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之境,只在聽聞
第二天早上,天下三人略做準備後,前去拜見傅劍寒。
剛到門外,傅劍寒和梅青在吳萱、妙言的陪同下走了出來。天下三人躬身道:“見過兩位前輩。”傅劍寒、梅青扶起三人,衆人一起進到院中,圍坐在一石桌前。
天下道:“前輩,您可聽過元素異變?”
傅劍寒道:“雖沒有親眼見過,但是有所耳聞。據說東海之邊正是發生了元素異變,這才使那裡災禍頻頻。”
天下道:“晚輩偶然間得到山谷奇人指點,他說乃是世間發生了不爲人知的變化,這才使元素髮生異變。可是具體是什麼變化,他也沒有說。前不久我和夕然也剛剛得知,這變化指的是世間多出的若有若無的邪惡氣息。而且這氣息很可能來自東海,正因爲這種影響,東海之邊纔會率先發生元素異變。”
妙言問:“五大元素也會受到這種影響嗎?”
傅劍寒道:“當然,歸根結底,萬事萬物都是一樣的,人會被影響,它們也會。”說完再問天下:“那個奇人可有說怎麼改變這種現狀?”
“他說的‘與天多情’我還尚未理解,不過要讓異變的元素再度歸於平衡,需要爲五元素法劍找到合適的人選。”
“五元素法劍?”傅劍寒疑道。
“嗯,指的是融合了元素精魄的法劍。”天下解釋一句。
聽到這裡,妙言拿出自己的法劍,遞給傅劍寒。
傅劍寒細細看了看法劍,道:“普通法劍只是與修爲相關,這把劍卻多了一絲靈性,隱隱與心性相關。”
天下點了點頭:“的確如此,足經歷夠的心性磨練後,法劍便會成爲五元素法劍,那時就可以擺出五方同平陣法。”
傅劍寒點了點頭,將法劍還給妙言.
妙言問道:“天下,前輩也是金之力,難道不能勝任嗎?”
天下從來沒有想過這點,聽妙言這般說,喜道:“若是前輩願意,當然可以。”
傅劍寒急忙擺手:“且不說我的棲霞劍已經交給痕兒,就算還在手中,我這心性還能磨練多少?這機會還是留給你們年輕人吧。”說罷,撫須不迭,衆人也只好作罷。
妙言再問:“前輩,那您有沒有推薦的人選呢?”
傅劍寒回道:“說來慚愧,這些年一直待在學院之中,未曾走動,因此沒有好的人選推薦,如果要說的話,痕兒應該是一個,不過他現在下落不明,能否有這份榮幸我也着實難知。”提起吳痕,衆人都沉默下來。
就在一片沉寂之時,忽然門外有人高聲道:“傅長老,晚輩林川求見。”
傅長老聽到人聲,望了門外一眼,輕哼一聲,背身坐了下來。
那人再道:“那晚輩進來了。”只聽一陣腳步聲,進來一行人,爲首的一身綾羅錦衣,年紀不大,卻一臉小智小慧,正是開口說話的林川。林川見院中有人,也頗爲驚訝:“原來長老還有客人,倒是晚輩冒昧了。”
傅劍寒頭也不回,又是一聲冷哼:“你還來做什麼?”
林川欲言又止,來到天下等人身前道:“此事重大,還請幾位迴避。”
天下等人聽後,一同進入內室。
林川這才道:“傅長老,晚輩有命在身,不得不做不速之客。”
傅劍寒道:“你無須再說,我主意已定。”
“您身爲皇家學院長老,爲皇家盡一份力理所應當,何必幾度回絕?”
“若是爲國爲民之事,老夫又豈會推辭?”
“那前輩如何斷定聖上要做之事不是爲國爲民?”林川這句話中,已將“長老”的稱呼改爲“前輩”,似乎是提醒傅劍寒。
傅劍寒聽到這裡,兩眼望向林川:“林川,你莫要趁口舌之利,老夫從未稀罕過這長老之位,我們道不同不相爲謀,你無需白費脣舌。”
這林川也是愛好面子之人,聽到這話,面露不悅之色:“長老如此解釋實在有失見地。”說罷,頓了頓再道:“您享受供奉十餘載,如今用人之際卻不聞不問,不免讓晚輩一直來的敬仰之心有些許動搖。”這林川一臉傲氣,言語中暗藏刀鋒,哪還有對長輩應有的尊敬。
傅劍寒怒一拂袖:“何爲不聞不問?是敵寇上門,還是妖魔爲亂?上古之弓既然出現在落日之城,他人本就不該覬覦。”
林川輕蔑一笑:“前輩見識竟如此短淺,此等神器,若落入他人之手,眼下的勢均力敵又豈會存在,到那時,他人犯上門庭,誰可拒敵,保暗月平安?”
“見識短淺?哈哈哈哈……”傅劍寒忽然大笑幾聲:“你莫要將天下人都看成利慾薰心之輩,落日城主愛民如子,德浴百姓,世人無不慕名歸化,他豈會輕易掀起戰事,我倒要提醒你們,你們先下手爲強的做法太欠考量!”
“不會輕易掀起戰事?那看來前輩也無法保證落日城不會掀起戰事咯?既然如此你爲何坐視不理,莫不是長久的安穩讓您只沉迷於沏茶煮酒?”林川更爲不敬。
“我雖然不能保證落日城不會挑起戰事,可是我知道若是星辰落入你們手中,你們卻一定會。年輕人,此事你我心知肚明。”傅劍寒也不再隱晦。
“哪怕如此,以短暫的戰亂換取天下的長治久安不也是後人所樂見?況且天降神器,有能者居之,你身爲暗月子民,竟寧願相信落日城主,也不願相信聖上?”林川搬出皇上,欲以此施壓於人。
傅劍寒斜眼看了眼林川,淡淡道:“他二人於我有何區別?”他和吳痕有着很是相似的傲氣。
林川見規勸無果,再無耐心,怒哼一聲:“傅劍寒,你竟然如此目無聖上,這件事沒有你不見得就不行,等到踏平落日之城,我看你還有何面目在此立足!”
傅劍寒再次坐了下來,端起桌上的茶杯。梅青淡淡道:“林侍衛,您請自便!”
林川見狀,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見來人已走,天下等人再度來到院中。見傅劍寒面帶怒色、梅青不住搖頭,天下猜測道:“來人莫非有強人所難之事相求?”
傅劍寒深嘆一口氣:“不錯。”
蕭俊察言觀色,道:“晚輩前幾日曾面見當朝,他對我說讓我前去落日之城以作內應,這人造訪是否也與此有關?”
傅劍寒將茶杯放下,道:“看來你們也知道一些。”說罷踱到一株臘梅前,接着道:“近來,皇上不知從何處得到消息,說是落日之城有神器出世。”
衆人驚疑道:“神器?”
“不錯,上古之弓——星辰。”
夕然聽後,不由也關心起來,近來少言寡語的她出聲道:“難道是和天劍並列的上古神器隕落星辰?”
傅劍寒轉過身來,仔細地看了眼夕然,總覺得這位姑娘哪裡有些不同,可一時半會也想不出所以然,便搖頭回道:“這柄神器的具體的名字我也不知,不過傳說這上古之弓有星辰之威,所以世人稱之爲星辰。夕然姑娘,你爲何稱它爲隕落星辰呢?”
見衆人也都看向自己,夕然可不能實言相告說自己來自小天堂,因此聽聞此事,便遮掩道:“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爲免衆人追問夕然,天下順勢接過話來:“前輩,這落日之城到底是什麼地方,神兵又怎麼會出現在那裡?”
傅劍寒對夕然的話雖然有些疑問,可也不好再問,便回答天下的問題:“落日之城位於暗月國西邊,建立於一百年前。雖然只有一城,但卻是人世間的桃源之境。據聞,落日之城民風淳樸,百姓互親互愛猶勝一家,是一處我也向往的地方。傳言說上古之弓有德者居之,落日城主愛民如子,或許因此,星辰纔會在那裡現世。”
吳萱問出心中疑惑:“它只有一座城,那是如何在百年間確保平安?”
傅劍寒摸了摸鬍鬚:“落日之城之所以能夠毗鄰暗月國而安然自處,是因爲落日之城的城牆上有一層極爲強大的陣法,哪怕是我,也無法打破屏障。試問,平常的士兵又如何攻得進去?”
蕭俊言道:“難道朝廷派修道者潛伏進去,目的就是摧毀屏障?”
傅劍寒點了點頭:“正是這樣,所以我纔不能接受朝廷的詔令,哪怕揹負不忠的罵名,也好過挑起干戈,致使百姓流離失所,將士血流成河,何況在此大道失衡之際。”
吳萱疑惑道:“可是我聽說皇上貪圖安逸,沉迷玩樂,哪怕是神兵的誘惑,也不會生出這種念頭吧?”
傅劍寒嘆息一聲:“先皇在位時,素來仁德,況要倚靠吳閣老等忠義之臣,何況當今皇上懶問政事,親佞遠賢,朝政大權早已旁落。不久前衛子夫大人又被殘害,恐怕如今皇上已是身不由己。”
妙言對此早有耳聞,道:“您是說覬覦上古之弓的是中丞大人王朔?”
傅劍寒臉色肅穆,回道:“正是王朔,此人極擅權術,多年來,在朝則婉約其辭,以逸王志,在野則廣聚門客,招攬士人,如今早已權傾朝野,如此志得意滿之際,恐怕這落日之城也只是他圖謀霸業的一步而已。”說完後,傅劍寒憂心忡忡地遙望西方。
衆人沉默一會,梅青見吳萱心情好了不少,這才問:“那天你們是怎麼從王朔手中逃脫的?”
關於這件事,妙言也曾問過,吳萱便將對妙言說過的話再說了一遍:“葉落老師說過,是因爲這個奇怪的符文。”說罷,將自己法劍遞給梅青,同時將天心測試那天發生的事說了一番,接着再道:“老師說這個符文是那日現身的天神所贈。”說着,指了指劍脊上的奇怪形狀。
梅青接過法劍,只看了一眼後便拿給傅劍寒求證:“這……這是天雲法印?”
傅劍寒接過法劍,細看一番,不迭點起頭來:“的確是天雲法印!”接着想了一想,轉頭對妙言道:“妙言,將你的法劍拿來。”妙言依言將法劍遞給傅劍寒。
傅劍寒運轉功體,一道流光傳到法劍,劍脊上也閃現了一個同樣的符文。
見狀,妙言疑惑道:“這……這我怎麼從未發現?”
傅劍寒笑道:“天雲法印是時空之力的封印,就和元素法劍一樣,不經歷一些痛苦是無法讓其覺醒的。你法劍上的天雲法印暫未覺醒,你當然發現不了。”說罷,停轉功體,法劍上的法印又消失無蹤。
傅劍寒將法劍還給二人,再對吳萱道:“想必這一路你一定遭遇了不少事,才能早於妙言使用天雲法印的力量。”
妙言聽後,想到之前吳萱不顧自身凝練木靈聖水的事,暗自點頭之餘,心中又想:“我也會經歷些什麼嗎?”
吳萱道:“葉落老師曾爲了這件事去過我家,這天雲法印難道真的有這麼神奇?”
傅劍寒道:“當然,不然你又如何從王朔手中逃脫,而且這還只是它一部分力量,若是你能完全掌握,恐怕我也不是你的對手。”
聽到這話,吳萱隱約猜到爺爺爲何不答應自己另尋名師:爺爺害怕這麼強大的力量被仇恨之血駕馭。梅青見吳萱臉上又起憂愁,知道她又擔心仇恨之血的事,便道:“吳萱,你們的傅前輩與令兄有師徒之情,而你我都屬木之力,若是你不嫌棄,我也想收你爲徒。”
吳萱先是一喜,就要下拜,可忽然想到:“若是有朝一日我也和哥哥一樣,豈不是害梅前輩揹負罵名,就像哥哥連累傅長老一樣。”想到這裡,默默搖了搖頭:“前輩好意,吳萱很是感激,可是我不是不願,而是不敢。”
夕然忙開口道:“雖然你要對仇恨之血時時警惕,可也不能因此因噎廢食,我們都相信你。”
吳萱看了眼夕然,再看了看衆人暖心的眼神,重重點了點頭:“我不會讓大家失望的。”言罷,跪在梅青身前:“師父在上,請受吳萱一拜。”
簡單的師徒之禮後,衆人商議起接下來要做的事。蕭俊道:“眼下王朔進攻落日之城是遲早的事,我們該如何應對?”
天下道:“這件事蕭兄之前已經接觸過,若是再讓蕭兄去探聽略有不妥,不如我去調查這件事,蕭兄你去追查吳痕的下落。”
三女齊齊問道:“那我呢?”
天下道:“夕然沒有傍身之計,吳萱和妙言又已驚動王氏一族,因此你們就待在這裡。”
傅劍寒見幾人還欲爭論,開口道:“就這樣吧,況且他二人也只是去打聽消息,多一、二人去也無幫助。”聽傅劍寒這樣說,三女只好順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