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上次的失敗,姜琦決定再次出手之前,要打探好虛實。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之前由於從來沒有問過,她也猜不出謝欣的想法,所以此番出師不利,她大方地攬下了責任。
經過一個星期的休整,學校正式開學。所有學生陸陸續續地往校園裡涌,姜琦也正式上班。看了一眼公告欄裡的分班表,還好謝欣不是樊奕的授課老師,不然兩人師生關係確定,也不知道謝欣能不能接受自己的學生做男朋友。
看着上面白紙黑字,她的嘴角不禁浮出一抹笑意。當真是天意弄人,自己本來沒有樊奕所在班級的課程,卻被派去跟着蘇唯莫做班級管理的實習班主任。這個世界當真好小,走到哪裡都能遇上熟人,還能與熟人藕斷絲連。
“琦姐你笑什麼呢?”謝欣站在旁邊,拉上她往樓上辦公室去,邊走邊問。
姜琦眨巴眼,故意拌了個鬼臉:“你的鄰家小弟又要受我管束了,我跟他還真有師生緣。”
一提到樊奕,謝欣臉上的笑容便不自覺地抽搐一下,立馬又緩和過來,打趣地笑了笑:“那琦姐可要好好管教他,這孩子着實有些頑劣。”
“我覺得還行吧,畢竟心地不壞。而且我聽說,這次他被破格錄取,是因爲出版上市了好幾本書,銷量似乎也不錯。看起來以後還是個有錢的學生,只是不知道等他畢業瀟灑快活揮金如土的時候,還記不記得我這個不起眼的小老師喲。”她稍微把樊奕稱讚了一番,雖然謝欣臉色恢復極快,但還是沒能逃脫她的眼睛。
“是這樣啊。”謝欣微微低頭,似在思考什麼問題,有幾分心不在焉。
“哎,欣欣,我問你一個問題。”姜琦扯了扯她的衣角。
謝欣擡頭望着她:“什麼問題?”
“你覺得,你隔壁家的那個樊奕同學如何?”姜琦開門見山。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辦公室。不知是不是蘇唯哀的關係,蘇唯莫對兩人十分照顧,特意騰出一間小辦公室給姜琦和謝欣用。不過除了平日閒暇和週末值班的時候,兩個人可以來此處休息,其餘時候還是得跟其他老師一起在大辦公室裡呆着。
對於這件事,姜琦覺得有些尷尬,不知道如何面對其他同事。可這蘇唯莫卻一副不以爲意的模樣,大大方方地在所有人面前高聲宣佈姜琦是他嫂子,懷有身孕,所以需要照顧,希望大家體諒。
他的語氣,哪裡有“大家體諒”的意思,擺明就是“只能服從”。姜琦本想辯駁上幾句,自己何時成了他嫂子,又怎麼會懷孕了?只是稍微再想,便覺得裡面肯定是李景然搞鬼,暗下決心回家去好好收拾他一番。
至於謝欣,一個孕婦單獨在辦公室總是不好的,萬一出點什麼事,沒人照顧可不行。所以謝欣理所當然成了那個照顧孕婦的保姆,姜琦的貼身護士。
開門走進去,謝欣一直沒有回答姜琦。
“怎麼?不好說?”姜琦有些等不及,一邊倒水一邊緊緊詢問。
謝欣頓了頓,搖搖頭:“你是指,哪一方面?
”
對於之前湖心亭的事情,她雖然不多說,但心裡知道,這件事情,姜琦夫婦兩肯定也參與其中。如今姜琦再來試探,恐怕是想套她的話。
“你們從小一起長大,也算是青梅竹馬了吧?”姜琦端了水,走到她旁邊坐下,遞過去一杯,“你一直把他當弟弟看?”
謝欣點點頭:“是的,我從小就把他當做自己的親弟弟一樣看待。”
完了完了!姜琦聽了暗自在心中叫苦,這樣一來,要她接受樊奕,恐怕十分困難了。
“那對你那個姓郭的師兄呢?你覺得他怎麼樣?”姜琦轉換話題,敏銳地覺察到遊湖當日遇上的那個帥氣男子,指不定已經俘獲了謝欣的芳心。
謝欣臉上果然泛起微微一層紅暈:“郭師兄人很好,以前上學的時候十分關照我。而且成績也不錯,還做過學生會主席,各個方面都沒的說,十分優秀。”
姜琦癟癟嘴問道:“那你喜歡他嗎?”
卻在心中暗自腹誹,指不定是個什麼人面獸心的東西呢,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我……”謝欣皺眉,“我配不上他。”
姜琦聽後只覺一口老血沒能噴出來,什麼叫配不上?意思就是喜歡人家了,只是覺得對方太優秀,所以沒來得及表白?
“其實吧,你也很優秀啊,欣欣。條件又好,性子也好,心底也好,能力也不賴……”
“不不不,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好,我自己知道。”謝欣微微低頭,打斷姜琦的安慰,“其實從本科開始,就有很多女孩子追過師兄,可惜,都沒成功。”
“額。”姜琦啞然,當日看那個帥哥,也不像是個高冷的主兒啊,怎麼還坐懷不亂,絕情寡義?還是說,莫非他心裡已經有人了?
嘖嘖,要是那樣可不好。且不說樊奕這邊苦心白費,謝欣豈不是也白白浪費青春嗎?
一念及此,姜琦更堅定了撮合樊奕與謝欣的決心。
“緣分這種事嘛,強求不得,慢慢來。”她拍了拍謝欣的肩膀,“你這師兄,我也不瞭解,反正日子長,姐姐我慢慢給你把把關。”
“噗。”謝欣與她四目相對,忍不住笑了。
第一天的工作稍顯凌亂,卻並不多。加上兩人是新人,所以有很多事還需要慢慢學。剛開始接觸,雖然工作簡單,做起來也吃力。因此,蘇唯莫並沒有給新入職的老師安排太多事。
李景然來接姜琦的時候,順帶把樊奕也接了回去。謝欣說有事,提前坐公交車走了。
“小屁孩,我感覺你希望渺茫了。”姜琦一見到樊奕,立馬如實相告,“我今天問了問,她似乎真的喜歡那個師兄,可好像那個師兄又有喜歡的人,但一直沒有女朋友。這件事情,有難度,相當有難度。”
樊奕皺眉:“你就沒有辦法了?”
姜琦嘴角抽搐:“你是在嫌棄我嗎?我還問了關於你的事,她說一直把你當親弟弟看待。我一聽到這句話,就感覺你掛了,沒希望了。”
“我!”樊奕一
拳打在車座上,憤憤道,“我不信,這麼多年,我就不信她對我只有兄妹之情,我能感覺得到。”
姜琦一愣,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麼,車內陷入沉寂。
大約過了十分鐘,樊奕慢慢擡起頭:“琦老師,求你幫我最後一次。”
看到他決絕的眼神,姜琦鬼使神差地點點頭,湊過耳朵去仔細聽。
第二天快要下班的時候,姜琦接了個電話,約謝欣下班一塊兒回去。由於謝欣最後一節有課,兩人便約定在小花園見面。
姜琦匆匆從辦公室出來,急急忙忙跑到學校外面的花店裡挑選玫瑰。
下課鈴過後,謝欣收拾好書本,放回辦公室,換上衣服去小花園與姜琦匯合。她心中疑惑,爲何姜琦不在辦公室裡等,雖然說要送禮物,但辦公室也可以送啊。
從文學院大樓下來,沿着左邊的小路拐入一條鵝卵石幽徑。兩旁栽種了不少黃葛樹,枝枝葉葉相互遮掩,時不時能聽到鳥叫。花園左側有個小涼亭,那就是兩人約定的地方。裡面已經有個人影,謝欣趕緊走上前去,怕讓姜琦等久了。
走近了才發現,那人根本不是姜琦,而是樊奕。
“怎麼是你?”謝欣立馬冷了臉,語氣高冷,“不好好學習,整天就知道瞎搞。”
說罷,轉身要走,卻被樊奕一把拉住了。
“欣,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謝欣身子一愣,這麼多年,第二次聽到樊奕這麼叫自己,她的心微微顫抖起來,挪不開步。還記得十幾年前聽到這聲呼喚,是兩個人不小心從山頂跌落下來的時候。她一直死死將樊奕抱在懷中,替他擋開所有滾石雜草,昏迷前最後聽到的一句話,便是樊奕喊出的那個“欣”字。
樊奕趁機一把抱住她的腰,帶着幾分痛苦:“我真的喜歡你,爲什麼我們要彼此折磨?爲什麼不肯接受我?就因爲我年齡比你小嗎?還是說,因爲我爸爸?我們以後,可以單獨生活的,不用跟他們在一起。”
謝欣皺眉,極力剋制住自己的情緒,緩慢鬆開他的手,轉過身來,神色冷淡,看起來心如死灰。
“不,我們不能在一起。”
“爲什麼?”樊奕微微後退,“給我個理由讓我死心,但我不接受郭靖越這個理由。”
看到他固執的眼神,謝欣心裡狠狠抽搐,下定決心,緩緩開口:“不,不是因爲他。”
“告訴我!”樊奕雙眼通紅,怒意與痛苦交織在一起。
“我們,我們是兄妹!同父異母的兄妹!”
謝欣幾乎歇斯底里地叫了出來,右手握拳扣在胸前,左手扶着旁邊的柱子,緩緩靠了下去,淚水不禁從眼角滑落下來。
樊奕頓時愣在原地,瞳孔放大,不斷搖頭:“不!不可能!”
他猛然衝了出去,一把推開亭子前面愣住的姜琦,四無目的地逃走了。
姜琦站在亭子前,看着謝欣痛苦的樣子,不可思議地微微後退,手上九十九朵紮好的玫瑰陡然掉落,花瓣亂了一地。
(本章完)