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東陽一連退了好幾步,向後一個滾翻,算是穩住了自己的身體。Z的一拳似乎只是試探性的,沒有完全發力,或者說,他壓根兒就不屑於發全力。而汪東陽接這一下已經比較吃力,他一手擋住正面,一手按住腕部,並在接住的瞬間向後退去,以減少對方的衝擊力,但即使是這樣,他的防禦仍被這一拳幾乎打散,重新拉開了架勢。
“這就不行了?再加點勁兒啊!”
Z吹了一口自己花崗岩色的拳頭,看了眼汪東陽的位置,幾步便跳到了他面前,一拳打向對方的鼻樑。
想一拳了結我麼?
汪東陽頭一側躲了過去,同時,他抓住了z的手腕,一拳就砸了上去。
或許他早該料到結果,這一拳的位置選擇欠佳,正好打在了z的小臂中央。而這條手臂彷彿注了鉛,硬度極高,差點沒把汪東陽的手指震散。疼痛與謹慎迫使他縮回了手,但他瞟了一眼z,驚訝地發現對方在鬼魅一笑。
不好!
他急忙後退,但已經來不及了,z的另一隻手臂也啓動了,朝着汪東陽的腹部就是一拳。
這一拳擊中了汪東陽擡起的膝蓋上,一下子把他打倒在地。
他感覺自己這塊兒最堅硬的骨頭快要碎了,火辣辣的疼痛夾雜着刀割的觸覺,壓着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不過憑藉着醫生的直覺,骨頭應該沒有太大的損傷, 但可能一時半會兒是沒有充足的戰鬥力了。
汪東陽沒有做過多調整,藉助全身的力量向另一個地方翻身,緊接着,z的一道豎劈又砸在了原來的地方。
汪東陽後悔把自己的雙截棍留在寢室了,他現在幾乎破不了對方硬化的能力,而且還受了一定程度的傷,能有什麼辦法解決對方強硬的身體?但似乎現實容不得他思考太多,因爲z的攻擊如排山倒海,汪東陽閃過兩下後,一瘸一拐地站了起來。
我明明學習很長時間的格鬥,爲什麼不拿來用用?
一個念頭出現在了汪東陽的大腦中。如果硬碰硬完全處於下風,那能不能不正面硬剛。
Z的喘息給了汪東陽思考的機會,在此之前,他被打得落花流水,幾乎只能招架,完全用不上或記不得李全交給他的技巧。
他做了一個深呼吸,使自己更加冷靜,並讓那些技巧性的動作重新迴歸大腦。調整的時間並沒有太多,他壓低了自己身體的重心,俯身向z衝了過去。
這是z死活沒有料到的,因爲在他眼中,局勢是自己在碾壓着對方,就好比足球比賽中弱隊一直在擺大巴,忽然大舉壓上發起進攻了,讓人覺得很詭異。
他輕蔑一笑,也朝着汪東陽奔去。當一個弱隊大舉壓上時,防線的空當就會不自覺地露出,這個作戰思路真是弱到爆了!
Z故意放慢了身體移動的頻率。果然,汪東陽更快一步,但沒有用肢體發起猛擊,居然當着z的面轉過了身。
嗯?
z沒有反應過來汪東陽的用意,但下一瞬間就明白了——自己已經中了埋伏,胸口處,汪東陽擡腳便是一道飛踢,力度很大,着力點也很準,一下把z踹出了幾米遠。
膝蓋的疼痛又加深了,汪東陽的牙齒咬在一起,加速至z的身後,一把將其抱住,拼命將其舉起。
果然,對方比自己想象得要重很多。不過還好,雖然z的身體經過了硬化,但其重量還是可以承受範圍內。不等對方有所掙扎,汪東陽深吸一口氣,扛着對方朝着結實的圍牆撞了上去。
兩種堅硬的東西撞在一起,他轉了一個圈,將z的頭對準圍牆,再一次撞了上去。
“我去!”
Z的沒有掙脫開看起來很無力的束縛,一頭撞在了比他更堅硬的牆上,疼痛混雜着眩暈使他不停地擺動着身體的每一絲硬化過的肌肉,無意間揮動着手肘,正中汪東陽的肋部。
汪東陽毫無防備,感覺自己右邊的肺葉都要被撞成一堆粉末,被這一重擊打得差點要窒息。他“扔“掉了z,摔在了一邊。
他甚至能品嚐到喉嚨裡有一股不濃不淡的血腥味,這一次的疼痛是前所未有的——肋骨斷裂,可能也劃傷了他的內臟。汪東陽一隻手摸着疼痛的部位,一隻手抓着地面,艱難地帶動着身體,向遠離z的地方爬動着。
不管z的狀況如何,汪東陽極爲清楚,自己幾乎失去了全部戰鬥力,甚至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但似乎對方也好不到哪兒去。他帶給z的撞擊力也很大,而且圍牆的硬度要比魔魂帶來的硬化要更爲強勁,汪東陽爬了大概三到四米的距離,不太放心地看了眼跪在地上,捂着頭頂的z。在對方的指縫中,似乎有鮮血神了出來,汪東陽咳嗽了幾聲,吐了一口唾沫,同樣看到了紅色的痕跡。
內臟受傷了…他苦笑了一聲,但這笑聲在z的耳中卻是一種對失敗者的嘲諷。
“你這個…混蛋!”
雨水淋着他努力高昂的頭顱,指縫間的血液流過他的臉頰,而鴨舌帽也不知怎麼的被扔到了一邊。Z就像一頭因受傷而咆哮的棕熊,慢慢向汪東陽走來。
但僅走了兩步,他就被凹凸不平的地面絆倒,趴在了距離汪東陽一兩米的位置,但極強的求勝欲依舊讓他依舊向前爬着,一直爬到了汪東陽的身邊,舉起顫顫巍巍的手,砸在了對方的腳踝上。
但這一拳卻出了奇的柔軟,一點都不像z的作風。
他的硬化…結束了?
汪東陽原本都有些泄氣了,可現實真的讓人無法預料,他猜對了,z已經不再是堅硬的巨石,迴歸了人類的外殼。儘管如此,他仍然不敢怠慢,飛速搜查自己身上還有什麼武器。
“對了!“
他看見了胸口處綁着一條皮革帶,纔想起來,背上還貼着自己的TGR21。這是他最後的制勝法寶了。
汪東陽忍着疼痛,把背後的步槍挪到自己的眼前,一隻手舉着槍,一隻手扶着地面保持着平衡。
“你…你給我把槍放下!“z哆嗦着說,試圖用語言壓下汪東陽的槍口,”我們還沒有結束!是男人就給我用拳頭!而不是…”
他錯了,也許在平日裡汪東陽優柔寡斷,但這一刻,對方果斷扣動了扳機。
wWW▪ttκǎ n▪℃o
一聲慘叫劃破夜空——不是z的,他正如汪東陽所料,沒有了硬化,因而被子彈洞穿後,哼都沒哼一聲就仰面朝天的死掉了,而汪東陽雖然打出了致命一擊,但槍支帶來的後座力無形中拉扯並碰撞着原來的傷口,他實在忍不住了,只能用喊叫來減輕疼痛。
喊完過後,汪東陽才意識到,這和自尋死路沒有區別!腎上腺素瘋狂地分泌着,他急忙調整自己的身體,強忍疼痛,將槍口架在這一條直直的道路盡頭。
一片沉寂,他撐了半分鐘後,鬆開了手,躺在了地上。
很好…就這樣…沒有人發現我們…
他聽見了地面的輕微振動,還沒等他扭過頭來,感覺有雙手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東陽!“陳曉曉拍動着汪東陽的身體,而徐欣然在用手試着他的脈搏。
“老汪!老汪!“劉鵬飛似乎也沒有大礙,手臂傷口處的血被同爲醫學專業的徐欣然止住,在旁邊像死了爹媽一樣鬼哭狼嚎。
“停停停…“他急忙叫住這三個人奇怪的舉動,”我還活着!我還活着…”
他急忙晃動了一下身體,證明自己還在人世。
“呼…嚇死我們了!“徐欣然鬆了一口氣,仍在抱怨着,”我就偷偷往外瞧了一眼,然後你就爆了那個傢伙的頭!我都快吐出來了!“
“喂…我是傷員…我能怎麼辦…我要是不這麼…痛痛痛…”
汪東陽已經沒有心思去關心其他的事情了,他放下一句“看着點周圍情況“後,便不再說話,躺在原地,任憑暴雨傾盆也無動於衷。
經過這一輪的消耗戰後,他愈發地感受到作爲人類的渺小,也終於明白起於冠捷和麥瑟對“魔魂“的看法:”任何事物都有漏洞,不管是事物本身,還是掌管事物的人“。
太對了。
///
二十分鐘前。
於冠捷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疼痛感告訴他,自己掛彩了。
wWW⊙т tκa n⊙¢〇
他沒有看見朝自己射擊的人是誰,但可以清楚的是,自己的位置暴露了。果然,更多的子彈開始敲擊着於冠捷身前的鐵皮箱,逼迫他想一個更好的隱蔽點作爲轉移。
遠處的槍聲又響起來了,於冠捷環顧四周,從口袋裡掏出一顆***,扔在了自己的腳下。在他的右後方,是一間教室,或許可以通過那裡中轉一下。
當煙霧升起後,於冠捷彎下腰跑出了他一開始心儀的隱蔽點,準備翻過窗臺。忽然,他前面的玻璃炸碎開,差一點把他嚇了下去。
“嚯,正好幫了我一個忙。”他自嘲了一句,迅速翻了過去。
槍法準,洞察力強,於冠捷感覺自己碰上了對手。
在e樓的三層,Y收起了手槍,得出了同樣的結論。不過,他比於冠捷要更加自信些,因爲他的目標已經達成。
“Y首領,我把數據都調出來了。”
在他身後,那名跟他一起搜查麥瑟辦公室的士兵,向他請示道:“我們要不要現在就離開?”
Y打了個哈欠,指了指在不遠處,鐵皮箱後冒起的濃煙:“過兩分鐘吧…看見那裡了吧?你在找兩個人,把那裡的的一個小東西幹掉…拖住也行。”
“是!”
那名士兵沒有提出任何異議,叫上兩個人就跑了下去。而Y則重新回到了麥瑟的辦公室內,一屁股坐在了真皮沙發上。
外面的槍聲似乎都不存在一樣,Y現在最想做的,就是能夠讓自己的頭腦與肌肉鬆弛下來,好好歇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