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東陽瞥了一眼被鮮血染紅的手臂,痛覺在這時瀰漫開來。他迅速跳到了左側的肋部,但這時,機器已經發現了這處空當,並及時封堵住了他的去路。
好了,終於能夠放開些手腳了。
他收起了步槍,不斷在長桌間跳躍着,並抽出雙截棍做了幾次簡單的自衛。很快,他便利用靈巧的彈跳擺脫了機器大規模的堵截,找到了一塊淨土。
機器嗅到了目標的位置,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從四面八方奔向了汪東陽。
真所謂“來了又去,去了又來”,照這個樣子還逃出去,死無全屍還要看那些毫無生命的鐵皮膏藥的眼色。羣蛇亂舞似邪惡的千手觀音,從各個方位直衝向受傷的男孩,想要品嚐他的鮮血,以及無望的掙扎。
但它們顯然沒有意識到,汪東陽手裡已經多了一個東西。
二…一…
他看着第一個衝向自己的機器,心中默唸兩聲,把身體一側,躲開了機械臂的第一次攻擊,然後用極短的時間把手中的東西粘在機器的身上,並反向跳出了即將形成的危險地帶,朝着一處沒有機器的地方趕去。
“送你一個好東西!”
三秒鐘後,黏在這個倒黴機器上的東西爆炸了,汪東陽在一瞬間就感受到了撲來的氣浪,朝着前面撲倒。
“咳咳…”
他有賭的成分,因爲如果機器離自己很近,恐怕自己多多少少也會被炸傷,不過,幾個“超車”的傢伙擋住了帶着**的機器,也無形中給他做了緩衝。周圍的燈一下子黑了下去,幾秒後,又重新開啓,而在身邊沒有倒下或者受到波及的機器,都楞楞地停在了原處。
“我命真大。”汪東陽撓了下頭皮,發覺自己剛纔的所作所爲還是過於武斷。他咳嗽了兩聲,扶着身邊的一把長桌,緩緩走到了沒有機器的一處,穩穩坐下。
的確很幸運,飛濺的銳器幾乎都被他身後翻倒的合金桌所抵擋,再加上他不知情的計算機入侵,原本不好預計的傷害被降低到了最低。
地上濺撒的血跡,說明他流的血不少,如果此時機器沒有停止它們的瘋狂,恐怕自己還得掛更多的彩。
他小心的夾着藥棉,用觀察藝術品的眼神,看着自己受傷的手臂。兩處傷口都集中在上臂處,雖然皮肉被割開,但好在沒有傷及骨頭。汪東陽做了一次簡單消毒,迅速縫合着手臂上的裂口。
“喔…”
疼痛差點沒把他的眉頭擰成一條天津**花——他沒有用麻藥,倒不是凸現出男子主義氣概,要是搞不好用量,就會使得原本稍有昏沉的頭腦多加一層枷鎖。
忍過一時,這裡又恢復了寂靜。
///
半小時前。
掀開那一塊結實的十字網格板時,萬晨的腦中其實掠過許多場面。會不會有條秘密通道?它通向一個巨大的火爐,還是能源基地?或者可不可能對面正好站着一個拿着瓶瓶罐罐的老頭子,摸一下鬍鬚說“這就是你要找的東西,你隨便挑吧…”
別激動...別激動…他急忙中斷頭腦中的思想風暴,順着管道爬了下去。
深藍色的光線射來,像是星光燦爛的蔚藍夜空,使得萬晨的眼睛久久不能自拔。管道從豎直到水平,他趴了下來,緩緩瞪大雙眼,從管壁的小孔中,看見了兩個衛兵模樣的人物。
暗殺的慾望悄然上升,但相比於殺敵,情報纔是他更應該獲得的東西。而且,萬晨的境地一點都不好,不僅僅是上官昏迷不醒損失一個戰鬥力,還要牽帶着傷員與裝備,自己還受了傷,相比於擅長的突襲,此時屈居在通氣的管道里纔是更合適的選擇。
“幾點了?”
管道的外壁,從整齊的圓形小孔中,傳來了一句細微的聲音,不禁讓擠在裡面的男孩豎起了耳朵。
“誰知道…也沒有報時的工具…”
答句裡充滿了哀怨,萬晨停下身子,臉微微向聲音處探去。
“真想早點換班,特殊入口的警衛全完了,我還不想英年早逝,碰上地球的人,咱都完蛋!”
萬晨心裡一驚,不知道對方怎麼會知道這些,難道自己的位置暴露了?
“還想!這已經夠安全了,再換班,換到別的不可靠的地方?哼!小子,知足常樂!”
那個被數落的人沒有了理,連手中扛着的槍都沒了生氣。
“是是是…我得知足…”
後嘴裡叨嘮的誰也聽不清了,兩人可能以此沒有了話頭,停止了閒聊,但是沒有離開。萬晨沒敢移動,他試圖去看向管道的盡頭,視線卻在前方七拐八繞中沒了蹤跡。
但他想,理論上,地下場所都會在頂方安這麼一個濾氣的東西,覆蓋整個區域,或許可以通過這裡作爲自己潛藏的道路,尋找合適的地點,然後再通過通風口的出口轉移到地下。
敵暗我暗,雖然麻煩些,不過也比較安全。
“來指示了!”
底下的兩個人似乎又有了動作。
“是的,來指示了,上級有命令。”
個子較高的轉身,按了什麼東西,門便打開了,兩個人扛槍,快步離開。
命令…
///
在食堂內,汪東陽喝了兩口水,逗留了約兩分鐘後,準備離開這裡。
一些機器着了火,他也不害怕,對着火光發了會兒呆,然後站了起來。
或許劉鵬飛他們沒有走遠…
“你看了多久?”汪東陽忽然扭過頭,眼光光顧着連牌面都沒有了的取餐口。
有人在暗處看着自己。經過一場惡戰,他的聽覺與其它感官還處在最佳狀態,而它們告訴自己,在配菜口的裡端,有一股很淺很淺的呼吸聲。
這也暗示着,那裡可能蹲守着一隻虎視眈眈已久的雄獅。
沒有迴音,但呼吸聲還在,更顯出對方的沉着。
汪東陽心裡不舒服。對方此刻的表現對自己很不利,而且,自己可能早就失去了逃跑的機會,就算跑出去,也會把將魔鬼引導到村莊。
“你是想殺我嗎?喏,我就在這裡等你來了。”他裝作一副無所謂的表情,用挑釁的口吻,對着看似一片狼籍的周圍說道。
這是我嗎?
汪東陽學着於冠捷常用的技倆,壯起膽子,謹慎地掃視着周圍,尤其是取餐口的裡端,那裡一片黑暗。
一陣機械移動的聲音從那裡傳了出來,略微有點拖泥帶水。這讓他有點擔心,對方會不會可能又是個機器殺手。
綠色的光從配餐室亮起,卻在其他白熾燈前顯得尤爲黯淡。
有反應了…
汪東陽用眼睛的餘光關注着那裡的變動,並用手摸着自己懷裡的手槍。看樣子他是胸有成竹,但內心深處一點都看不見底。
突然間,在他的瞳孔中央,出現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撕裂了空氣,牽引着一條鎖鏈,飛向他站着的地方。這次攻擊速度極快,汪東陽沒有任何對之前有敵人的判斷感到歡喜,而是在一瞬間用另一隻手抽出雙截棍,向刀尖處甩去。
這已經比較遲了,他的身體迅速橫向移動——他打中了飛刀,並且從威脅範圍中躲開。
兩個動作,一秒完成,中間夾雜的只有金屬與金屬之間的對決,聲音清脆,彷彿隔絕了一切,沒有半點悲哀。
刀又在一瞬間被抽回,汪東陽把雙截棍橫在了自己的身前,但驚訝地發現,對方已經站在了距離自己不到三米處的一把長桌上,居高臨下,右眼裡,射出層淡淡的綠光。
而在大廳的白光下,他發現了更爲驚悚的事實——對方剛纔襲擊自己的飛刀,似乎就是自己的“手“。
“這個綠眼…機器人還是魔魂者?“
汪東陽自言自語,但心中馬上有了答案。綠色的光扇動了一瞬,而對方的手臂卻在幻化着形狀,在極短的時間內,變成了一把劍!
沒等觀衆看完這場魔術,“綠眼“便跳了過來,用雙臂變成的武器毫不留情地向汪東陽劈去。
此時汪東陽有點明白了,對方的能力是可以變幻成各種金屬,但…他總覺得綠眼隱藏了什麼。
他側身一滾,躲開了對方的攻擊,隨後也揮舞着雙截棍,用力向對方甩去。
“當”!
“綠眼”地一隻手臂變得極爲扁平,形成了一塊盾牌,擋住了一根棍的撞擊。但汪東陽沒有善罷甘休,迅速將雙截棍繞過自己身體,反方向打偏了對方貼上來的劍刃。
“嚐嚐這個!”
在對方的武器被撥開時,他一腳踢在了腹部,但這質感,根本就不是肉,而是硬度明顯的金屬。
這是什麼金屬怪物!
汪東陽已經沒有時間去考慮那是不是生物,急忙翻身後跳,看見“綠眼”只是微微捂了下肚子,沒有受到多大的傷害。
綠色的熒光顏色更加深厚,敵人似乎有些憤怒了,又把盾牌變爲了利刃,飛快地在男孩兒眼前劃過。這很難招架,汪東陽幾乎無法用武器去招架,只用着靈巧的身體,躲閃致命的傷害。
但是,他忘記了,自己也是個傷員。
傷口處的不斷扭動造成些許的撕裂,汪東陽的注意力一下子沒有集中,而被“綠眼“找到了破綻,一腳踢在了肩膀上。
那一刻,他感覺自己全身都要散架了。“咣噹“一下,汪東陽撞在了一把長桌上,然後摔在了地上,而對方就像是在放慢鏡頭,慢慢把腿放下,默默看着自己滑稽的模樣。
“呼…呼…呼…”
一滴汗水從汪東陽的鬢角滑落。他意識到,自己麻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