝奪了所有人的生命,不論己方,敵方,倖存者永遠只有他一人。
“所以,大部分資料表明,姆斯塔爾過度使用魔魂,因此活得不長,內臟出現過各種問題,走得也非常壯烈。”
汪東陽可不想毀滅自己,破壞城市。他需要的,便是連姆斯塔爾都不曾有過的理智。
“練習得怎麼樣了?”帕克從遠處走來,坐在汪東陽的旁邊,“應該有手感了吧?”
汪東陽一時語塞,不由自主地看向已經不成樣子鎢盤。
“還可以,進步還是有的。”於冠捷做在萬晨的旁邊,接過話茬,並用手扇着涼風,“沒有火勢蔓延,沒有誤傷,除了溫度控制,其它接近完美。”
汪東陽喝了口水,找個地方坐下,呆呆地看着停在樹上的一隻麻雀。
確實,這一個月的訓練下來,他逐漸掌握了‘接觸性’的控制方法,不會再燒穿自己的衣服,以及大部分與自己接觸的東西。但是,他仍然無法很好控制火焰的溫度,幾乎每一次出手,火焰溫度都破了六千。
麻雀在樹枝跳動了幾下,忽地飛走。
“唔,溫度…”帕克也在看着樹枝上的麻雀,靜靜地思考着,忽然擡起頭,對着所有人說,“今天的訓練結束了,回去休息一會兒,別太累傷着身體!”
“結束了?”汪東陽看着表,又驚訝地看着帕克,“不是還有十五分鐘嗎?”
但對方似乎沒有立刻理會他的疑惑,而是在其他人交談了幾句,目送他們離開後,又重新坐在了他的身邊。
“你的第一階段練習結束了。”帕克面帶微笑,“恭喜你!”
“這…就結束了?”
汪東陽看着地上已經分辨不出模樣的鎢盤,有些不相信。
“其實我對你的第一階段要求很簡單,”帕克說,“就是希望你能掌握魔魂的‘接觸性’,以及火焰的燃燒量,現在看來,這兩點你已經基本掌握了。”
“可…”
“我知道你想問火焰溫度的控制問題,針對這個。我只能說,慢慢來,畢竟這不是普通的魔魂,無法輕易控制。”
帕克伸出一隻手,看着汪東陽:“現在,你基本上能讓火焰準確地出現在右臂上,但是你身體的其他部位呢?或者在心理極度緊張的情況下,你能做到‘鐳火’的合理使用嗎?”
汪東陽半張的嘴合上了,頭也慢慢沉了下去,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所以,東陽,這是我對你的第二階段訓練要求,”帕克撫摸着對方的腦袋,“增加你與魔魂間的默契,就像呼吸這麼自如。”
“哦…”
汪東陽咬着嘴脣,忽然開口問道:“帕克…我有沒有當一名魔魂者的天賦?”
他的眼裡充滿迷茫,以及一種說不清的掙扎。
“你爲什麼這麼說?”
“因爲…我覺得…”汪東陽的話斷斷續續,內心也在糾結,“我看不到一點兒使用超能力的潛質…沒有冷靜的頭腦,也沒有發達的小腦…”
“不要光看你自己負面啊,東陽,”帕克輕輕拍打着對方的後背,“你知道你最大的優勢是什麼嗎?”
汪東陽搖搖頭,根本沒有去做思考。
“你的體力是我見過最棒的。”帕克說,“雖然魔魂能力上佔有絕對上風,但就體力而言,你只是出了點汗,卻不是身體癱軟地倒下。換句話說,你可能擁有無比強壯的心臟。”
“好像還真是…我初中運動會,一千米跑步我兩回第一…”
“所以說啊,老弟,”帕克用眼睛的餘光觀察着對方的神態變化,“有些時候,你要朝上看!”
“好的…”
汪東陽呼出一口氣,換上了副較爲輕鬆的表情,扭頭問道:“帕克,魔魂者多嗎?”
“那要看怎麼計算了…”帕克想了想,“如果看數量的話,還是非常可觀的…但如果要看密度的話…相當於地球裡的梵蒂岡。”
“那他們有沒有強弱之分?或者說…”汪東陽從包裡拿出了《魔魂手冊》,“魔魂有沒有強弱?”
“人有強弱,但魔魂沒有,”帕克的回答很乾脆,“魔魂就像藥物一樣,給人增加的是一種輔助作用,而強弱的根本,還是在於人的所作所爲。”
他接過了《魔魂手冊》,並翻到了屬於“鐳火”的那一頁。
“那烈性魔魂也和普通魔魂也沒有強弱差別嗎?”
“我說過,”帕克從口袋裡拿出了兩張照片,放在手冊裡,並還給了汪東陽,“它是一種藥物,而有的人會把它作爲一種毒品。”
他站了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塵土:“我給你的書里加了兩張有關你的魔魂能力的講解…抱歉,我的古譜太破了,不能帶過來,就拍成了照片,你最好仔細看看…”
“好的,謝謝你,帕克…”
這一句感謝,包含了汪東陽對對方一個月付出的感謝。他也站了起來,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和對方告別後,慢慢走回自己的基地。
“魔魂”這一詞從出現,到擁有,對汪東陽而言,中間的過程只持續了三個多月。在和Z,X交戰之時,他曾經多麼希望自己擁有這樣的超能力,但當意外得到它時,他才發現,魔魂對於自己,更多的是一種可遇而不可求的瑰寶,輕輕一碰,就有可能因此墮入深淵。
他隱約感覺到,自己的第二階段訓練可能會比較艱苦。不僅如此,他有點擔心,自己能不能撐得住內心的牴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