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井”是在二零一七年的三月份建成使用的,其意義也明確地顯示在了名字上,生命之井,竟然連着三年,都沒有斷過哪怕是一滴水,沒有人知道它是不是通向了地球的令一端,只有經過這裡的探險者最清楚這裡的方位與水的甘甜。
下午一點半,萬晨遠遠地看見了一兩百米處的生命井,情緒漸漸地走向緩和。他開始遺忘之前的過失,期待能重這裡開始一個新的起點。
“喏,就在前面了。”萬晨指向前方,向前面的上官致遠說,“你去弄水吧,我也正好落得歇一會兒。”
算下來,他們幾乎耗掉了一整個上午,也算是身心俱疲,腿和腳走一步,都會有着屬於它們的抱怨。他索性蹲了下來,看着上官致遠快步跑向前。
“好的!“對方放下了自己的包,提着四個水壺,奔向了遠端的水井。這些水壺掛在手上,就好比身上掛着四條隨意舞動的鈴鐺,不斷晃動和相撞,敲出了有節奏的聲音。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的原因,上官甚至覺得它的節奏和《Lock Me Up》很像。
“水…水…”
他隨便地把三個水壺扔在一邊,照着刻在井口邊緣的文字說明,使用着水泵。
“嗨!出水了!”
上官朝着萬晨興高采烈地揮揮手,彷彿從水泵裡噴出的不是水,是黃金。他很快把第一個水壺灌滿了,並扔到了一邊,開始對剩下的進行重複的操作。然而,在他轉過身去的一秒鐘後,漸漸有一堆沙開始聚集,隆起,逐漸成形,定格在了一人之高度,並開始不斷地幻化,幻化…
從堆起的沙子中,一名穿着防曬服的五十多歲男人從裡面走出。他輕輕的如紳士一般抖落掉沾上衣服上的塵土,皮靴子踩在沙地上,與沙土咬合的同時,雙手插兜,目空一切,靠近了正在打水的上官,瞥了一眼地上的水壺。
“在沙漠裡,任何儲水的工具,都是不能亂放的。”
他的聲音彷彿天生就帶走了聲帶原本的魔性,感覺很沙啞,卻又有着磁力,一瞬間讓上官致遠猛地轉頭。
“你…”
上官致遠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判斷,甚至連一絲微弱的聲音還沒有發出,沙子匯聚成的男人早已搶先伸出了手,一把掐住了上官的脖子,輕蔑地用雙眼打量着手裡的“獵物”。
“你…太弱小。”
此時,男人的五官漸漸變得明朗。小眼,胖鼻子,深棕色的頭髮也掩蓋不了明顯的擡頭紋,而非常滑稽的長相下,是一隻寬大的手掌,幾乎覆蓋住了上官致遠的整條脖子,並且富有力量。
“弱小到…不配在沙漠裡面喝這麼上等的水源…”
中年男子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又一拳打在上官的腹部,並用大手掐住對方脖子上的主要血管。一秒後,上官致遠的掙脫思想逐漸消失,他的眼前,每一樣物品已開沒有規律地跳動,手上的力氣也慢慢的從指縫間溜走,直至毫無徵兆的垂下。
我…不想離開…
上官的嘴脣顫動了幾下,最後卻只感覺到身體好像被拋像了空中,周圍,便變成了無盡的黑暗迷宮。
“上官致遠!”
萬晨一揮刀斬向那個男人的腰間,下一刻則奔向上官摔落的地方。早在五秒鐘前,他就發現了憑空出現的這個人,但可惜當自己到達現場時,才發覺晚了一步。
該死!真該死!萬晨真不知該怎麼辦,只能後悔當時發呆沒有早發現,否則,一秒鐘也可能會改變些什麼。
“又來一個?”
他驚奇地擡起頭——在刺殺的一瞬間,他記得非常清楚,自己的彎刀穿過了對方的腎臟的那一塊區域,但現在,這名中年男子似乎只是防曬服和裡面的白襯衫裂開了一道縫,身體卻沒有一點的傷口。
萬晨身體一側,抱起上官就往旁邊一閃。忽然,他停住了。
“別跑了,孩子。”
***在了男孩兒的面前,伸手想用同樣的方法解決對方,但顯然,他不知道眼前的這個男孩和剛纔那個有多大的差距。
上官致遠被拋在了“生命井“的側後方,而萬晨躲避的同時,還在考慮着剛纔失敗的刺殺。
看不清走位,普通物理刺殺無效…這是魔魂嗎?
他從側面抹了過去,想用彎刀割開男子的喉嚨,但對方沒有做出任何的閃躲,甚至…氣定神閒,擁有着死神降臨般的冷靜。
萬晨猶豫了。他開始猜測對方的能力,直到兩人幾乎擦身而站,他才意識到,這是對方設下了一個陷阱。
“糟了…”
他心裡一驚,本能地一閃空當,右肩膀瞬間被抽去了任何的力量,辣疼瞬間涌上來。
對方是怎麼攻擊到自己的?
萬晨忍着痛閃到了一邊,他記得在剛纔,只看見對方不緊不慢地揚起了手…像是要困住自己。
“我去,這什麼鬼玩意兒!“他暗自罵道,並試探性地動一下右肩膀,慶幸沒有骨折。但當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戰場中時,他發現,眼前已是空蕩蕩一片。
萬晨依稀回憶起了中年人的動作與神情,諷刺,且某些細節值得思索,這本身就是一片進入便很難離開的沙漠,高個子的中年人怎能憑空消失?
這太烏龍了。不過他沒有時間去思考,而是踩在井口邊緣並向上一彈,拿着彎刀的同時,收縮自己的身體,本能向自己的腳下砍去。
但緊接着,他感到刀刃在自己的下半身處觸動了一下,旋即帶動着自己整個人晃動了。
搞什麼?這是在半空中!他怎麼能捕捉到我的動作的?
萬晨來不及多想,急忙中轉動刀柄,用力把刀一收,正好跳落到地上,只是平衡失去過多。他踉蹌幾步,借住着摩擦,才穩住自己的重心。
“速度不錯,敏捷也不錯…“中年男人的手掌出現了一塊截面——這是萬晨砍出的“傷口”,但截面處沒有血,只有一層沙石。他看見了萬晨不可思議的目光後,露出了長輩似的微笑,並把“斷手”放進了沙土中。
“…就是見識太少。”
當他把手提出來時,手掌恢復成完好無缺的模樣,而萬晨的表情也隨之便得淡定了許多。
中年男人的能力,應該是“沙”。
萬晨站了起來,把刀插在地上,有種大笑的衝動。這是沙漠,不管他怎麼把對方的肢體砍下,對方都可以化作一盤沙子,然後復原,周而復始,直到自己體力枯竭。
“這裡…是你的天堂嗎?”萬晨咬牙問道,眼神裡誕生出不同尋常的犀利。
“算是吧!只要有沙子的地方,就是我的天堂。”中年人自顧子地蹲下身體,將手插如了所謂的天堂之沙。“但對你來說,這就是地獄。”
地獄…
萬晨眼光一凜,知道了下文。他看了眼腳下,從沙土中,彷彿是雕像復活般,抽出了自己的刀。
或許自己真的沒有勝算,但也不能束手就擒。
“還想撐着嗎,孩子?”
空氣中的熱量幾乎達到了一天中的頂沸,沙漠中,再一次的只留下沒有移動的萬晨————眨眼中,一道黑影快速地他背後形成,是那個中年人!融入沙子之中,迅雷不及掩耳地又能顯現出,這是何等的隱蔽?果真如此,每一個魔魂者對於正常人而言都是怪物!
對…在身後!萬晨敏銳的察覺,使這看似犀利的攻擊少了大半威力。他沒有揮刀再斬--斬斷,又不能給予對方絲毫的傷害,只得以極快的速度轉身,向後輕盈地一躍,只見自己原先站的位置,唯有一個閃現過的人形,以及帶有鬼魅笑容的人臉,待他落地,茫茫眼前,又一次剩下了萬晨的堅持。
對方速度極快,力氣很大,他真的有五六十歲了嗎?他是葉問嗎?
還有!在眼睛餘光的盡頭,萬晨儘可能地作出反應,再次轉身用刀一格。他的判斷是對的!中年人的身軀愈漸明朗,刀與對方狠狠地觸碰到了一起,發出的聲音像是誰在憑空哀鳴。
他急忙向後跳去,略帶心有餘悸。在剛纔,中年人手裡似乎拿着什麼銳利的武器,往自己的心窩刺着,若不是刀那麼一格擋,後果不堪設想。
這傢伙,跟Y與Z不是一個級別的!萬晨努力讓自己保持着冷靜。二十幾分鍾了,交戰的勝負似已被定形,只有時間一直在賣着關子。
他沒有汪東陽令人羨慕的體力,已經有點氣喘吁吁,但直到現在,他仍然是隻有躲避的份,即便是找到破綻,也最多是戳開一層沙,好像對方壓根兒就用不到血液傳輸氧氣、心臟運輸血液,完完全全就是一個不會死的怪胎。
萬晨仍把刀橫在身前,汗珠從自己的下巴一點點滴落,他幾乎沒有耐心了,用盡力氣,向對方發起了一個猛加速。
但這個孤注一擲,在中年男人眼中是不值一提的,因爲相比於之前的交手,萬晨的動作充滿了破綻。
“啪”!
萬晨被一腳踹在了小腿上,並被中年中年用身體一撞,翻滾着,一頭撞在了生命井邊。
一陣眩暈差點讓萬晨失去意識。他的體力已經竭盡,鼻子一股痠痛,並流下了鮮血。他轉過身,使自己的後背倚着井口,大口地呼吸,是在放鬆,也是某種不服。
“喂!還要來?”他依舊握着自己的彎刀,沒有擦拭嘴邊的鮮血,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地笑笑,“我累了!讓我歇會兒!”
“行!”
但中年男人沒有停下他緩慢的腳步:“一會兒讓你好好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